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慎總算是反應過來了,看武皇后不可置信道:“你……你說秦雁九懷了身孕?”</br> 武皇后點頭,若不是蕭慎磨磨唧唧的她真的不愿意說出來。可她若是不說,又擔心蕭慎出什么幺蛾子。</br> 蕭慎一百個冤枉,他能出什么幺蛾子。</br> 到底是一代帝王,很快就冷靜下來,嘴角不自覺得揚了起來:“這小子可以,有朕當年的風范。”</br> 這話說的,武皇后也不由的紅了臉,老不正經的東西,果然一肚子的男盜女娼。</br> 蕭慎道:“多久了?”</br> “一個多月了。”</br> 蕭慎道:“那真是不能拖了,明天朕就安排人去秦府下聘,這聘禮的事,讓禮部的人去做,規格就比太子妃當年低一級就是。”</br> 武皇后點頭:“秦大人的身子不能再拖了,免得對她的名聲不好,可眼下就是珠珠的婚宴了,兄妹兩個,肯定不能一天辦,鋮兒是兄長理應在珠珠前面成親的。”</br> 蕭慎點頭:“是這么說沒錯。”</br> 蕭慎想了想道:“不如珠珠的婚事往后推推,讓蕭鋮先來。”</br> 武皇后也沒了主意:“珠珠這孩子心善倒是會同意,可我就是覺得委屈了她。”</br> 蕭慎道:“之前欽天監那邊就給他們選了兩個日子,一個是十一月初六,一個是臘月初八,朕的本意是臘月初八,可是衛琮曦這小子等不及,加上珠珠也同意,就定了十一月,如今秦雁九有了身孕這事不能拖,只能往后推。”</br> 武皇后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那就臘月初八吧。”</br> 帝后兩人商量好了日子,又開始商量成親的的事宜,時間倒是過得飛快,武皇后看天色不早了起身道:“就這么定了,我先回去。”</br> 蕭慎張了張嘴:“天色這么晚了,不如……”</br> “臣妾告退。”</br> 武皇后沒等蕭慎說完就走了。</br> 德勝進來的時候,見蕭慎還坐在椅子上,盯著武皇后坐過的地方發呆。</br> “陛下,該歇息了。”德勝看著有點不忍心,皇后這些年不好過,可是皇上又何嘗好過了?</br> 德勝嘆了口氣,或許做帝王的就不該有情吧。</br> ……</br> 第二天,武皇后就和施落說了婚事的事情,施落沒想到她忙活了半晌把自己裝進去了,這真是……</br> 武皇后為難道:“只是推遲一個月,母后也不想的,實在是你三哥這個混小子惹出來的事情。”</br> 施落也知道武皇后為難,而且蕭鋮這件事確實比較急,蕭鋮對自己不錯,只是推遲一個月也沒有什么的。</br> 施落點點頭。</br> 武皇后松了口氣,狐疑道:“欽天監算好的日子是十一月初六,你們為什么要改在十一月初八?那天不是你的生辰嗎?”</br> 施落道:“衛琮曦覺得生辰那天辦,比較有意義。”</br> 衛琮曦是這么說的,至于為什么有意義,施落也不知道。</br> 武皇后也沒多問,只說:“我看你三哥還是十一月初六的好,辦完婚事還能給你過個生辰。”</br> 施落點點頭。</br> “委屈你了。”武皇后還是覺得內疚,要是蕭鋮在這,她能揍他一頓,真是能添亂的。</br> ……</br> 決定之后,武皇后便去了鋮王府,想問問蕭鋮的意見,順便去秦府探探秦夫人的口風,而施落則是去了敬亭院。</br> 小七看到她有些疑惑,不過什么都沒問,領著她進了內宅,施落讓小七去忙,自己推開門進去。</br> 衛琮曦正在試衣服,是他大婚時候穿的,也是玄色的長袍,按照南越風俗規格做的,十分的雍容華貴。</br> 施落從來沒見過衛琮曦穿這樣顏色的衣服,以前她就想,若是衛琮曦穿這樣的衣服一定好看,只是沒想到這么好看,他站在鏡子前,臉上掛著笑,整個人都在發光。</br> “你怎么來了?”</br> 衛琮曦早就發現她來了,不過很疑惑,因為武皇后說他們快成親了,這個時候見面不好。</br> “來看看你,不高興嗎?”</br> “自然是高興的。”</br> 衛琮曦拉著她的手,問:“讓人日夜趕工做的,怎么樣?”</br> “很好看,我見過的最英俊的新郎官。”</br> 衛琮曦忍不住笑了:“我總覺得時間過得真慢,恨不得今天就成親。”</br> 施落聽著他絮絮叨叨的說,她還不知道衛琮曦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能說話了。</br> “衛琮曦,我有話說。”</br> 施落突然不知道怎么開口了。</br> 衛琮曦小心的把衣服脫下來,又小心翼翼的掛起來:“什么事?”</br> 施落咽了咽口水:“我們的親事可能要延期了。”</br> 衛琮曦的手一頓,回頭看著施落。</br> 施落把蕭鋮和秦雁九的事情說了,說完之后她道:“秦大人已經有一個月身孕了,所以這事拖不得。”</br> 她抬頭才發現衛琮曦的臉色很不好,簡直可以用黑如鍋底來形容。</br> 施落還想說什么,衛琮曦已經站起來,怒道:“蕭慎,簡直欺人太甚。”</br> 施落:“……”</br> “你聽我說,是我三哥和秦大人的事比較急,所以才……”</br> 施落還沒有說完,衛琮曦轉身看著她,臉色陰沉,眼底彌漫著巨大的怒氣:“所以你就同意了?”</br> “什么?”</br> “因為秦雁九懷孕了,所以你就同意我們的婚事延期了?”</br> 衛琮曦沉沉的問。</br> 施落點頭:“我覺得沒有什么,就是延期一個月而已……”</br> 衛琮曦長舒了口氣:“施落,你知道我為了我們的婚事準備了多久嗎?”</br> 施落知道他難受。</br> 衛琮曦道:“整整的兩年,從你回南越的時候,我就在準備這婚事,我知道我現在配不上你,無論蕭慎和蕭鈺怎么為難,我都沒有說什么,他們要什么我給什么?我為了來南越娶你,費了多少的心思,可現在就因為秦雁九懷孕了,我們的婚事就要延期?而你居然同意,你有沒有想過我會很失望。”</br> 施落沒想到衛琮曦會這樣。</br> “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到。”</br> 衛琮曦舒了口氣,讓自己盡量平靜:“是沒有考慮還是根本就不在乎?”</br> “為什么這么說?我若是不在乎為什么要嫁給你?”施落也覺得委屈。</br> 衛琮曦道:“你總是有很多理由,因為這個因為那個,我在你眼里卻不是最重要的那個,不是嗎?”</br> “在遠山鎮的時候,你就想著離開我,到了南越之后,你有家,有親人,有地位,什么都有,而我在你心里只占了一點點地方,我心里裝滿了你,無時無刻的擔心會失去了,可你呢?施落,摸著自己的心問問,對你而言我真的是最重要的嗎?”</br> 在遠山鎮他就時時刻刻的擔心失去她,他回到大周,她遠在南越,衛琮曦的這種擔心更加強烈……</br> 他患得患失,施落說他算計,說他掌控她,他難道就想嗎?</br> 他只是擔心失去她。</br> 直到蕭慎下了旨意,定了婚期,衛琮曦這才安心一點,可是如今施落卻告訴他,他們的婚事又延期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