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公子要走了?”</br> “不然呢?怎么?溫泉山莊連這個也要管?”</br> “薛公子誤會了,實在是因為莊子進了歹人,薛公子不介意我們上車搜查一番吧?”</br> 薛清初直接跳上車道:“介意。”</br> “薛公子,您就別為難小的了,小的也是為了您的安全著想,萬一歹人上了您的車,可就麻煩了。”</br> 薛清初對車夫使了個眼色,車夫點頭。</br> 薛清初道:“好,那就讓你看看。”</br> 那人探頭王里看的時候,薛清初踹了他一腳,那人被踹翻在地,薛清初鉆進了車里,車夫一甩鞭子,馬車便跑了出去。</br> “快,抓住他們!”</br> 施落被撞的七葷八素的,薛清初一把抓著她,將她拉到身邊,說:“抓好這個!”</br> 是馬車的扶手。</br> 施落緊緊的抓住,馬車行駛的很快,而后面的追兵也到了。</br>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忽然劇烈的晃了一下,薛清初掀開簾子,就發現車夫的背上中了一箭,人直直跌下了馬車。</br> 沒了車夫,馬更加肆無忌憚的瘋跑,薛清初想做什么已經來不及,他眼睜睜看著馬車偏離了道路,直直的朝旁邊的山谷倒去…</br> 施落覺得天旋地轉,身體翻滾被撞了無數次。</br> 終于馬車停了下來。</br> 施落覺得五臟六腑都移位了,她睜開眼睛,發現馬車翻了,自己被壓在馬車下,而旁邊沒了薛清初的影子。</br> 她想動,可是渾身就像是散架了疼,尤其是左腿,鉆心的疼痛,施落知道,肯定是斷了。</br> 她抬了抬手臂想爬起來,這時候,馬車被掀開,薛清初的臉露出來。</br> 他受了傷,白皙的臉上有了血跡,帽子也不見了,整個人有點狼狽。</br> “怎么樣?”他問。</br> “不好,很疼。”施落咬牙說,若是衛琮曦在,她肯定會哭出來。</br> “我這就來,你先忍忍。”</br> “嗯!”</br> 薛清初把馬車掀開,施落道:“我的腿可能斷了,吃不上力氣。”</br> 薛清初把她從里面抱出來,放在旁邊的石頭上坐好。</br> 他自己也靠著石頭坐下,因為用了力,他現在是一點力氣都沒了。</br> 施落疼得冷汗直流,可是她知道現在不是示弱的時候,她看了一眼四周,一片荒蕪,白雪皚皚,而他們是在一處山谷下,若是沒有人來救,他們就只能等死了。</br> 薛清初休息了一下,把馬車翻過來道:“你進去,里面暖和一點。”</br> 施慢慢的爬過去,薛清初看不下去,便把她抱進去,他整理了下馬車里的東西,然后看了看四周的環境,他的結論和施落得到的一樣,這個地方除非有人來救,否則根本出不去。</br> 施落疼得臉都白了,如果衛琮曦在這她肯定要哭了,可是如今,她知道自己不能哭。</br> 薛清初在外面看了一會兒,便也進來了,施落道:“給我準備幾根樹枝,還有布條!”</br> 薛清初點頭,很快東西準備好了,施落實在沒力氣,薛清初道:“我來!”</br> 他給施落處理了傷口,又將斷腿固定好后,兩個人靠著車壁休息,施落歇了一會兒,睜開眼睛,發現薛清初正睜著眼睛看著她。</br> “連累你了!”她說。</br> 薛清初道:“沒有,當初你救了我一命,如今我就算是還了。”</br> 施落點頭,她和薛清初不熟,感覺沒什么可說的。但是到底是她連累了他。</br> “很疼嗎?“他問。</br> 施落點頭。</br> 她都要疼哭了,從來沒這么疼過。</br> “我撿了些樹枝,若是點了,上面有人的話應該會發現我們,可這人,就不知道是自己人還是敵人了。”薛清初說。</br> 施落心里也在盤算,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如今已經下午了,眼看著要天黑,慕容迪應該是被人利用了,如果他沒事,那就一定能發現她不見了出來找,而且,那幫人明顯是沖她來的。</br> 當然,這算是好的結果,如果慕容迪有事,那只能等蕭沂蕭墨他們發現自己不見了,在出來找,這么大的地方,要找到她真的很困難。</br> 可若是落到那些抓她的人手中,她不敢想會發生什么,而那些人現在一定就在上面找她。</br> 她一時拿不定主意。</br> 薛清初道:“你還能堅持嗎?”</br> 施落點頭,她很想搖頭,可是眼前的是薛清初,不是衛琮曦,她可沒有嬌氣的資本。</br> 薛清初道:“我們再等等,一個時辰后,天黑了,就開始點火!那樣也看的清楚些。”</br> 施落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br> 她臉色蒼白,渾身發抖,薛清初脫下自己的外衫,給施落蓋上。</br> “謝謝!”施落是真的感謝,薛清初算是她來古代后見到的最君子的人了。</br> 他又從馬車里拿了些吃的給她,都是早先準備的干糧,施落口干舌燥,疼的直冒冷汗,根本吃不下去,她就是覺得身上越來越冷,很想睡覺。</br> 薛清初怕她睡了,便找她聊天,轉移注意力。</br> “你來大周是為了衛琮曦嗎?”他問。</br> 施落點頭,又搖頭。</br> 薛清初好笑:“我就是隨便問問,看來你和他感情很好,這很難得!”</br> 施落笑了下,她實在沒有力氣說話,她沉默了下說:“我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br> “什么事?”</br> “萬一我死了,麻煩你先把我埋了,若是能活著回去,千萬不要讓衛琮曦知道我死了。”</br> 薛清初一怔,詫異的看著她:“為什么?”</br> 施落道:“不為什么,留個希望總是好的!”</br> 若衛琮曦知道她死了,她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事情來。</br> “好。”薛清初很干脆的答應。</br> 時間一點點流逝,天也暗了下來,四周一片漆黑,施落又疼又冷,慢慢的陷入了昏睡。</br> 薛清初坐在旁邊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半晌,他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臉。</br> “真是個癡情的小丫頭。”薛清初說完,起身出了馬車。</br> 外面很冷,冷風卷著雪沫刮的人幾乎睜不開眼睛。</br> 薛清初看了看上面,他屏氣凝神卻聽不到任何動靜。</br> 上面應該是沒有人。</br> 他回頭看了施落一眼,她情況不好,若是今晚走不了,恐怕是要死在這了。</br> “可以點火了!”施落的聲音卻忽然傳來。</br> 薛清初轉身,見她撐著身體探出頭來,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猛地一看,很像黑夜中凄美的厲鬼。</br> “沒有火折子!”薛清初道:“我剛剛找遍了,應該是馬車翻滾下來的時候掉了。你別著急,我再找找!”</br> 施落一愣,有些絕望的靠回了馬車里。</br> 薛清初看了看手里的火折子,反手一扔,火折子便砸在積雪中再也看不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