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流言像是長了翅膀,愈演愈烈,不少人開始議論施落和白想容不容人,這人家都沒過門呢,這小姑子就聯合白想容想要林姑娘的命了。</br> 施落去胭脂鋪子找白想容,才知道事情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br> 胭脂鋪子是難得的熱鬧,不少人都是來看白想容的,期間不乏說話難聽的人,說什么的都有。</br> “這白家小姐還沒過門呢,就這么狠毒啊。”</br> “誰說不是,雖然她和沂王有婚約吧,可是這婚約還不是當初她不要臉求來的?沂王殿下醒了看不上她,她就和秦國公不清楚,這還不算,自己不檢點還容不得別人。”</br> “心腸如此狠毒女子,怕是日后娶了府里也不得安寧。”</br> “……”</br> 施落聽了半天的墻角,忽然推門進來,她幾年沒露面,很少有人見過她,眾人只當她是普通的客人,便又開始議論紛紛。</br> 施落插嘴道:“幾位是在說什么的?”</br> 其中給一個婦人道:“我們在說這莞顏的白掌柜呢,年紀輕輕心思歹毒……”</br> 施落很有興致的問:“白掌柜歹毒?不是吧?這話怎么說的。”</br> 幾個女人把白林的恩怨說了一遍。</br> 施落道:“不會吧,白掌柜就是個商人,鐘先生脾氣古怪,給不給誰治病,白掌柜也沒有辦法吧?”</br>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都是因為白掌柜和公主殿下關系好,公主是鐘先生的徒弟,她說話,自然是管用的。”</br> 施落道:“按照大姐的說法,這小姑子還管哥哥屋子里的事情?”</br> “誰說不是呢?一個小姑子,管著自己的男人就算了,誰不知道衛國公懼內,公主霸道慣了,可再霸道也不該管自己哥哥屋子里的事情吧?偏偏人家白掌柜和公主關系好,輕飄飄一句話,就要了林姑娘的命了。”</br> 等她說完,施落對如夢道:“去找京兆府的劉大人,就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人公然抹黑公主和王爺,致尊卑法度于不顧。”</br> 如夢轉身去吩咐了。</br> 幾個女人目瞪口呆。</br> 小泉走過來道:“殿下,店里新來了一批上好胭脂,殿下樓上請的。”</br> 幾個婦女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br> “殿下饒命,我們錯了。”</br> “殿下放了我們吧,我們有口無心不是故意的。”</br> “殿下,我們也是聽別人說的。”</br> 施落樂了:“幾位別擔心啊,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只是你們這么非議我,我咽不下這口氣。”</br> 她看了這幾人一眼道:“能買得起菀顏東西的客人非富即貴,幾位夫人雖然穿著勉強過得去,可是臉上的皺紋,手上的老繭騙不了人的,你們根本不是什么養尊處優的夫人。”</br> 幾個人面色一白。</br> 施落又說:”而且啊,除非沒腦子,但凡有點臉面的夫人小姐,哪一個不是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是做不出這種偏聽偏信,嚼人舌根的事情。”</br> 施落說完,之前還圍著的幾個夫人小姐往后退了退,生怕和這幾個市井婦人扯上關系讓人覺得他們沒品。</br> 幾個婦人嚇得臉色蒼白。</br> 施落說:“指使你們的人是給了多少錢啊?你們可知道妄議皇室是什么罪名嗎?”</br> 期中一個婦人扛不住,跪下道:“公主殿下饒命啊,我們是收了李秋菊十兩銀子才來這里說白掌柜的壞話,我們真的沒想過要妄議公主的。”</br> 她一跪下,其他幾個也扛不住下跪道:“殿下饒了我們吧。”</br> 周圍開始還有人覺得施落得理不饒人,這天下,誰還不講幾句閑話了,這個公主上來就要拿人,簡直囂張跋扈。</br> 可沒想到事情這么點功夫就反轉了?</br> 門口有人探頭探腦的往里看。</br> 施落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圓潤的指甲蓋道:“李秋菊是誰?我都不認識,她黑我做什么?”</br> 眾人“…”m.</br> 我們抹黑的是白掌柜。</br> “秋菊是林府的丫頭。”其中一個婦人說。</br> “你的意思是林府的丫頭花錢教唆你們抹黑本宮了?”</br> 眾人“…”</br> 白掌柜白掌柜白掌柜,重要的事情說三遍。</br> 施落一拍桌子:“大膽,林大人品行高尚,是大越的國之棟梁,怎么可能縱容下人抹黑本宮和沂王,又不是要造反。”</br> “造反”兩個字一出口,幾個婦人早就嚇軟了。</br> 如夢道:“殿下,林大人不會的。”</br> 施落道:“本宮也知道林大人不是那樣的人,可李秋菊到底是林府的,沒有主人的命令,她怎么敢?”</br> 如夢說:“會不會是李秋菊覺得她家姑娘沒有搶成白掌柜的婚事,替她家主子抱不平。”</br> 施落點頭:“就是這么回事,林姑娘本宮見過,柔柔弱弱,很清純的一個小姑娘,一定不會做這種事。”</br> 如夢又皺眉:“可是殿下,李秋菊一個丫頭,怎么會有這么多銀子啊?”</br> 施落回頭盯著如夢:“你這話什么意思?難不成是李秋菊偷盜?這還了得?來人,去報官!”</br> 眾人“…”</br> 公主您這雙簧唱的好啊。</br> 幾個婦人早就嚇死了。</br> 施落終于放下茶杯站起來道:“我四哥和白二小姐在大越便是認識的,后來兩家父母做主訂了婚,該有的禮數也都有,白二小姐這門親事正大光明,名正言順,日后若是誰敢再嚼舌頭便是對這門親事的不滿,對親事不滿,就是對先皇和太后不滿。”</br> 施落說完便上樓了。</br> 白想容在包間等著,施落一來,就見她眼眶紅紅的。</br> 施落道:“好端端的,別哭了,又不是你的錯,我都幫你報仇了,日后這個林語嫣再敢出幺蛾子,我保證讓她后悔。”</br> 白想容擦了擦眼淚道:“謝謝…”</br> 施落笑道:“我們兩個還用說謝謝?”</br> 白想容是真的感謝施落,每次出事都是施落在維護她,替她出氣。</br> 白想容覺得施落比蕭沂靠譜多了。</br> “公主,你若是個男兒身,我肯定死心塌地的嫁給你。”白想容很認真的說。</br> 施落“…”</br> 發生了什么?</br> 白想容的話拆開了明白,合在一起怎么怪怪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