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落又說：“至于你說的，我和衛琮曦在一起的事情，對于你們來說或許是粗茶淡飯，但是對我來說，是難得的平淡幸福的時光。</br> “大哥和父皇他們是利用了我的婚事，但是不可否認，大哥和父皇在某些方面對我是不錯的，我是公主，享受了這個身份帶給我的榮耀地位，就該付起一定的責任，而且他們這么做也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南越，何況他們最后也還是成全了我和衛琮曦。”</br> 雖然這件事是有算計的成分在，但是施落肯定，太子和皇帝還是站在她這一邊的，不然的話，哪里有那么容易，就封了樂善做公主，讓白修遠退婚，給她和衛琮曦賜婚？</br> 凡事想開一些會好許多，本來對他們就沒有期望多少親情。</br> “還有，母后是真的對我好，皇嫂，三哥，四哥也對我好……”</br> 施落看著蕭墨：“心中裝著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有時候，換位思考一下，或許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了?！?lt;/br> 蕭墨半晌沒說話，他站在窗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br> 這時候，蘇嬪的糖水做好了，施落才知道，原來這糖水和她理解的糖水不是一個意思。</br> 蘇嬪做的是姜汁撞奶，施落第一次喝，味道很不錯。</br> 蘇嬪道：“沒什么好東西，兩位殿下見笑了?！?lt;/br> 施落道：“很好喝呢，我一直以為糖水就是開水加糖化開了。”</br> 蕭墨抬頭看了她一眼，難怪剛剛說起來，她是那個反應。</br> 蘇嬪道：“殿下不知道，只有我們家鄉才管這些喝的叫糖水。”</br> “蘇嬪娘娘不是京都人嗎？”施落記得蘇嬪是京都人。</br> 蘇嬪一怔，旁邊的花姑姑急忙岔開了話題：“五殿下小時候就很喜歡這些甜食呢?！?lt;/br> “原來五哥喜歡甜食？”施落假裝沒發覺，也沒有追問。</br> 這她還真沒看出來，蕭墨這人的喜好一向特別。</br> 蘇嬪又說了幾件蕭墨小時候的趣事，眉眼間染了幾分暖意：“殿下和梁王殿下年紀差不多，小時候還經常打架呢，不過五殿下厲害，又有二殿下他們護著，梁王殿下沒少被打。”</br> 施落笑了：“皇子們也打架嗎？”</br> 蘇嬪眉眼間也染了笑：“都是男孩子，哪里有不打架的，五殿下長得又好，難免會被其他的皇子們欺負，不過最后都討不到好就是了。”</br> 施落也覺得蕭墨不是吃虧的人，就算是明面上不怎么樣，暗地里也要找補回來的。</br> 蕭墨忽然說：“我記得小時候來娘娘這里要偷偷的來才可以，娘娘和母后的關系是不是不好？”</br> 蕭墨話音一落，屋子里瞬間安靜了下來，施落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說，這話實在煞風景。</br> 蘇嬪的臉色也很難看：“是我的性子喜靜，怕惹了娘娘不高興?！?lt;/br> 蕭墨卻說：“娘娘，我問的是為什么娘娘看我要偷偷摸摸的？宮里好像沒有這樣的規矩？而且我那時候還小不懂事，蕭圖還說我更像是娘娘的兒子呢?！?lt;/br> “殿下慎言?！?lt;/br> 蘇嬪站起來，臉色蒼白如紙。</br> 施落開始本來想阻止，但是現在她倒是想看看這個蘇嬪和蕭墨之間是什么關系了。</br> 蕭墨道：“只是梁王的一句玩笑話罷了，娘娘不必當真?！?lt;/br> 蘇嬪臉色難看：“我身子不舒服了，兩位殿下請回吧。”</br> ……</br> 施落和蕭墨走后，蘇嬪像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一般跌坐在椅子上，花姑姑也是一臉的慘白：“娘娘，怎么辦？是不是五殿下察覺到什么了？”</br> 蘇嬪道：“不能讓他知道，一定不能讓他知道，否則陛下不會饒了他的?！?lt;/br> ……</br> 永和宮外，施落看著緊閉的大門，又看了蕭墨一眼：“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br> 蕭墨道：“什么什么意思？我聽不懂?！?lt;/br> “少裝蒜，你懷疑什么？”</br> 她看著蕭墨，蕭墨筆直的站著，高高的宮墻下，他的身影都被拉長了，從施落這個角度看去，他像是站在舊時光里，和城墻完全融為了一體，看起來十分蕭索，又落寞。</br> 施落覺得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悲涼，蕭墨的影子在她腦海中刻成了一幅畫。</br> 施落舒了口氣，有一瞬間，她覺得蕭墨就跟這城墻一同死了一般。</br> “你別站在這?！?lt;/br> 施落很不喜歡這種感覺。</br> 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讓她心神不寧。</br> 蕭墨詫異的看著她：“怎么了？”</br> “沒什么?！?lt;/br> 施落回過神：“你今天的話是什么意思？”</br> 蕭墨笑了：“沒什么，就是找蘇嬪娘娘敘敘舊?！?lt;/br> 施落可不這么認為，但是明顯蕭墨不肯說了。</br> …</br> 他們去看完蘇嬪的第二天，蕭慎忽然下令，蘇嬪染了病需要靜養，不得再去打擾。</br> “嬤嬤，蘇嬪娘娘和母后的關系是不是不好?。俊笔┞溆X得這事處處透著古怪，便問一旁的崔嬤嬤。</br> 崔嬤嬤正在給施落梳頭，聽到這個，手一頓，說道：“老奴不清楚?！?lt;/br> 施落看著鏡子里崔嬤嬤的臉色，心中便有了些猜疑：“我昨天才去看的蘇嬪娘娘沒有大礙，今天就忽然抱病了，嬤嬤說這是怎么回事？”</br> 崔嬤嬤道：“殿下，老奴多嘴，您馬上就要出嫁了，宮里的事您就不要管了，聽老奴的話，這話到此為止，千萬不要在娘娘和陛下面前提起蘇嬪的事情?！?lt;/br> 施落還想問什么，可是崔嬤嬤卻是什么都不肯說了。</br> 而蕭墨昨晚就接到了皇帝的口諭，等施落成親后，他就離開京都，去大周。</br> 等傳旨的公公走后，蕭墨的臉色忽然冷了下來。</br> “殿下，陛下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绷柙埔荒槗鷳n。</br> 蕭墨面無表情道：“只是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罷了。”</br> 他并沒有多傷心，畢竟從小蕭慎都不喜歡他，無論他怎么努力，蕭慎從來沒有給過他一個笑臉，沒有抱過他一次。</br> 蕭慎對其他皇子和對他是不一樣的，就算是他不喜歡淑妃，但是對待蕭圖也是不錯的，唯獨對他。</br> 蕭墨一直想不通，他也猜測過自己不是皇帝的親生兒子，如今看來，猜測是真的了。</br> 震驚過后，蕭墨反而平靜下來。</br> “都安排下去了嗎？”蕭墨問。</br> 凌云道：“安排好了，公主大婚那天，我們會換掉值班的守衛?！?lt;/br> 凌云頓了下：“殿下，我們真的要這么做嗎？劫獄是大罪，這一步一旦邁出去，就回不了頭了?！?lt;/br> 蕭墨看了他一眼：“怕了？”</br> 凌云道：“屬下的命是殿下救的，為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lt;/br> 蕭墨回頭拍拍他的肩膀：“很快我就不是什么殿下了?！?lt;/br> “無論您是什么身份，凌云都會跟著您?！?lt;/br> 蕭墨點頭：“去準備吧?！?lt;/br> “是?！?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