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歌變得成熟,終于開始正眼瞧她這個上司。</br> 李夕洲放下手中的書,抬頭道:“你總這么看著我做什么?”</br> 金歌搖頭:“沒什么、”</br> 她又忍不住問:“你的才學,待在這里可惜了。”</br> 他們兩個待的部門,就是大理寺的檔案館一類的地方,無聊極了。</br> 李夕洲卻說:“此言差矣,我認為這里才是整個大理寺最好的地方。”</br> “怎么說?”</br> 李夕洲道:“你看啊,這里存放的都是大理寺歷年遇到的案子案例,我們可以從中學到很多東西,可以總結前人的經驗,等我們遇到類似的情況便不會再犯錯了。”</br> 金歌忽然覺得他說的有道理。</br> 她也開始認真讀書,不再消極怠工。</br> 等她熟識了這里的工作了,完全了解了這里的卷宗,還沒來得及高興,她就升官了。</br> 而李夕洲卻去了大理寺的刑獄司,當張大人拍著她的肩膀告訴她:“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從此以后你就是小蕭大人了,這是新來的小徐,他是吏部周大人的嫡幼子,你好好的教他,等他能獨當一面的時候,你就可以去刑獄司了。”</br> 金歌“……”</br> 金歌覺得自己被騙了,她去找李夕洲,李夕洲換上了她夢寐以求的刑獄司官服,威風凜凜的正要去出任務。</br> 看到金歌,還沖她笑了一下:“升官了?”</br> 金歌冷笑,想一拳打爆他的臉:“李大人怎么跑到刑獄司了?不是說典藏閣才是大理寺最好地方嗎?”</br> 李夕洲笑道:“我還有下一句話沒說完,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凡是光看書本上的東西,不就成了紙上談兵了么?”</br> 金歌“……”</br> 此時她只想,打爆李稀粥的狗頭。</br> 你他么當初怎么不說?</br> 陰險男!</br> “不說了,我出任務去了,刑獄司就是忙啊。”</br> 李夕洲抖了抖衣服,精神抖擻的走了,金歌的拳頭卻捏的咯咯響。</br> 小徐公子嚇了一跳,白著臉說:“大……大人,這些都要整理嗎?”</br> 金歌回頭,扯出個善意的笑道:“當然了,你看啊,這里存放的都是大理寺歷年遇到的案子案例,都是精華,我們可以從中學到很多東西,可以總結前人的經驗,等我們遇到類似的情況便不會再犯錯了。是不是呀?”</br> 小徐公子點點頭:“是……是啊,大人您說的真有道理。”</br> 金歌拍拍他的肩膀:“快回去看卷宗吧。”</br> “……是,大人,我這就去。”</br> 小徐公子跑了。</br> 從此發奮圖強,就連他父親都說這孩子自從去了大理寺就跟換了個人似的。</br> 金歌看著小徐公子好學的模樣,仿佛看到了當初的自己。</br> 李夕洲當初就是坐在這這么看著自己?他肯定覺得自己是個傻瓜蛋。</br> 金歌越想越生氣,她想給李夕洲點顏色看看,可李夕洲卻因為表現優異外派出任務了。</br> 金歌“…”</br> 金歌去找了衛平安,平安哥將蕭璟成的事情跟他娘說了。</br> 她娘告訴她,這件事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br> 平安點點頭,心里卻有點說不出的不舒服。</br> 金歌來的時候他正打算出去。</br> “你去哪?”</br> 金歌問。</br> 衛平安道:“大理寺。”</br> “找我?”</br> 衛平安搖頭。</br> 當然不是,他要去看明睿,這些年他時常去看看他,和明睿算不上朋友,不過倒是能說上幾句話。</br> 他娘也沒有在意,衛平安大了,有自己的見識,他不是個傻瓜,既然他愿意見明睿就見吧,反正明睿也出不來。</br> 金歌瞇了瞇眼睛:“你去看那個人?”</br> 金歌知道大理寺關著這么一個人,犯了什么罪她不知道,不過她知道和衛平安有關,那人是因為衛平安關起來的,衛平安平日看著云淡風輕傻兮兮的,可他對這個因為自己被關起來的人有些在意。</br> “我陪你去!”</br> 害怕小表弟吃虧的金歌說。</br> 衛平安點點頭。</br> 兩個人到了大理寺的牢獄,守門的都認識他倆,沒費多大力氣就進去了。</br> 明睿的牢房是位置最好的,采光好,通風也好,除了不能出來和尋常的屋子差不多,這是衛平安爭取到的。</br> 明睿是個很英俊的年輕人,性格溫和,談吐大氣,如果不是身處的環境不同,他就是個典型的世家公子哥。</br> 金歌卻很不喜歡他,她總覺得這個人的笑容有些刻意,簡單的說就是太裝了,金歌看著不舒服。</br> 衛平安進去和明睿說話,金歌百無聊賴的等在外面看著頭頂這一點點天空,她又看了看明睿的牢房,明睿牢房怕是連這點天空都看不到。</br> 在這樣一個地方待了這么多年,會養成什么樣的性子?</br> 金歌覺得,反正絕不會是云淡風輕的模樣。</br> 這不可能。</br> 她正想走近聽聽他們兩個說什么,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br> 李夕洲!</br> 他不是外出做任務了?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br> 金歌閃身躲了起來,果然看見李夕洲在和看門的人說話,說了一會兒忽然往她這邊看了一眼,金歌知道被發現了,也就出來了,笑了下說:“李大人,真是好巧。”</br> “蕭大人怎么在這?”</br> 李夕洲絲毫不見慌亂。</br> 金歌道:“那李大人為何在這?”</br> 李夕洲晃了晃手上的文書:“過來提審!”</br> “是有什么案子嗎?”</br> 金歌問。</br> 李夕洲不答,反而笑了笑沒說話。</br> 金歌切了一聲,有什么了不起的。</br> 李夕洲帶著文書走了。</br> 而那邊衛平安也出來了去。</br> “表姐,你干什么呢?”</br> 金歌回頭看了他一眼:“你說完話了?”</br> 衛平安點頭:“是啊。”</br> “那走吧。”</br> 兩個人出了門,金歌又回頭看了一眼,總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br> 和衛平安分開后,金歌又回大理寺找出了出勤記錄,李夕洲應該是被外派了,那地方不遠,可也不能這么快回來。</br> 出于某種直覺,金歌去調閱李夕洲的檔案。</br> 可被告知,這是機密,金歌權限不夠。</br> 正巧這時候蕭鋮過來,金歌走過去恭敬的叫了聲:“蕭大人。”</br> 蕭城點點頭:“你在這干什么?”</br> 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br> 金歌悄悄的說:“爹,能不能幫我一個忙?”</br> 蕭鋮:“什么忙?”</br> “你別問了,就說幫不幫吧?”</br> 蕭鋮:“幫。”</br> 金歌內心狂喜,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爹雖然面冷,可最是心軟,也最疼她了。</br> 只聽蕭鋮對管檔案的小官說:“把她趕出去,沒有調令,誰也不許越權。”</br> 金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