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把一塊紅豆沙塞進嘴里，還舔了舔手指道：“我是不喜歡以前的施落，可是她現在變了，不僅僅對王爺好，人也變得和善了，還能賺錢，這樣的施落，我為什么還要對她有敵意？”</br> “可是她不能生孩子！”</br> 這是老三的心結，他們七大護衛就剩下他，老四還有遠在西北軍中的小七了，他作為年齡最大的一個，自然要擔老大的責任。</br> 他要為衛家的后代著想。</br> 老四又拿了一塊紅豆沙，一口咬了大半個才說：“那是王爺該操心的，你到好，皇帝不急太監急，費力不討好，再說了，王爺還年輕，施落那毒你怎么知道找不到解藥？”</br> 老三不說話。</br> 老四又道：“那個梁可慧，那女人一副賤樣，老子看見一次就想打一次，放在過去，連王府的粗使丫鬟都比她強，你到好，給王爺…”</br> 老四說到這，忽然抬頭看了老三一眼，迅速到收拾起自己的糕點，往外走。</br> “你干什么去？”</br> 老四陰惻惻的笑了一下：“衛老三，你的好日子到頭了，我說前幾天王爺怎么總是找你，幸虧你去籌錢了，現在…”</br> 他同情的看了眼老三：“以王爺對施落的重視程度來看，你這么對施落，王爺這次若是放過你，我就不是衛老四。我還是趕緊走，免得你倒霉的時候連累我！”</br> 老四說完轉眼沒了影子。</br> 老三看著桌上的銀票，想起老四的話來，他心里忽然咯噔一下。</br> 是啊，他犯了一個大錯。</br> 他這次是真的管太寬了。</br> 還沒出門，門外就有人說了句：“王爺！”</br> 聽聲音是周秦。</br> 老三牙癢，看來周秦是不打算放過他，他才回來，他就把主子找來了，而且事情肯定被他添油加醋的說了。</br> 老三有種不詳的預感。</br> 門被打開。</br> 周秦看著他陰惻惻的笑：“姚掌柜，王爺有請。”</br> 老三“…”</br> 他看了周秦一眼。</br> 周秦笑笑，今天這個結果，蘇安大概能勉強滿意了。</br> 老三出門，就看見衛琮曦坐在院子里，神色平靜，但是眼底卻蘊含著憤怒。</br> 而旁邊，珍味軒的幾個人也都在，就連梁可慧父女也站在旁邊，梁可慧本來想過去，可是梁伯死死的抓著她，不讓她靠近。</br> 她狠狠的瞪了她爹一眼。</br> 周秦心想，他要不要再添油加醋一番？最好讓老三永遠記住這個教訓？</br> 聽說他們暗衛的皮厚實，教訓輕了怕他記不住怎么辦？</br> 有點糾結！</br> “主子。”老三硬著頭皮出來。</br> 衛琮曦嗯了一聲問：“施落的分成呢？”</br> “在這。”老三把銀票掏出來。</br> 梁可慧看到那么多錢，眼睛都亮了。</br> 要不是梁伯死死的拉著，她都要沖上去了。</br> 衛琮曦接過錢，看了看，隨口問道：“這點錢她拿，你們有意見嗎？”</br> “沒有。”</br> 陳濤他們還覺得拿少了。</br> 衛琮曦收好錢，慢慢的站起來道：“我們衛家的家風一向很正，我父王在世的時候，就教導過我和我大哥，衛家的男人不納妾，衛家的女兒不為妾，這些你們都知道吧？”</br> 眾人都是心腹，都知道。</br> 衛琮曦的視線落在梁伯身上，梁伯急忙點頭：“是。“</br> 梁可慧聽出不對勁了，不能納妾，那她怎么辦？難道讓她當正宮？梁可慧臉上溢滿了驚喜，梁可慧決定抓住這個機會，將施落一腳踩死。</br> “施落不能生孩子。”</br> 她的話一出，所有人都視線就落在了她身上。</br> 梁可慧毫不畏懼的揚起臉，她說的沒錯，沒有哪個男人能要一只不下蛋的雞。</br> 衛琮曦的臉色瞬間冰冷，一雙眼睛陰沉至極，梁可慧還沒見過他這樣，嚇得一時間忘記了說話。</br> “誰說的？”他問。</br> 梁可慧身體忽然有些顫抖，可是一句話說不出來，她感覺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br> “誰說施落不能生孩子？”他又問。</br> 老三跪倒在地：“王爺，是屬下的錯。”</br> 他真是腸子都悔青了。</br> 衛琮曦抬頭，視線掃過眾人，從前他一向溫和的模樣，如今這樣，眾人不由的站直了身子，這是只有上位者才有的氣勢。</br> “施落是我的妻子，如今我不是王爺了，你們自然可以不把她當王妃看待！”</br> 衛琮曦到話音一落，其他人都忍不住跪了下來：“屬下不敢。”</br> 老三更是低著頭，不說話。</br> 衛琮曦又道：“我衛琮曦的女人，生是衛家人，死是衛家鬼，只要她在，我就絕不會納妾，若是有人以后再敢動歪心思，就和老三一樣，再也不是我的人了！”</br> 衛琮曦說完，大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就連老三也懵了。</br> 王爺在說什么？他不是衛家的人了，不是他的人了？那他…</br> 其他人也懵了，王爺這是要讓老三走？</br> 老三五歲就到了衛家，衛家就是他的家，小王爺就是他的主子，他不要他，他要去哪里？</br> 他一下子慌了。</br> “王爺，屬下一時糊涂，以后絕不再犯，王爺您不能趕我走，我是衛家的人…”</br> “我還能管得了你嗎？“衛琮曦一字一句的問。</br> 老三一怔，他還從來沒見過王爺發這么大的火。</br> 其他人也沒想到，眾人都不知該說什么，不過大家都明白，王爺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任何一個主子都不能容忍自己的下屬隨意的算計自己。</br> 至于求情…</br> 呵呵…</br> 誰惹事誰自己擦屁股，他們為什么要求情？早就看衛老三不順眼了好不好！</br> 周秦在一邊冷眼看著，他一點都不同情，換位思考，他衛老三日后娶了媳婦，別人給他安排個男人和他共享媳婦看他樂不樂意？</br>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br> 而且，老三太自負，以為王爺讓他管著一切他就可以連王爺都管著了？</br> 真是可笑！</br> “王爺，我錯了，您不能趕我走…”老三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急忙求饒。</br> 眾人都沒見過一向聰明的老三何時這么失態過，不過，在這個時代，老三若是被衛琮曦趕走了，簡直是比他死了還讓他難受。</br> 畢竟，死了還是光榮的，可是若是被趕走，那他即使出去也沒有活路了，當然他現在出去，也許沒人知道他的底細。</br> 可是對于老三來說，衛家就是他的家，趕走他，和殺了他沒有區別。</br> “王爺…”老三還想說什么，衛琮曦已經不想聽了，轉身走了。</br> 衛琮曦走后，院子里是死一般的寂靜。</br> 老三像是被抽干靈魂的木偶，跪在地上一動不動。</br> “姚掌柜，你不能認輸，只要我當了王妃，我就能給你說好話讓你回來！”梁可慧突然壓低聲音說。</br> 老三抬頭看著她那張貪婪愚蠢的嘴臉，忽然明白了。</br> 他錯了。</br> 這個蠢貨不及施落的萬分之一，他怎么會想著把她推給王爺？這不是害王爺嗎？而且，這種蠢貨能生出什么好孩子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