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心沉,大叔,放過我 !
兩人抵達榕城時已經是凌晨一點。
機場燈火通明。
兩人并肩走出機場,就看到停在路邊的黑色賓利。
夜幕沉沉,聶遠倚在車邊,指間夾一支煙,眉間輕輕蹙著,看起來困的不行。
秦挽歌掃了一眼身側身長玉立的男人,他不笑的時候側臉緊繃著,總是給人一種不近人情的感覺。
當他的助理,好苦逼。
秦挽歌默默感嘆了一句,就見聶遠掐了煙,迎上來,從江衍手里拿過行李箱:“總裁。”
江衍微微頷首,算是接應。
他拉開車門,眼神示意秦挽歌上車。
秦挽歌鉆進后座,江衍緊接著坐進來,挨著她。
聶遠放好東西,回到主駕駛位,驅車回茗香灣。
旅程的疲憊和深夜的不眠叫每個人都有些困頓,一路無言,整個車廂靜悄悄的。
還沒下車,秦挽歌就一腦袋栽進江衍懷里睡著了。
茗香灣門口,聶遠把行李搬回來,江衍抱出秦挽歌,她像是小樹懶一樣在他的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的香甜。
兩人一前一后上樓,整幢別墅都異常安靜。
聶遠把東西放在屋里打過招呼就走了。
江衍把秦挽歌放在床上,又給她脫了衣服,自己去洗澡。
洗完出來,才聽到房間里有手機在震動。
是他的手機。
他面無表情的拿過,手機屏幕一閃一閃,上面顯示的來電人是蔣佳然。
他眉心蹙了一下,很快掛斷。
返回主頁面,才發現,這電話,足足打了有十幾通。
他瞇了眼,眼底深邃異常,像是鋪了一層霧,情緒看不分明。
須臾,他關了機,將手機放回床頭。
他上,床,秦挽歌立刻習慣性的鉆進他懷里。
他抱著她,閉上眼。
彼此的心跳聲交織在寂靜里。
這夜,安靜漫長。
翌日,秦挽歌是在小秦念的搗亂之下給吵醒的,小家伙今天醒的異常早,一早醒來知道秦挽歌回來了,迫不及待的來了臥室。
秦挽歌的倒好,呼呼大睡。
小家伙心塞,拔了頭發在秦挽歌的手心撓啊撓。
秦挽歌迷茫的睜開眼時,恰好對上一雙狡黠的黑眸。
小家伙還保持著方才的姿勢,頭發在蹭在秦挽歌的掌心。
她緩慢的垂眸看過去。
半晌,再把視線移回小秦念臉上。
小家伙笑的賊兮兮的,眼睛瞇起來,活脫脫的狐貍樣兒,跟江衍簡直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這腹黑的性格也跟她老爹一模一樣......
秦挽歌扶額:“念念......”
“媽咪,你想我了沒?”
“想了。”秦挽歌懶洋洋的抱著被子。
“一點誠意都沒有!”小家伙抱怨。
“有的,媽咪給你帶了好吃的回來。”
“真的?”小家伙四下里敲了敲:“在哪里?”
“......”這壓根不是想她了,是嘴饞了。
虧得她回來時多長了個心眼,給這個合格的小吃貨帶了北京的一些特色小吃。
啊,對了,她還給江哲希帶了一尊彌勒佛,拿紅線墜著,是去廟里求的,聽說還挺靈,可以驅邪免災,保一生平安。
她不信佛,卻在廟口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只因心口愧疚。
“該吃飯了。”恰在此時,江衍從門外走了進來。
小家伙嗖的跑過去,順著江衍的小腿往他身上爬。
江衍自然而然的彎下腰把小家伙抱進懷里,在她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暖陽之下,這一幕溫馨無比。
秦挽歌看得出神,幾秒,才掀開被子:“我去洗漱,你們先下去吃。”
往洗手間走幾步,秦挽歌有折回身,蹙著眉頭看向膩在一塊兒的一大一小:“念念,別讓爸爸抱著,自己下來走。”
小家伙趴在江衍肩頭沖她做了個鬼臉。
真淘氣,真不知道以后得給江衍寵成什么樣子......
秦挽歌無奈的搖搖頭,進了洗手間。
離開臥室的時候,她從行李箱里翻出了那塊兒佛。
吃完飯,江衍要去上班,秦挽歌把佛遞給他:“你完了把這塊兒佛給哲希送過去,我就不過去了,免得尷尬。”
江衍接過:“好。”
早八點,江衍驅車去江氏。
不過兩天,要牽的合同報表堆滿了整個辦公桌。
江衍脫了外套掛起來,撥了內線。
聶遠很快就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走了進來,掛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乍一眼看上去跟國家以及保護動物似得。
他立在桌旁:“總裁。”
江衍把襯衫袖口挽起來,露出一層薄薄的肌肉:“給我買一杯咖啡送上來,另外,把這個東西送到香亭水榭23號。”
“好。”聶遠接過信封,應下,正好他困的厲害,準備去樓下買被咖啡提提神。
轉身離開。
走至門口,卻又聽江衍道:“對了,順路把人事部總監給我叫過來。”
“......”總是這樣把他當驢使真的好嗎?
聶遠抽了抽唇角:“好的,總裁。”
聶遠前腳剛走不久,總裁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江衍把頭埋在辦公桌里,動都沒動一下,連聲線都淡漠的沒有意思起伏:“進。”
蔣佳然坐在輪椅上,伸手夠到門把手,旋開,在轉動輪椅進去。
她緩緩推動輪椅在辦公桌前停下,透過文件去捕捉那張熟悉的俊臉。
他看起來異常忙碌,忙碌到連抬頭看她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當然,或許他根本就不想看到她。
當你不愛一個人,連多看一眼都會覺得煩。
蔣佳然沉默的看著他,扣在輪椅把手上的纖細手指緩緩收緊,直到指關節泛白,她卻又不著痕跡的松開,這才開口:“你終于肯見我了?”
聽到說話聲音,江衍終于停下手頭的工作,他抬起頭來,一張臉就沐浴在陽光里,金色的陽光虛化了他分明的棱角,看起來終于不再那么冷漠。
他看著她,無言。
幾秒,他伸手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封合同。
推至蔣佳然面前,他輕飄飄的開口,目光里沒有一絲溫情:“解約合同。”
蔣佳然看著她眼前的這個男人,剛剛是她看錯了,他依舊冷漠,陽光只是將他的冷漠藏了起來,叫她看不分明,一旦他開口,那些冷漠便一股腦的塞給了她,一滴不剩。
他竟可以這樣風輕云淡的對著她說,解約合同。
仿佛她和這偌大公司的上百員工一樣,都只是他的一個下屬。
除此之外,再無別的關系。
她自嘲的彎起了唇角,那張清淡的臉上終于透出一絲嘲諷:“怎么?這么快就連憐憫都沒了?”
江衍似乎連跟她多說一句話的耐心都沒有,他拿出另外一封信遞到她面前:“推薦信,是一家珠寶店總經理,比江氏的待遇好。”
蔣佳然連嘲諷的笑意都維持不住,她胸口開始起伏,因為憤怒,更因為心痛。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刺入他的:“連看到我都覺得惡心了對嗎?”
不是惡心,是太害怕自己會愧疚。
江衍靜靜的看她幾秒:“我沒什么好說,你就當我狼心狗肺,走吧,離開這里。”
蔣欣然看著他,蒼白的臉上一瞬間有大顆淚珠落下,像是一顆顆珍珠滾落,可她的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她固執的看著他:“我不走。”
她一直都這么固執,固執到可怕。
房間的氣氛凝滯。
聶遠捧著咖啡走進來,打破了這近乎窒息的凝滯。
他把咖啡放在桌上,看看江衍,看看蔣佳然。
一時無言。
他跟在江衍身邊很多年,自打他跟了江衍的第一年,他的身邊就跟著這么一個女人。
他們之間曾發生過什么,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他不惋惜。
說實話,他一直不太喜歡蔣佳然這個女人,太聰明,說句不好聽的,心思陰沉。
當年為了除掉那些意欲接近江衍的人,毒辣的手段沒少使。
那是真叫一個狠。
如今走到這步,他倒覺得,于江衍而言,是解脫,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這個女人身上有秘密,家底不干凈。
“聶遠,送蔣小姐離開。”不知過了多久,沉默之中,卻聽江衍下了逐客令。
聶遠指指自己:“我?”
江衍看都沒看他一眼。
“......”為什么躺槍的總是他?
聶遠咽了咽口水,看向蔣佳然:“蔣小姐,需要我幫忙嗎?”
蔣佳然掃向他,明明面上帶著柔弱的淚痕,眼底卻是凌厲的光,那目光,十足的震懾。
聶遠心抖了一抖。
蔣佳然收回視線,扭頭看向江衍:“我再問你最后一遍,阿衍,你確定要趕我走?”
“聶遠,送客。”回應她的,是毫不猶豫的聲音。
“你會后悔的,總有一天。”
蔣佳然轉動輪椅,緩緩的離開辦公室。
聶遠怔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只覺脊背一陣發涼。
真是一個陰森的女人。
蔣佳然抹一把臉,回辦公室。
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什么一般。
她沉默的收拾東西。
桌面上放著一張照片,是她和江衍的一張合照,嵌在玻璃相框里,珍藏多年不曾毀壞半分。
陽光下,那照片折射出淺淺的光,燦爛一如照片里的人。
可這種日子,再也回不去。
這場博弈,她輸的一敗涂地。
蔣欣然拿起照片,指尖一寸一寸描摹照片上男人的輪廓,曾那樣熟悉的人,經年之后,陌生的可怕。
她的手覆上他帶笑的唇,心口的刺痛,再也無法忽視,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刺進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血肉模糊。
她手腕一抖,那照片猝不及防的從她手中滑落,砸在地上,碎成了渣。
就像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再也無法平湊完整。
她彎下腰,想要伸手去夠那照片,輪椅打滑,她整個人趴在地上,撐在地板的雙手,扎滿了碎玻璃渣。
她坐在地上,盯著滿地的狼藉,目光沒有一絲焦距。
許是陽光太刺眼,她垂下頭,肩膀劇烈的顫抖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有眼淚砸在地上,暈開了滴落在地的殷紅血跡。
她這樣的可笑,這樣的狼狽。
像是一個不自量力的小丑,以為能贏回他。
可到頭來,不過落得這個下場。
什么都抓不住,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所有人都要離她而去。
她什么都抓不住。
許久,她面色陰鷙,一把將收納盒掃落在地,所有的東西,散了一地。
這響聲終于驚動了她隔壁的林婷。
她猛地推開門沖進來。
就看到滿地狼藉中,蔣佳然坐在地上,滿手的玻璃渣子,而她像是傻了一樣,怔怔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蔣總監。”她繞開玻璃渣子走過去。
蔣佳然沒說話。
她湊到她面前,才看清她的臉。
滿臉的淚。
她從未見過哪個人哭的這樣心碎,明明無聲,卻含著那樣大的悲愴,悲愴的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她怔了幾秒,拿出手機,給醫院打電話。
而自始至終,蔣佳然都沒看她一下,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好像那些傷,都無關痛癢。
去醫院包扎好手,蔣佳然沒再回公司,她差林婷把她的東西都收拾好送到香亭水榭23號。
第二日,關于人事部總監離職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公司。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
蔣佳然突然進入江氏,又突然離開。
后來公司有了一個傳聞,那個離職的人事部總監因愛上總裁不得而傷心欲絕,自愿辭職。
但這些,都跟她蔣佳然無關了。
同城快遞,快得很,蔣佳然是在傍晚收到從江氏寄來的包裹的。
快遞小哥站在門口:“請問這里是江哲希家里嗎?有他快遞。”
江哲希還沒放學。
紅姐蹙著眉站在門口,看了幾秒,折回身去。
“小姐,有江哲希快遞,是江氏寄來的。”
蔣佳然朝著紅姐招招手:“紅姐,推我去門口。”
紅姐照做。
“請問您是?”快遞小歌上上下下打量著蔣佳然,目光里掩飾不住的震驚。
一是震驚于蔣佳然的殘缺,二是震驚于她的美。
“我是他母親。”
“那這快遞......”
“不收。”蔣佳然看著他:“你回去告訴寄快遞的人,除非他親自過來,否則這快遞,不會有人收。”
“這......”快遞小歌很為難,這不是把人當猴耍嗎......
門卻已經咣當合上,唯有冷風直擊面門。
果然好看的女人都不會太善良,有一個詞怎么說來著?
蛇蝎美人是吧。
快遞小哥低低的罵了句操,迎著冷風離開了。
快遞小歌剛走不久,江哲希回來了。
自從離開茗香灣,他買了一輛自行車,上下學都自己騎車跑。
別墅門口,他單腳撐地停下車。
將書包從車籃里拿出來往肩后一甩,手插在口袋里,三兩步躍上臺階,按下門鈴。
等待幾秒,紅姐開了門,放他進去。
屋里冷冷清清的。
這個家里總是這樣,不管暖氣開多足,每次進去,都叫人倍感冷清,沒有一絲鮮活的氣息。
他把書包放在沙發上。
紅姐把飯從廚房端出來。
“我媽呢?”江哲希看向紅姐。
“臥室。”
話音剛落,眼前一陣風,紅姐再抬頭,江哲希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口。
少年的身體一年比一年拔高,也一年比一年成熟,面部輪廓開始漸漸的同那個人重合。
她怔了許久,方才嘆一口氣。
造孽啊!
江哲希來到臥室,蔣佳然就坐在輪椅上,只是......
江哲希的視線落在她將她雙手裹得嚴嚴實實的白色紗布上,他眸光一縮:“媽,這是......怎么了?”
“沒事,推我去吃飯。”
“媽......”
蔣佳然終于從窗外收回視線,定格在他面上:“哲希,你想你爸爸了沒有?”
“怎么?”江哲希的聲音低了幾分,疑惑的看著她。
蔣佳然垂眸看著自己的雙手:“我想他了,你跟他打電話,就說你想他了,好不好?”
今天這罪,不能白受。
江哲希看著她的頭頂,竟發覺,那一頭黑發間,不知何時生出了白發。
心口驀地一酸,他點點頭:“好,吃完飯我就給他打電話,我們先去吃飯。”
“好。”
江哲希將她推至餐桌旁。
蔣佳然雙手不能用筷,紅姐沒急著吃,夾了飯菜喂她。
不過蔣佳然只吃了幾口,就不再張嘴,她看向紅姐:“我吃飽了。”
江哲希見狀,也放下筷子:“媽,你是不是......”
蔣佳然沒說話。
江哲希站起身來:“我送你回房間。”
房間里,蔣佳然坐在落地窗前,江哲希在她殷切的目光下拿出手機。
這手機里只存了三個號,一個是江衍的,一個是秦挽歌的,還有一個是管家爺爺的。
江衍在第一位。
他撥通。
等待的過程異常難熬,但到底,漫長的嘟聲后,電話被人接通了。
他開口:“爸爸。”
“什么事?”
江哲希看蔣佳然一眼,她直勾勾的看著他,眼底有亮光,他停頓幾秒,才道:“我生病了,你來看看我好不好?”
電話那端是短暫的沉默,須臾,才又傳來沉重的男聲:“是她讓你這么說的?”
這謊話一瞬間被刺破,江哲希站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轉告她,我不會再去香亭水榭。”
“爸爸......”
“嘟嘟嘟......”電話毫不留情的被切斷,再無聲響。
江哲希拿下手機,不敢直視蔣佳然的眼睛。
“怎么樣?”
“爸爸說,他不會來。”
蔣佳然怔了一瞬,面色變得一場難看,她眼里的光陡然散盡,連看著他的目光都一場的冷。
半晌,她伸手:“把手機給我。”
“你的手......”
“幫我再撥通你爸爸的號。”
江哲希遲疑幾秒,到底是照做了。
電話很快又響了起來,電話那端傳來江衍不耐的聲音:“還有什么事?”
“把你賬戶告訴我,我把買著別墅的錢還給你。”
“不必了,那別墅,就當是我欠你的。”
“我不喜歡欠別人的,你知道的。”
電話那端短暫的沉默:“佳然,夠了,不要再以任何方式試圖接近我,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蔣佳然的長睫猛地輕顫。
電話再一次被掐斷。
她的目光茫然的落在落地窗外,窗外華燈初上,燈火嘹亮,可她的世界,再無一絲光亮。
這次,是真的結束了。
她窩在座椅里,不知過了多久,猛地一把將手機狠狠甩向墻角。
機身瞬時四分五裂。
有紅色的血跡滲出紗布。
江哲希站在她身后,一雙眼漸漸變紅,他輕輕的開口,聲音抑制不住的顫抖:“媽,你的手......”
蔣佳然回過頭,一雙眼死死的盯著他,目光里充滿了毫不遮擋的恨意。
幾秒,她薄唇清啟:“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