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落醒來的時候已經晚上了,她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看著奢華的臥室,一時間有點恍惚。</br> 如畫走過來:“殿下醒了,可要用膳?”</br> 施落還真是餓了,點點頭:“我想吃面。”</br> 如畫點頭:“奴婢這就讓人去做。”</br> 南方人不愛吃面,可御膳房做的還不錯,施落吃了大半碗。</br> 她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睡不著,就想出去走走。</br> 如畫有點擔心。</br> 施落笑笑:“就在附近轉轉好了!”</br> 如畫給她拿了衣服穿上,崔嬤嬤不放心又拿了件斗篷披上。</br> 南越的冬天不冷,即使冬季院子里也有不少的花草,只不過白天看著景致不錯的花草,到了晚上就顯得有些陰森。</br> 主仆三人也沒往多遠去,就在庭院里轉了轉,今天正好是滿月,天上月亮像個大圓盤將整個院子照的很亮。</br> 施落越發想衛琮曦了,從前她也是這么和他在他們的小院子里看月亮看星星。</br> “殿下,天涼,該回去了。”崔嬤嬤擔心她。</br> 施落點點頭,跟著崔嬤嬤回了屋子。</br> 同樣在大周的衛琮曦也睡不著,他回來快一個月了,這期間皇帝將西北軍所有舊部派去和西北草原部落作戰,想借此將西北軍一網打盡。</br> 可惜啊!</br> 衛琮曦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皇帝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br> 老四乘機混了進來,對衛琮曦恭恭敬敬的行了禮。</br> “西北那邊有消息了?”</br> 老四點頭:“老三才來信,犬戎的吉利可汗說了,只要我們給他們足以過冬的火炭,取暖的設備,外加十萬擔糧食,他就收留西北軍,幫他們隱藏起來。”</br> “這些條件都答應他,糧食多給他十萬擔。”衛琮曦說。</br> 他不缺煤炭,何況那些煤礦還都是在草原部落的,他只是借花獻佛而已。</br> 至于糧食,給的太少了,根本支撐不下去,而且他了解草原上的人,他們很重情誼,只要他這次幫他們度過難關,他們一定回給他豐厚的回報。</br> 老四又道:“慕容迪已經回到金國,慕容遼說他欠主子一個人情。”</br> 衛琮曦微微頷首,他又問:“南越那邊又消息嗎?”</br> 老四搖頭:“還沒有!”</br> 衛琮曦皺眉:“你確定信送到了?”</br> 老四有點無語:“屬下確定,不過南越路途遙遠,說不定耽擱了。”</br> 衛琮曦垂了垂眼睛。</br>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話,外面傳來女人的聲音。</br> “侯爺!”</br> 老四看了衛琮曦一眼,衛琮曦示意他可以走了,窗戶一推一關,老四不見了蹤影。</br> “什么事?”</br> “奴婢給侯爺送茶水。”</br> “進來吧。”衛琮曦說完,門被推開,花影走進來。</br> 燈光下,花影的皮膚白璧無瑕,面容較好,很是美貌。</br> 二月的天氣還很冷,花影卻穿了一件薄薄的紗裙,曼妙窈窕的身段若隱若現,惹人遐想。</br> “侯爺,夜深了,奴婢伺候您歇息吧!”花影靠過來,身上似有若無的香味鉆進來衛琮曦的鼻子。</br> 衛琮曦瞬間就覺得有點迷糊,他知道這香味恐怕不正常,他一把推開她:“滾開。”</br> 花影倒在地上,美目含淚,交叫了聲:“侯爺!”</br> 衛琮曦推著輪椅到了她身邊,捏起她的下巴,臉色陰沉:“怎么?這么想上本侯的床?”</br> 花影一怔。</br> “來人!”</br> 衛琮曦喊了一聲,很快有侍衛進了屋子。</br> 衛琮曦看了看那些侍衛道:“黑夜漫長,花影姑娘很是寂寞,你們陪陪她。”</br> 幾個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道:“姑娘請吧。”</br> 花影站起來,狠狠的瞪了衛琮曦一眼,怒道:“衛琮曦,別敬酒不吃吃罰酒!”</br> 衛琮曦抬頭,漆黑的眸子帶著嗜血的冷芒:“就憑你,也配跟我說這個?”</br> 花影冷笑:“誰不知道你是個廢物,你以為你還能活多久?”</br> 衛琮曦冷笑,看了侍衛一眼。</br> “把花影姑娘帶出去!”</br> 侍衛首領是皇帝的人,花影也是皇帝送來給衛琮曦的,可是沒想到衛琮曦的脾氣這么壞,公然就敢當花影下不來臺,這是在打皇帝的臉。</br> 而這個花影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她是從宮里出來的,娘家是南方的一個縣令,本來一心想當娘娘的,誰知道被賜給了衛琮曦,心高氣傲的她根本不會把衛琮曦放在眼里。</br> 或許皇帝要的就是這個效果。</br> 就像當初的施落一樣。</br> “衛琮曦,你敢這樣對我?我不會放過你的,廢物!”</br> 花影的聲音遠去,侍衛首領看了衛琮曦一眼道:“侯爺休息,屬下告退!”</br> 說完也退了出去。</br> 等他們走后,屋子很快恢復了平靜。</br> 衛琮曦看著桌上的燭火,并不把剛剛的一切放在眼里,至于花影的侮辱,對于衛琮曦來說根本不算數什么,曾經的施落罵過更難聽的話,他早就免疫了。</br> 而且,他現在正在一點點的挖掉皇帝的根,他心情愉快。</br> 他想盡快結束這里的事情,才能去找施落。</br> …</br> 施落回到房間睡不著,就拿出紙筆給衛琮曦寫信。</br> 第二天,她去給皇后請安,順便把信帶了過去。</br> 皇后看著厚厚的信紙,哭笑不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寫書呢。”</br> 施落“…”</br> 施落干笑了一聲,武皇后收起信。</br> “昨天的糕點很好吃。”武皇后說。</br> “今天你父皇和太子都差人說讓你做一份過去。”</br> 施落撇嘴:“父皇和太子哥都把我當成廚娘了。”</br> 皇后好笑道:“你這個丫頭,一點都不吃虧。”</br> 施落笑笑,皇帝和未來皇帝的大腿也要抱緊了。</br> “母后,我昨天做了罐頭,已經讓人送來了,您一會兒記得吃。”</br> 武皇后笑道:“你父皇和你幾個哥哥恐怕又要羨慕本宮了。”</br> 母女兩個說了一會兒話,施落就出來了,她閑著無事,就在御花園閑逛,剛轉了個彎就遇到了幾個人,看著挺面熟的,就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br> 如畫提醒道:“淑妃的兒子梁王蕭圖。”</br> 施落不想惹麻煩,就想著躲開,可是蕭圖卻走了過來。</br> 他長的很像淑妃,一雙眼睛又細又長,透著一股子陰柔,女人長這樣倒是很漂亮,可是男人長這樣就顯得有點奇怪。</br> “皇妹!”他抱拳行禮。</br> “六皇兄!”施落大方回禮。</br> “你是剛從母后宮里出來?”</br> 蕭圖明知故問。</br> 施落點點頭:“皇兄是來看淑妃娘娘的吧?我就不打擾了。”</br> 說完轉身就走,蕭圖也沒有攔著,施落走出很遠一段距離這才松了口氣。</br> “如畫,你回頭看看他是不是還看著我?“施落問。</br> 如畫好笑,不過還是回頭看了一眼,這才說:“不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