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秦家一出,就看見蕭鋮在路邊站著。</br> 施落對欣兒道:“欣兒,你先去馬車上等著我。”</br> 欣兒走后,施落走到蕭鋮身邊,蕭鋮問:“蕭墨是怎么回事?”</br> 施落就知道蕭鋮會問這個,她垂了垂眼睛:“就是你聽到的那樣。”</br> 蕭鋮皺眉:“我只知道他劫獄了,其他的什么也打聽不出來,這件事只有我和大哥知道,父皇對外說他領旨出京辦事去了。”</br> 施落道:“那你就當他出京辦事去了。”</br> 施落覺得蘇墨和鐘歲言是有不同的,他從小長在皇后身邊,就算是有了鐘歲言的遺傳,可是到底沒有長太偏,如今蕭鋮就要成親了,還是不要讓他知道蕭墨的真實情況比較好。</br> 蕭慎和太子也是這么個意思。</br> 蕭鋮的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他是不是又對你做什么?”</br> 施落搖搖頭:“沒有,你別多想,安心做你的新郎官。”</br> 蕭鋮盯著施落看了一會兒,最后道:“我們在聯合商會旗下的藥鋪查到了一些象谷,不過他們說這是藥材,而且量非常小,我也問過太醫,象谷就是可以作為藥材使用的,有這么一點并不稀奇,他們早就做好了準備,線索算是斷了,不過以后他們不敢在用這條線了。”</br> “既然南越用了,想必大周那邊也不可避免,這是一種很好控制人的方法。”</br> 施落道:“還有金國那邊。”</br> 蕭鋮道:“大周的事情我們管不了。”</br> 施落也明白這個道理。</br> 她嘆了口氣,這種東西害人不淺,可他們的能力實在是有限。</br> “你成親的事情準備的怎樣了?”施落問。</br> 蕭鋮點頭:“都交給禮部了,府里有管家。”</br> 兄妹兩個說了會兒話,便分開了。</br> 回到敬亭院,施落情緒有些低落,之前沒感覺有什么,如今看到秦雁九,她心里羨慕的很。</br> 她看了一下天色,已經傍晚了,施落便去廚房給衛琮曦準備吃食,欣兒好奇的湊過來:“大姐姐,為什么每天都要自己動手啊?交給其他人做不就好了?”</br> 施落也不是每道菜都自己動手,不然那么多菜她會很累,不過每天至少有一道菜是要自己親手做的,其他的會給廚房菜譜,讓他們做。</br> 施落笑道:“還記得我們在遠山鎮時候嗎?”</br> 欣兒記得。</br> 施落道:“生活呢需要一些煙火氣,尤其是身居高位的人,若是沒了這份煙火氣,那生活也就冷冰冰的了。”</br> 欣兒點頭,這么說是沒錯,她給宮里的幾個娘娘以及京都不少貴女夫人們看過病,有人過的不錯,有的過的不好,不管是好的不好的,總是缺了點什么,欣兒從前不明白,現在懂了,就是大姐姐說的煙火氣。</br> 施落又說:“尤其是夫妻之間,我總覺得要有些煙火氣,親手給自己相公做頓飯,或者做件衣服什么的,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br> 欣兒歪著頭,她認真的想了想點點頭:“我覺得大姐姐說的有道理,書上說夫妻間相敬如賓是好的,可是我總覺得既然相敬如賓了那和外人有什么區別?對外人才需要禮遇有加不是嗎?”</br> 施落點頭:“欣兒說的對。”</br> 相敬如賓倒不是不好,但是施落總覺得夫妻之間若是那樣,又有什么意思,當然了這只是她自己的看法。</br> 太子妃和太子就是相敬如賓的,施落感覺他們兩人擰巴的很。</br> 施落道:“不過這個也分人的,不是適合所有人。”</br> 欣兒道:“我爹娘感情就很好,以后我成親我的相公也不許有別的女人。”</br> 施落道:“欣兒說的對,我們在愛別人之前首先要愛自己,一個人若是不愛自己,她的愛就是廉價的。”</br> 欣兒點點頭:“大姐姐,我記住了,你教我做飯好不好?”</br> 施落點頭。</br> 衛琮曦回來的時候飯菜已經好了,他很喜歡現在這樣的感覺,家里燈亮著,有人等著他,關心著他。</br> 衛琮曦洗了手,看著桌上的一道菜好笑的問:“你把菜燒糊了?”</br> 欣兒臉一紅:“大……姐夫,那是我做的。”</br> 衛琮曦還以為是施落做的,想調侃她幾句,沒想到是欣兒,而且欣兒想的沒錯,衛琮曦成功的被這聲姐夫取悅了。</br> “第一次已經很好了。”衛琮曦說。</br> 欣兒松了口氣,總覺得衛琮曦的臉色都柔和了,果然以后還是要叫姐夫的。</br> 施落不知道這里面的彎彎道道,她照例給衛琮曦燉了湯,其實她不會燉湯,北方也不喝湯,這還是跟府里的大廚學的。</br> 衛琮曦本來不習慣喝湯,但是被施落影響了,最近也習慣了,每天都喜歡喝一碗。</br> “今天是什么湯?”</br> “甲魚又加了些藥材。”</br> 衛琮曦一頓:“不就是烏龜嗎?”</br> 施落道:“我也不知道,廚房那邊就叫甲魚,我們只喝湯,那東西我沒要,看著怪滲人的,下不去口。”</br> 衛琮曦點頭,喝湯還行,讓他吃,他是真的很難接受。</br> 欣兒這一點也贊同道:“還有田雞,蠶蛹,毛蛋……”</br> 欣兒面色難看:“我實在接受不了。”</br> 南越的很多吃食,欣兒到現在都下不去嘴。</br> 三個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贊同。</br> 吃了飯,欣兒便跑了,如香道:“欣兒小姐,今天是十五,月亮好圓的,我帶你上屋頂看好不好?”</br> 欣兒點頭:“好。”</br> 兩個女孩拿了些干果水果之類的便上了屋頂,正如如香說的,風景確實很好,因為附近都是書院,這個是時間正是書生們用完膳的時候,三三兩兩的書生們走在路上,比月亮好看多了。</br> 欣兒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家人,若是她的那些兄弟姐妹們還活著,也應該有這些書生這么大了。</br> 只是他們家是農戶,根本念不起書,家里的人都是大字不識,欣兒的字還是狗子哥教的,來南越蕭老頭也教了不少,宮里沒有小孩子,也就沒有老師,欣兒便跟著太醫院太醫們也學了不少,加上她自己本身好學,如今學問倒是不錯。</br> “你們在這里做什么?”</br> 欣兒正在走神,就被一個聲音拉回了現實。</br> 她低頭就看見了院墻下站著的應寒,他穿著黑色的侍衛裝,腰間配劍,身材修長高大,束發,神情冷漠,和外面白衣的文弱書生完全不一樣,十分的精神。</br> 欣兒覺得他比書生們英俊多了。</br> “我……”</br> 應寒皺眉看著他們。</br> 欣兒道:“我們在屋頂賞月。”</br> 應寒倒是不意外,他足尖一點也上了房頂,四處看了一下,道:“這里風景倒是不錯。”</br> 說完,還從盤子里拿了一顆蘋果,咬了一口,才說:“這里風大,當心著涼,你們要賞月可以去那邊的樓臺上,比這里好多了。”</br> 欣兒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果然看到那邊有個高高的樓臺,專門供人登高賞月用的。</br> “嗯,我們知道了。”欣兒說。</br> 應寒道:“我還要去巡邏,先走了。”</br> 說完便從房頂跳下去走了。</br> 欣兒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她忽然覺得應寒有點特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