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對一旁的蕭沂道:“你先帶珠珠去飯莊,我去請謝大人和吳大人!”</br> “好!”</br> 蕭墨走后,施落才松了口氣,蕭沂說道:“小五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放心,他不會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br> 施落還是不放心,等到了飯莊,施落自己一桌,蕭墨和蕭沂自然是要陪著兩位大人一起吃飯的,一行人很快用了膳,便又啟程了,期間蕭墨只是過來看了一眼,囑咐如畫要照顧好公主就走了。</br> 如畫道:“五殿下和之前一點都不一樣了呢!”</br> 施落問:“哪里不一樣了?”</br> 如畫道:“自然是變得更好了,也更穩重了。”</br> 施落笑笑沒說話,事出反常必為妖,蕭墨的變化太快了,太徹底了,她總覺得不踏實。</br> 不過也有可能之前真的是寒石散的作用,這一點說不好。</br> 晚上的時候馬車就到了驛站,趕了一天路,施落到底是累了,美美的睡了一覺。</br> 兩天后,他們就到了南越和大周的邊境,隊伍在這里停留了半天做補給。</br> 蕭沂道:“出了春希鎮就到大周了”</br> 他饒有深意的看了施落一眼,似乎有話說,不過施落只顧著看前面,并沒有看到。</br> 終于要到大周了。</br> 施落心情不錯。</br> 半天后,隊伍從新出發,大周的官道修的也很是平整,到是不難走,一路上有驛站,住的也還算不差,加上施落是過過苦日子的,她根本不在意這些。</br> 不過幾天后,她就發現不對勁了,畢竟這個季節正是秋收的時候,可是路上的農田卻荒涼不以,偶爾遇見幾個百姓,穿的也都是破破爛爛有氣無力的,看起來十分不好。</br> 這種疑惑又持續了一天,施落總算是意識到不對勁了。</br> 她去找了蕭沂。</br> 蕭沂這才說道:“大周今年遇到了百年不遇的大旱,徽州這一塊顆粒無收,朝廷到是撥了三十萬兩賑災銀子,可到了百姓手上卻所剩無幾,皇帝斬了幾個貪污的官員,可人人都知道,那幾個都是小蛀蟲,替罪羊。人死了,銀子也沒有追回來,所以,今年大周死了不少人,于是有災民暴動,可朝廷只是出兵鎮壓,暴亂是平息了,卻也失了民心。再這樣下去,今年冬天,徽州還會死更多的人!”</br> 蕭沂的幾句話讓施落目瞪口呆。</br> 她沒想到短短一年,大周出了這么大的事情。</br> “那南越和大周接壤,南越有一部分不是也大旱了?”施落問。</br> 蕭沂點頭:“不過,我們的糧食充足,而且銀子也都是到了百姓手上的。”</br> 施落一怔,這些事她都不知道。</br> 蕭沂笑道:“你以為你三哥天天在忙什么?南越法制嚴明,貪腐的罪行很重,加上我們給官員的銀子都是按照政績來的,立了功又會額外給獎賞還會升官,當然貪腐肯定有,不過只要不是腦子不夠使都不會貪污賑災銀子。”</br> 他說完又道:“先祖在的時候,那位寵妃娘娘提過不少好的建議,建了不少的堤壩,抗洪抗旱都不是問題,所以無論發生什么事,我們南越都不懼怕。”</br> 施落點點頭,盡管知道自己的父兄很有能力,卻沒想到這么有能力。</br> 相比大周那種里子都爛透了,只顧著爭權奪勢的皇室好了不知道多少,就拿淑妃來說,盡管和皇后不合,但是張家也不會做有損國本的事情。</br> “大周皇室確實…”施落想起了劉大柱只因為驚了一匹馬,就被李如妍放在馬后活活拖死。</br> 還有衛家,別說衛蕭沒有謀反,就算是謀反了,也不至于殺了那么多人。</br> 蕭沂像猜到她想什么一般道:“南越修正過刑法,不會輕易定罪,像衛家那樣的不會發生,不然張家早在十幾年前就被父皇滅了。”</br> 施落點點頭,然后她看向蕭沂:“你們想讓我去說服衛琮曦嗎?”</br> 蕭沂搖頭:“也不是,和平盛世沒有人愿意有戰爭,只不過大哥他們覺得,大周的底子已經壞了,不用我們動手恐怕也長久不了,大哥只是想讓他走另外一條路,你也看到了,南越很有能力。”</br> 施落嘆了口氣:“你讓我想想,叛國不是小罪!”</br> 蕭沂道:“這只是順應歷史潮流罷了!”</br> 施落側頭,歷史潮流這種說法簡直領先太多了。</br> 蕭沂道:“先祖寵妃說的,我們小時候在藏書樓看到的,大哥覺得說的很對,就讓我們都看了看。”</br> 那位寵妃鐵定是個穿越者。</br> 施落很佩服她,一己之力,對南越影響這么深。</br> 兩個人說了話,隊伍再次啟程,路上遇到了不少的災民,大都面黃肌瘦,奄奄一息,路邊的樹皮草根也都被吃的差不多了。</br> 有的村子干脆都絕戶了。</br> 施落看的心里難受。</br> 別說她了,南越使團這些人也看著難受,心中更加慶幸自己生在南越,南越也遭了災,卻是另外一番光景。</br> 這些人心中更加感念陛下太子,有一位明君才是百姓之福。</br> 幾天后,施落他們到了大周的鹿城,這里的情況相對好一些,不過也只是相對。</br> 不少的難民涌入城中,缺衣少食,有的扛不住直接餓死了,官府的人能做的,就是將尸體抬出城埋了,免得過幾天生瘟疫。</br> 南越使團也盡量節衣束食,將食物分給難民。</br> 守城的太守石潘是個中年男人,精瘦干練,面上滿是愁容,對于南越使團,他的態度不卑不亢,不熱絡也不冷淡。</br> 使團住進驛館后,石太守派人送了吃的來,倒是有些雞鴨,恐怕也是城中為數不多的存貨了。</br> 蕭沂和蕭墨派人跟施落說了一聲,施落很痛快的應了。</br> 于是使團將食物又還回去大半。</br> 石太守收到退回來的食物都震驚了,因為退回來的不僅是米糧,還有那僅有的雞鴨。</br> “這…殿下和公主身份尊貴,怎么…”石太守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br> 蕭沂道:“石大人客氣,我南越蕭氏的子女,不是嬌貴著長大的,何況眼下貴地艱難,怎么讓太守勞心勞力再接待我們,來的時候我們帶足了糧食,這些留給太守應急!”</br> 蕭沂十分客氣。</br> 石太守眼眶都紅了,聽聽,南越人都知道百姓苦,可是大周的官員皇室呢?就在不久前他才接待了剛剛來的巡查使,不是嫌飯菜不好,就是覺得住的不夠舒適,根本沒有把百姓放在眼里。</br> 外面的百姓都餓死了,他們還在這講排場,夜夜笙歌。</br>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