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殊也不知道該說什么,秦暮從身到心都毀了,他的右手指甲當時都被拔了,左手的手指也斷了兩根,唯一慶幸的就是右手沒事,他還可以寫字。</br>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無論他再可憐,再讓人看著惋惜,官場都進不去了。</br> 十年寒窗苦讀,就什么都沒有了。</br> 秦暮知道他要說什么,他轉頭看著聞殊道:“別擔心,我沒事。”</br> 聞殊一時很難判斷,這個沒事是真的沒事還是裝出來的,他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他是秦暮,他是沒辦法說出沒事的。</br> 他們兩個傷好了也不適合繼續待在這里,秦暮便過來告辭。</br> 衛平安很意外:“張仇和的事還沒結果,你確定要走?”</br> 秦暮一怔。</br> 他沉默了,殘缺的手指卻緊緊的攥在了一起。</br> 衛平安道:“我跟端木涯打聽過了,張仇和這次怕是不能善了,你再等等,等這個人死了,日后天高海闊,你就安心了。”</br> 安心?</br> 秦暮仔仔細細的品味這兩個字,最后點點頭。</br> 衛平安說的不錯,張仇和的事沒用多久就定了,結果毫無意外,斬立決。</br> 當時秦暮去觀刑了,回來后他整個人就像是放下了身上背著的枷鎖,輕松了不少,就連聞殊都能感受到他發自內心的喜悅。</br> 衛平安問:“以后你有什么打算?”</br> 秦暮搖頭,他家里人都沒了,孤身一人,其實去哪里都行,只要離開金國就行,他一點都不想待在這里,并且再也不想回來了。</br> 衛平安道:“我娘有很多商號,你腦子聰明,我給你介紹個差事,地點在大越,你想不想去?”</br> 秦暮抬頭,震驚的看著衛平安。</br> 他一直覺得衛平安當初救他只是順手,而且人家不單救了他,也沒有嫌棄他,這已經是大恩,現在又…</br> “衛…衛公子大恩,我不知道如何了…”</br> 衛平安笑道:“你別多想,這都是我的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并不算什么。”</br> “對公子來說不算什么,對我來說卻是大恩。”</br> 秦暮很堅持,可他也不知道說什么好。</br> 最后衛平安給他寫了推薦信,給了他一些盤纏,正好大越有商隊要回去,就讓秦暮跟著一起去。</br> 秦暮走后,聞殊一下子就覺得自己多余了,他也很想和秦暮似的說走就走,去一個全新的地方,重新開始,可他沒有勇氣。</br> 人年紀越大,似乎也就越膽小了。</br> 聞殊充滿了迷茫。</br> 衛平安看出來了,可他什么都沒說。</br> 聞殊和秦暮還完全不同,衛平安對他一直心存疑慮,他不知道他是真的和容璋鬧掰了,還是反間計。</br> 這個還需要觀察。</br> 這天晚上吃飯的時候,衛晨光忽然坐直了身子,看著有點傻,醞釀了半天,突然說:“我有事要宣布。”</br> 鐘意歡自從被秦暮占了房間,就堂而皇之的住進了月華那里,兩個人最近感情還不錯,聞言,抬頭看他:“你和夏小嬋要成親了?”</br> “咳咳…”</br> 衛晨光震驚的看著她:“你怎么知道的?”</br> 鐘意歡無語的搖頭:“在座的,誰不知道啊。”</br> 衛平安點點頭,表示贊同。</br> 聞殊是個外人,聞言有點想笑,不過憋住了。</br> “什么時候提親?”衛平安問:“是不是要通知家里一聲?”</br> 衛晨光點頭,難得的臉還有點紅,配上他一本正經的臉就有點好笑。</br> “我…我給家里寫信了。”</br> “呃…”</br> 衛平安繼續吃飯了。</br> 衛晨光“…”</br> 他昨天一夜沒睡,白天打了一天的腹稿,準備了一萬字的發言,結果就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