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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山月不知8【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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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跆拳道館進門粗一看都是孩子,等到往里,才發現還是有很多成年人的,而這些人里,多為年輕的女孩子。
    可安被丟在中間,像是飯鍋里滾進了一顆大米,白而晃亮,明明并無特殊,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言澤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東張西望,幾經回首,卻猛然看到他正立在東南角。燈火飄揚,而他一身白衣,璀璨如雪。吸引了一眾談笑風生的姑娘攖。
    真是個走哪兒都不讓人放心的家伙。
    可安揉揉眉心。
    言澤舟此時表情溫和,滿臉耐心,看得她胸腔里躥起無名怒火。
    他幾時用這樣的神情面對過她?
    可安氣勢洶洶地想往他那里去,還未邁步,卻被迎面走來的男人攔個正著。
    “新來的吧。”那男人喜笑顏顏地同她搭訕償。
    可安抬眸看了一眼,并不想搭理。
    那人立刻自我介紹:“我是這里的老師。我姓盛。”
    她恍恍惚惚又恭恭敬敬的彎腰。
    “盛老師你好!”
    嘴上乖的不得了,目光卻還惡狠狠地盯著言澤舟。
    言澤舟竟然笑了,他那俊郎的側顏閃著清輝,本已好看的惹人犯罪。
    這一笑,簡直罪不可赦。
    “新同學和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吧。”盛老師說。
    她抬手指了指言澤舟:“那里還有一個新同學,我去把他叫來一起介紹介紹吧。”
    盛老師順著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說言檢啊。”
    “你認識他?”
    “言檢也是我們這里的老師。”
    “老師?”
    可安瞠目結舌,怎么到哪兒都有言澤舟的傳說。
    這位李姓老師好脾氣地點頭。
    “言檢不常來,但一來就這樣。”
    怎樣?像朵鮮花一樣接受狂蜂浪蝶的膜拜嗎?
    “很多女孩每天在這里守株待兔,就是為了等言檢。”
    “他講課很好嗎?”
    “言檢是跆拳道黑帶。”
    可安對跆拳道的段位并不了解,只是經常聽電視劇里的女主角嚷嚷自己是跆拳道黑帶以證明自己有多厲害多百毒不侵。
    不過,那種掛在嘴邊的虛張聲勢多半都是假的。
    而言澤舟這樣韜光養晦隱匿鋒芒的卻反而是有真功夫。
    “你也是沖著言檢來的嗎?”盛老師忽然問。
    “我才不是這樣膚淺的人呢,我是來學本事的,不是來犯花癡的。”她眼里燃著熊熊的火,都不知道自己這話聽起來多酸。
    “那我來教你吧。”盛老師特別熱心。
    “盛老師,這個我來。”言澤舟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來。
    可安回頭,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到了她的身邊。
    “為什么你來?”可安不情愿。
    “因為你資質愚鈍,需要慢慢教。”
    “你才笨!”
    “是愚鈍,沒說你笨。”
    “這有什么區別嗎?”
    “有,你和豬就這區別。”
    “……”
    為什么對別人笑,對她就是損?
    可安張牙舞爪揮拳去打他,言澤舟按住了她的手,又揉揉她的腦袋,溫柔異常。
    盛老師恍然:“原來你是言檢的朋友啊。”
    “是女朋友。”言澤舟強調。
    可安沉頓了片刻,寂寂無聲地看著他。
    她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混亂無章。
    盛老師的眸間像是綻開了一場煙花,繚亮驚喜,卻不知道在開心什么。他懂事的把空間讓出來,留下一個稍顯嘈雜的“二人世界”。
    “誰是你女朋友?”可安瞪他一眼,低下頭。
    “你。”他目光如炬,眼里似有真心。
    她頓時氣短,只能低聲反駁一句:“胡說。”
    時光和緩,像是停了。
    半晌,他才微微一笑:“不胡說怎么給你開后門?”
    可安強壓著心頭忽明忽暗的失落,等著他的解釋。
    他卻并不解釋。
    “來,開始!”
    “你去教別人吧。”她賭氣轉身。
    “別啊!”他把她攥回來:“你不要我教,后面可排著隊呢。”
    他一語道破,她才發現,這兩三米開外,虎視眈眈的姑娘一排又一排。
    按照盛老師的說法,這些人應該是等了十來天才等來言澤舟一個照面。
    都是情深似海,良苦用心,憑什么她一來他就只教她啊。
    這要不是女朋友,還真說不過去。
    可安撇撇嘴。
    “教不好就投訴你。”
    “要連我都教不好,你就真不是愚鈍,是真笨。”
    “……”
    ?
    言澤舟是個細致入微的嚴師,他從最基礎的扎馬步踢腿開始,漸漸深入地演示講解了扣壓折腕、擋臂鎖肘、過肩摔等動作技巧。
    這一來一回間,自然少不了肢體接觸。
    他的手,時不時就擒住了她的領口,按住了她的肩。
    “你什么時候開始來這里做老師的?”可安忍不住問。
    “上課的時候嚴禁閑聊。”
    可安嘖嘖嘴,一點不理會他,繼續道:“這兼職本就挺香艷的,還有這么多女同學等著投懷送抱,難怪你愿意。”
    “我在這里教理論。”他沉著嗓子解釋。
    “你不親自教動作?”
    “不教。”
    “那我……”
    “你是例外。”他打斷她。
    “為什么讓我例外?”
    “我剛才好像說過原因。”
    可安翻了個白眼。
    為了證明自己一點都不愚鈍,她忽然一步上前,抓住了他的衣領,像他剛才教她的那樣,試圖將他摔倒。
    但言澤舟反應極快,他在她撲過去的瞬間,迅速轉體,夾緊了她的手腕,頂肩發力,一氣呵成地將她放倒在地上。
    “言澤舟!”可安捂著自己著地的臀,大叫一聲:“都這么多年過去了,你怎么還是不懂憐香惜玉?”
    言澤舟慢悠悠地在她面前蹲下來,攙住她的胳膊。
    “要是我不懂,你現在還能這么大聲的和我說話?”
    “這么說來,我還該謝謝你手下留情?”
    “好說,不客氣。”
    “你不要臉!”
    可安一拳揮過去,又被他接個正著。
    “姿勢不錯。”他夸贊道。
    “你教得好。”可安咬牙切齒。
    言澤舟笑了,笑得如皓月清風一樣爽朗。
    他伸手攬住了她的腰,將她扶起來。
    “好了,先休息一下。”他好言安撫。
    可安有自己的小宇宙,他服軟了,她還不肯認輸。趁著言澤舟意識松懈,她扣住了他的肩膀,使壞勾了一下他的腿。
    言澤舟重心不穩,人就往軟墊上倒下去。可安還在他臂彎里,自然也得跟著一起倒。
    兩個人以交纏的姿勢雙雙落地,但落地之前,他伸手撈了她一下,將她護在了懷里。
    這一護,不如不護。
    他堅硬的胸膛,像是一堵墻,撞得她兩眼昏花。
    可安揉了揉額角,睜眼看到他正盯著她。
    “看什么?”她沒好氣的。
    “你要走光了。”他提醒。
    可安低頭。
    跆拳道服本就領子大,她這東倒西歪的一折騰,領口一片春光,幾欲乍泄。
    “你色狼!”她立馬抬手一遮。
    “什么都沒看到。”他如實報告。那一本正經地模樣,好像又在嫌棄她胸小。
    “你能不能有點為人師表的樣子!”可安從他身上爬起來。
    言澤舟順勢也坐起來,撣了撣手。
    “你知道我是老師,那怎么就不懂尊師重教,還敢偷襲我?”
    可安不理他,盤腿坐在軟墊上揉著自己的腰。
    “摔疼了?”言澤舟靠過來,語調溫柔。
    可安不吱聲。
    “好,是我錯了。”他舉雙手投降。
    “錯哪兒了?”
    “哪兒都錯了。”他遷就至極。
    可安忽然覺得,他們這樣,像極了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
    這虛浮的表象,讓她沉溺。
    有那么一瞬間,她甚至覺得,他是愛她的。
    跆拳道館的門口,遙遙有一個人進來。
    ?
    “言檢!”盛老師跑過來。
    言澤舟站起來,正了正衣服。
    “傅老來了。
    言澤舟點頭,轉臉看著可安,又擺出嚴師的姿態:“我去見個朋友,你原地扎馬步,不許亂跑,等我回來。”
    可安在心里默默地表示抗議,言澤舟已經朝門口走去了。他的背影牽出一道白光,瀟灑倜儻。
    傅老。
    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傅殷吧。
    可安把目光投向門口。
    傅殷很高,約莫五十多歲的年紀,他頭戴著鴨舌帽,精神矍鑠,英氣朗朗。
    言澤舟站到他的身旁時,兩個人和諧的如同一幅畫。
    傅殷拍了拍言澤舟的肩膀,不知說了什么,言澤舟就扭頭朝可安看過來了。
    目光相遇,他坦蕩如斯,可安卻莫名不安。
    言澤舟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她猶豫了一下,拎了水瓶,朝這兩個男人走過去。
    “聽說是小言的女朋友?”傅殷深邃的眸子里帶著審度的笑意。
    “不,只是朋友。”可安張口即是否認。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在這個人的面前,她不能造次。
    言澤舟看了她一眼,面色倏然就冷了。
    傅殷聰明,他明明看懂了言澤舟和可安之間的暗潮洶涌,卻依舊假裝什么都看不懂的樣子。
    他跳開了身份的問題,先和可安閑話了幾句家常,又和言澤舟聊了聊最近的身體狀況。
    談話的時候,可安有些緊張,但言澤舟卻很從容。他和傅殷的關系,沒有長輩和晚輩之間的拘謹約束,反而更像是忘年之交,帶著一種無畏的親近。
    傅殷只留了一會兒,就借口告別。
    他的出現和他的離開都有些詭異,但又讓人感覺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這個人是誰啊?”可安看著傅殷上了一輛房車,夜色讓他的行蹤變得低調至極。若不是刻意去注意,這一切都不會顯山露水。
    “我朋友。”
    “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我的意思是,你知道他的身份嗎?”
    “我為什么要知道他的身份?”言澤舟的語氣帶著淡淡地抵觸。
    “你交朋友之前,都不問問清楚嗎?”她很嚴肅地看著他:“你不怕別人對你有所企圖嗎?”
    “能圖我什么?”他逼過來,靠她很近很近,氣勢壓人:“不如你說說,你非要和我做‘朋友’是圖什么?”
    可安忽然明白過來,是什么原因讓他的情緒凝結到了冰點。
    “我本來就不是你女朋友。”她怯怯地瞟他一眼,輕聲又補一句:“你剛才不也說了嗎?這是為了開后門弄虛作假的。”
    他幾秒微頓,眼底的情緒翻山越嶺,忽而明朗。
    “那不如你做我女朋友,真的。”
    ?
    跆拳道館一別之后,可安就再也沒有見過言澤舟。
    那場突如其來的告白,徹底在他們之間豎起了城墻。
    她總是會想起那天晚上,他眼底倒映出的那片星光。她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只有耳畔的風記得,他說要她做他女朋友。
    “你開什么玩笑?”
    她是這樣回答他的,帶著一絲慌張和逃避,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言澤舟到底沒有再說什么。
    后來,他送她回家,一路都是壓抑的沉默。臨下車,他卻沒有失了風度,依舊為她打開車門。
    只是,他沒有回應可安的那句“再見”。
    可安匆匆進了屋,卻不爭氣地躲到窗簾后看他離開的樣子。
    本該是期盼歡喜的事情,卻成了她的一場惘嘆。
    她只能安慰自己,也許他真的只是隨口一提,并不過心。
    也只有這樣安慰自己,才不至于讓心頭的遺憾和后悔泛濫成災。
    這一個月,可安每天都把自己關在公司,工作成了她最好的伴侶。也唯有工作,讓她感覺到踏實。
    南廣平總下臺之后,整個南廣群龍無首,平德海的堂弟小平總平林華迅速上位。
    徐宮堯抓準時機,多次出面和南廣交涉,終于爭取到了和平林華的會面。
    對于南廣這個企業,可安之前下過功夫,這一個多月的鞏固,讓她信心十足。
    徐宮堯也調查了一些平林華的私人資料。
    平林華是海歸,觀念進步且為人真誠,所以,他和奸詐的平德海素來不和。甚至有傳言說,平林華當年之所以選擇出國,是因為實在看不慣平德海不入流的做派。
    這樣新鮮的血液流進南廣,自然是讓人期待的。
    可安在去見平林華之前,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
    徐宮堯來接她時,也不由多看了兩眼。
    “徐特助,我今天看起來怎么樣?”可安一邊補妝,一邊詢問。
    “很好看。”徐宮堯的回答實在得有些敷衍。
    “你真不會夸女人,難怪沒有女朋友。”可安忍不住揶揄。
    徐宮堯很平靜:“不如寧總教我。”
    “這種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徐宮堯不再作聲。
    車子到了南廣之后,他卻執意要和她一起去見小平總。
    “你跟著我干什么?”可安不解。
    “因為經歷了上次的事情,我不太放心。”徐宮堯解釋著,頓了頓,又追補一句:“況且寧總今天這么明艷動人,尤其需要保護。”
    可安反應了幾秒,忽而就轉過彎來。
    她拍了拍徐宮堯的后背,笑得歡喜:“行啊徐宮堯,你領悟能力不錯,真是孺子可教。”
    徐宮堯笑了:“看來我很快就會有女朋友了。”
    平林華對于可安的到訪,表示了熱烈的歡迎。
    可安知道,為了見她,平林華特地回絕了寧稼孟。
    “不知平總,為什么不見我大伯,卻選擇了見我?”
    平林華聳聳肩:“回答這個問題之前,不如讓寧總先猜個腦經急轉彎。”
    可安一怔,這人的思維果然清奇。
    “平總請說。”
    “為什么一般家庭中,奶奶和孫媳婦關系比較好?”
    可安看了看徐宮堯,腦中思緒紛飛。
    傳言平林華與平德海不和,而平德海與寧稼孟交好,與她交惡。
    想必,這就是答案了。
    “因為敵人的敵人,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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