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心沉,大叔,放過我 !
蔣南見著她慌慌張張的進來,面色上帶了幾分凝重:“怎么了?”
蔣佳然胸口微微起伏,開口,聲音有些不穩:“你,你有叫人消除我們的入住記錄嗎?”
一聽是這事,蔣南面色重新變得輕松:“有。”
蔣佳然抬手搭在額角,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頓了一會兒,她又問蔣南:“你能幫我找兩個跟江衍和他女兒面容相似,身材相似的人來嗎?”
蔣南盯著她沉默幾秒,一雙眼帶著探究,許久,他漫不經心的移開視線:“把他們的照片給我一份。”
“好。”
這話落下后,兩人都沒再說話。
蔣南始終靜靜的看著蔣佳然,蔣佳然垂著頭,神色有些糾結。
須臾,她抬起頭來:“謝謝。”
她的面色有些不自然,蔣南倏的輕輕笑出聲來,他朝著蔣佳然揚了揚下巴:“然然,過來。”
蔣佳然沒有動。
蔣南也不介意,他閑適的靠在床頭,等著她。
過了好一會兒,蔣佳然終是轉動輪椅到他面前,她說:“怎么?”
她說這話的時候,頭微微傾下來,眸光清涼,清清淡淡的臉上帶了一絲詢問時的茫然,像極了很多年前。
他愛極了她當年的純白。
蔣南眸光一閃,起身,從輪椅里把蔣佳然抱到懷里,放在床上,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額角:“陪我坐會兒。”
蔣佳然這次沒抗拒,身體卻依舊僵硬。
蔣南卻愉悅的勾了唇。
他雙手沒有像以往一樣亂動,只是輕輕的摸著她的黑發,動作輕柔的像是一陣風掠過發絲,酥酥的,麻麻的,稍有些癢。
蔣佳然沒動。
蔣南垂頭看著她,他問:“然然,這件事了了,就跟我回紐約吧。”
蔣佳然身體幾不可見的輕輕一顫,她抬頭看向蔣南。
她的眼底有恐懼。
蔣南把腦袋邁進她的黑發間,那味道很清新,是茉莉香,他深深的嗅了幾下,才開口,聲音低沉,像是情人的呢喃:“別怕,這次回去,我不會再懲罰你。”
這么多年了,這段路走的太過累,不管他還是她,都累到筋疲力竭,余生或許長,或許不長,但總歸是不該浪費,他們斗了這么些年,是時候好好過日子了。
蔣佳然沒有回答。
一整天的時間,江衍很快查遍了這條路上的所有住宿點,沒有任何的入住記錄,他又查了茗香灣的新住戶入住消息,那消息被封了。
事已至此,所有的一些都變得明了。
他們那伙人,確實是膽大包天的住進了茗香灣。
申克和他的人一日三班倒,全天二十四小時開始了對茗香灣的監護。
總會有蛛絲馬跡的。
蔣南的辦事效率很高,人是在夜里的時候被送進來的,為了避免被發現,沒有經過正門,由幾個殺手從后門的房頂上直接送了進來。
黑漆漆的夜,所有人的穿了黑色的衣服,幾乎跟夜色融為一體,幾個頂尖殺手的身體輕盈到不可思議,像是靈燕無聲的劃開夜色,申克的人和江衍的人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
屋頂亦是監控所監控不到的角落。
這場活人的運送活動,進行的無聲無息。
幾個殺手將人扔在客廳里,又從來路折回。
蔣佳然就等在客廳。
一個大人一個小孩被扔在地板上,身上套了黑袋,嘴上貼了封條,閉著眼睛,處在昏迷的狀態。
她去洗手間端了水,潑在兩人身上。
地板寒涼,不多時,兩人渾身一抖,就睜開眼來。
眼前有一個女人的臉逐漸清晰開來,她看著他們,唇角帶著森然的笑意。
周圍的環境陌生無比。
兩人嚇的尖叫起來,卻因為嘴上有封條,只發出了陣陣“吱吱唔唔”的聲音。
蔣佳然拿了一把刀俯下身來,刀鋒在男人的下頦的輕輕油走,她瞇著眼:“不想死就閉嘴。”
刀鋒冷冽無比,貼在人的肌膚上讓人不寒而栗。
男人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他看著蔣佳然,一瞬間閉上了嘴。
旁邊的小女孩兒早已嚇傻,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蔣佳然收了刀鋒,撕開小女孩兒嘴上的封條,從懷里摸出幾顆糖,塞到小女孩兒的手里,面上揚起一抹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別害怕,只要你聽阿姨的話,阿姨還有很多好吃的糖果送給你。”
小女孩兒眨了眨眼睛。
蔣佳然拍拍她的臉蛋,直起身來,給黑狐打了一個電話。
現在,為了暴露任何的線索,他們的手機均加了密。
黑狐很快下來,后面還跟著藍昭。
兩人走過來。
蔣佳然一把撕開男人嘴上的封條,男人因為痛意,哼唧了幾聲,卻被蔣佳然一記眼神嚇得合上了嘴。
她轉頭看向黑狐:“你要的人。”
黑狐沒說話,一手拎起兩人,像是拎小雞一樣朝著走廊深處走去。
藍昭跟在他身后一起進去。
不過五分鐘,藍昭又走了出來,她上了二樓。
再下來時,她的手里拿了一堆東西,刀,雞血,懷表,人皮面具......
蔣佳然看著她又一次走進走廊深處。
這次再進去,兩人許久都沒再出來。
蔣佳然在客廳里坐到將近十二點時,蔣南出來了。
他說:“回臥室吧,把事情交給他們,這兩人不會出錯的。”
蔣佳然朝著走廊的方向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回臥室,洗澡,睡覺。
這覺睡的太過不踏實,蔣佳然在凌晨時醒來。
依舊困的厲害,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她摸著黑輕手輕腳的從墻角撈了輪椅,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
去客廳。
等待的時間有些漫長,她點了一支煙,坐在黑暗里靜靜的看著走廊的方向。
黑狐和藍昭是在半個小時后出來的。
兩人臉色憔悴,滿眼盡是紅血絲。
黑漆漆的客廳里坐了個大活人,紅色的火星在黑暗中一閃一閃,藍昭冷不丁被嚇了一跳:“操,誰他媽大晚上的裝神弄鬼?”
蔣佳然掐了煙過去:“怎么樣了?”
藍昭挑著眼角掃了她一眼:“這話問的,這世上還有我和黑狐辦不妥的事?”
這語氣雖然欠揍,結果卻叫她很滿意。
整夜的焦躁一瞬間散盡,黑暗里,蔣佳然笑了:“做得不錯。”
藍昭冷笑一聲:“切。”
黑狐靜靜的看著兩人,等她們對話結束,他看向蔣佳然:“我去把這兩人處理掉。”
“處理的干凈些,別留下什么把柄。”
“好。”
黑戶很快離開,他沒開車,停在茗香灣的兩輛車都已經被警方的人盯上。
他攀上房頂繞至后門打了車。
相對比起前門來,后門的守衛要弱一些,暴露的可能性很小。
況且,他做了簡單的偽裝,頭上戴了一頂女人的假發,就算那群人看見,怕是也辨不出來。
夜色黑色瘆人,街邊路燈昏黃,暈開了這黑,像是一點一點散開的墨。
司機降下車窗,面上的笑意還未斂下,就撞上一張兇神惡煞的臉,其實也并不是那種很粗獷的長相,相反,平心而論,這個男人長得還是很不錯的,很周正的那種,乍一眼看過去深沉的像是一片海。
說他兇,是因為他面上的刀疤,很長,很猙獰,尤其是在街燈下。
司機是個神奇的職業,什么樣形形色色的人都拉過,一眼便知道,這人不好惹,況且,這人大半夜的手里拎了兩個黑色的塑料袋,那塑料袋似乎還隱隱約約的散發著一股莫名的血腥味兒,對了,這個男人還很奇怪的戴了一頂女人的假發,看起來怪異十足,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賺錢是重要,可沒命重要,要是到時候攤上什么大事,就得不償失了。
司機眼神閃躲幾秒,沖著黑狐擺了擺手:“大哥,我這車今天不做生意了,您等下輛吧。”
黑狐眼神沉沉的看著他,指了指車內的卡牌,上面有兩個字在散發著紅光,他說:“這是空車。”
司機一把將那卡牌按下去,朝他討好一笑:“我要回家了,您等別趟吧。”
黑狐沒說話,他頓了幾秒。
那司機這會兒被他看的渾身都出了冷汗,當即踩下油門就要沖出去。
一把黒梭梭的槍口透過江夏的車窗無聲的對準了他,夜幕下像是一只張著血盆大口的妖怪。
司機不敢動了。
他僵硬的轉過脖頸。
黑狐說:“把車門打開。”
司機渾身顫抖的打開了車門,聽話的像是一個提線木偶。
生死面前,一切對抗都顯得太過愚蠢。
黑狐收了搶,拎著巨大的黑塑料袋坐進去。
徑直將黑塑料袋扔到了后座,他雙手插進黑色的風衣口袋,看向正前方迷離的燈光:“去郊外。”
司機緩緩回過頭,踩下油門。
這夜變得森冷又可怕。
足足行駛了一個小時,才抵達郊外。
從車窗里乍一眼望過去,這是一片荒地,地上生了枯敗的草,遠處是光禿禿的樹,在風里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再遠些,有零星燈火,那里住著人。
黑狐轉過頭來看著那司機:“停車。”
一路無言,一道低沉又沙啞的男聲乍然想起,司機只覺的干透的后背又出了一層汗,他渾身一抖,踩下剎車。
由于突如其來的剎車,整個車子都朝前甩出去。
后座的黑塑料袋“噗通”一聲砸在車墊上,沉沉的響聲。
司機不敢朝后看,亦不敢看向黑狐,他目視前方,瞳孔縮到極小,那是人在極度緊張時才有的狀態。
黑狐沒看他,他只淡淡的吐出一句:“在這里等著,敢走,我叫你有去無回。”
尋常人說這話大概別人只當是智障,但他眼前的這個人,他淡淡的嗓音里分明含了一股致命的震懾力。
司機不敢輕舉妄動,他開口:“好。”
這個人渾身都透著一股亡命之徒的凌厲,他的話,他不得不放在心上。
黑狐很快下車。
他走至后座,拉開車門把袋子拎下來。
用了關上車門,整個車身都跟著一震。
他沒再跟司機說什么,徑直朝前走去。
他沒有走很遠,在一棵樹旁停了下來。
這樹已經完全變得光禿禿,枝椏以一種奇特的姿勢蔓延著,不知要蔓延至何方,總之,叫人看不出是什么品種。
他將黑色的塑料袋隨手一扔,又拿出紙將上面的指紋消干凈。
黑色塑料袋里昏迷的兩人已經被催眠,關于昨日發生的種種都不會記得,等到明天,當太陽升起,當他們被附近的村民所救下,這件事將徹底過去了。
他起身,起身的瞬間松開了手,手里的紙很快被風卷走,刮到不知名的地方。
他迎著風,風將他的衣角吹的獵獵作響。
他沒有回頭。
等他折回身來時,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那亮紅車還在等著,微弱的車燈是這附近唯一的光亮。
黑狐沒有任何一絲的意外。
這個司機做的很好,他很識時務,他方才的話,不僅僅是威脅。
如果他真的逃跑,他不介意將這句話變成現實。
他走過來,坐進車里。
車窗升起來,一瞬間隔絕窗外的寒風。
黑狐靠在座椅里:“按原路返回。”
車廂里很靜謐,他閉上眼。
司機偷偷摸摸的從眼皮下掃他一眼,乖乖的發動了車子。
車子再回到茗香灣,已經快要黎明,天際將亮未亮,透著朦朧的深藍,像是蒙了一層面紗,神秘而美麗。
黑狐睡著了。
不過殺手睡覺時,很淺眠,一丁點兒風吹草動都會叫他們立刻睜開眼。
茗香灣門口快到時,察覺到車速變緩,他睜開了眼。
紅色的出租車恰好和那輛停在路邊的桑塔納擦著過去。
那是警方的車。
別問他為什么知道,這車在茗香灣后門停了整整一晚,盡管隱蔽在一棵樹后,盡管是最普通的牌子,可依舊無濟于事。
在擦著過去的那一瞬間,他看到那輛車里的人,一共三個,睡的東倒西歪。
他無聲的勾唇。
一群不自量力的蠢貨。
車子在五分鐘后停下。
司機出聲,聲線顫抖:“先生,到了。”
黑狐坐在座椅里,雙手依舊插在口袋,漫不經心的盯著儀表臺上的卡牌,卡牌上印著司機的全部信息。
“劉洪生......”他慢悠悠的念出那三個字。
司機連腿都在打顫。
黑狐緩緩的扭過頭:“我記下你的信息了,今天的事情你要敢說出去,方才車后面人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
他微微瞇起眼的時候,那條刀疤也會跟著扭曲起來,像是一條擰在一起的蜈蚣,讓人不寒而栗。
司機忙不迭的搖頭:“我什么都沒看見,我什么都沒看見。”
黑狐說:“很好。”
司機終于敢抬起頭,戰戰兢兢的看他的背影幾秒,猛地踩下油門,紅色的出租車一路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茗香灣別墅。
黑戶離開后,藍昭沒有久留,她捂著嘴打著呵欠上了樓。
蔣佳然看著她消失在樓梯拐角處,又回頭看了一眼時間,三點多一刻。
這個點兒看起來似乎是個睡覺的好時候,可惜,她毫無睡意。
當勝利握在手里,那種掌控全局的難以言說的興奮感在她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里叫囂著,她甚至激動到渾身都在顫栗。
她推著輪椅迫不及待的去了走廊。
她已經忍不住想要看一看,那個女人會以怎么的姿態跪倒在她面前。
這次,不知道她是否還能像上次那樣的鄰牙俐齒,那樣的咄咄逼人。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勾起了唇。
那笑意在黑暗里透出幾分驚悚。
“吱呀——”一聲,她伸手推開門。
按下開光,燈光一瞬間點亮這黑暗的角落。
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血跡斑斑,那血跡早已干涸,不再艷紅,變成了黑紫,空氣里漂浮著血腥的味道,不是人血,是雞血的味道。
這味道太過難聞,散發著一股子莫名的腥臭。
蔣佳然皺起了眉。
須臾,那避開那攤血,緩緩的推著輪椅過去。
這一次,那女人終于不是睡著的。
她幾乎是在燈光亮起的一瞬間抬頭,一雙眼里充滿了恐懼,沙啞的女聲落在這空曠的房間,她問:“誰?”
她的呼吸很急促。
蔣佳然透過鐵籠的縫隙去看她。
她就縮在鐵籠的最里面,雙手護在胸前,不停地瑟縮著,像是一只受傷的小獸。
可這只受傷的小獸沒能勾起她的同情心,蔣佳然看著她,唇角的笑意愈發的放大開來,于清冷的面上,像是一株罌粟,美麗,卻帶著劇毒。
她開口:“秦挽歌,還認得我嗎?”
秦挽歌所在角落里不住的搖頭,面色扭曲而痛苦,她看著蔣佳然,眼睛瞪的老大,她不停的重復:“不,我不認識你,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破衣爛衫披頭散發的模樣,像是街頭最骯臟的乞丐。
蔣佳然雙手抱臂審視著她的癲狂,審視著她的懼怕,像是一個冰冷的獵人看著自己的獵物在在烈焰中痛苦的掙扎。
她越是痛苦,她就越是開心。
征服一個人的感覺,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體驗。
蔣佳然咯咯的笑起來,笑聲在這靜悄悄的房間里顯得可怖至極。
須臾,她不再笑,她微微俯下身來,一雙黑眸透過縫隙直視著蔣佳然,她問:“秦挽歌,你還記得江衍這個名字嗎?”
“江衍,江衍......”秦挽歌垂著腦袋怔怔的盯著地面,不斷的呢喃的。
幾秒,她卻突然瘋了一般的從角落里起身,步履蹣跚的撲倒鐵籠前,她幾欲目眥盡裂的看著她:“江衍,江衍在哪?我要殺了他!”
她的眼里有著著天底下最為濃烈炙熱的恨意,像是一團熊熊的火焰,不止息的燃燒著,仿若有著將一切都燃為灰燼的力量。
她的雙臂突然透過鐵籠的縫隙朝著蔣佳然的臉抓過去。
蔣佳然嚇到后退一下,差點摔倒在地,垂在臉頰兩側的頭發卻還是被秦挽歌拽掉幾根,頭皮都扯的生疼。
她按著腦袋皺著眉頭看著秦挽歌,不屑的吐出三個字:“瘋婆子。”
秦挽歌像是沒聽見,她的雙手在空氣中胡亂的揮舞,她的眼眶猩紅著,她凄厲的聲音在房間里不停的回轉:“江衍,你還我女兒......女兒......”
蔣佳然看著她這模樣,過了一會兒,意味不明的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最愛的人變成最恨的人,這種滋味一定生不如死。
當初她搶走她的人,現在,這一切都應當是她咎由自取。
痛嗎?
被江衍推開時,她也是這么痛。
她的痛,她也總該感同身受一次。
關上門的那一瞬,蔣佳然回頭看,眼神森冷寒涼。
在最昏暗的角落里,那個女人嚎叫著,歇斯里地著,她的嘴里,不停的喊著一個人的名字。
從前,這個名字于她來說是愛,而現在,這個名字于她來說是恨。
這樣的恨,她倒要看看,他們怎樣回到過去。
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