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牢門,施落掃了一眼鐘歲言住的地方,果然是很干凈,能把牢房住成這樣,施落真心佩服。</br> “你是誰?”鐘歲言開口第一句話就讓施落愣在了原地。</br> 施落壓下心中的疑惑:“鐘先生明知故問。”</br> 鐘歲言嘴角含笑看著施落,仿佛一眼看穿了她。</br> 施落有點心虛。</br> 鐘歲言道:“你說的心理疾病,反社會人格,我都知道。”</br> 施落一怔,抬頭看著他。</br> 鐘歲言道:“我一生醉心醫術,南越藏書閣的所有醫書我都看過,尤其是姬凝的。”</br> “她的醫術是高,卻不一定比得上我們老祖宗傳承下來的中醫,我覺得她的醫術不像是我們這個世界的東西。”</br> 施落詫異的看著鐘歲言,她也一直覺得,西醫是先進,但是我們老祖宗留下來的中醫也很厲害。</br> 她沒想到鐘歲言居然連這個都能想到,這人不愧是神醫是天才。</br> 鐘歲言道:“她留下的許多東西,我都看不懂,不是我笨,也不是她有多高深莫測,只是因為她的東西未知罷了。”</br> 施落都想給他豎個大拇指了。</br> “我仔細的研究了姬凝生平,發現她本來是個不受寵的才人,某天被人陷害打了幾十板子,高燒昏迷都沒氣了,后來也不知道怎么醒了,就有了一身的本事,精通醫術,知道各種東西,拿出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就連太醫院那些刀子器具都不是我們該有的,我敢說這世上也沒有人能做的出來。”</br> 施落咽了咽口水,她生平第一次遇到這么聰明的人。</br> “蘇墨說了你的生平,你的人生經歷不足以知道那些說辭和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你的變化也是來自于一次落水,所以你不是這里的人,你是誰?”</br> 鐘歲言瞇著眼睛盯著施落,等著她的回答。</br> 施落長舒了一口氣,道:“鐘先生真是會異想天開。”</br> 鐘歲言從架子的底部拿出一本書:“這書是姬凝留下的,里面提到了心理疾病,包括反社會人格,還有你說的潔癖,強迫癥。”</br> “我也是從書上看來的。”</br> 鐘歲言笑了:“是么?”</br> 他走到牢門邊,施落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br> 鐘歲言道:“這書,整個南越,乃至整個東洲大陸就這么一本,姬凝親手寫的,就在我這里,從我被關起來就帶在身上了。”</br> 施落“…”</br> …</br> 門外,蘇墨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對衛琮曦說:“他們在說什么?”</br> 衛琮曦道:“我怎么知道。”</br> “施落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她為什么會知道?她從哪里知道的,你就不好奇嗎?”</br> 蘇墨又問。</br> 衛琮曦看了他一眼:“說不定施落是個奇才呢?”</br> 蘇墨樂了:“她那個腦子像嗎?光是學把脈學了三年還不如欣兒那個丫頭片子,這也算是奇才?”</br> 衛琮曦“…”</br> “我覺得她和先帝寵妃姬凝很像。”</br> 蘇墨說。</br> 衛琮曦一怔。</br> 蘇墨又說:“姬凝后來消失了,你說她會不會也突然消失了?”</br> 衛琮曦還是沒說話。</br> 蘇墨就笑了,靠著墻壁不說話了。</br> 沉默了一會兒衛琮曦問他:“你說的這些是你自己想到的?你懷疑什么?”</br> 蘇墨盯著衛琮曦,嘴角含著笑:“別說你沒有懷疑過什么?”</br> “什么?你懷疑什么?”</br> 衛琮曦問。</br> 蘇墨道:“沒什么,你就當我說胡話好了。”</br> 衛琮曦垂了眼睛,蘇墨這里套不出話來,他往里面看了一眼,卻因為離得遠聽不到里面在說什么。</br> 蘇墨說:“或許白修遠知道什么了,在大周的時候,他還帶著施落去了云上居買姬凝石,他就是個商人,買姬凝石做什么?他那么聰明是不是發現了什么?”</br> 衛琮曦沉著眼睛道:“你到底想說什么?”</br> 蘇墨笑了:“衛琮曦,你這么聰明想必猜到了,最近東洲大陸一直在傳要找到那個和姬凝一樣的擁有一星雙命命格的人,這個人能夠改變東洲大陸的格局,攪動風云,簡單的說得此人者的天下。”</br> “這和施落沒有關系。”</br> 蘇墨道:“你覺得我們望月門吃干飯的?一星雙命的人你有了,大概姬凝石也在你手里,我覺得你完全可以拿出來,看看會發生什么?一定很有意思。”</br> 衛琮曦盯著蘇墨:“我不懂你在說什么。”</br> 蘇墨笑了下,不在說話了。</br> 施落從里面出來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好,衛琮曦看了蘇墨一眼,帶著施落走了。</br> “蘇公子,請吧。”</br> 獄卒說道。</br> 蘇墨進了牢房,門很快被鎖上,獄卒便出去了。</br> 蘇墨看著隔壁的鐘歲言問:“衛琮曦滴水不漏什么都不承認,不過我覺得他緊張了。”</br> 鐘歲言看著桌上姬凝的書問:“你說姬凝是個什么樣的女人?”</br> “女人不都一樣?”蘇墨說。</br> 鐘歲言看了他一眼:“膚淺。”</br> 蘇墨站起來道:“那我重新說,姬凝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她在很多方面的見解都為南越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尤其是醫學方面。”</br> 鐘歲言點頭。</br> 蘇墨卻冷笑:“那又怎么樣?到底是個女人,最后還不是為了那個男人遍體鱗傷?不然她的成就僅僅是一個寵妃這么簡單嗎?”</br> 鐘歲言一頓,抬頭看了蕭墨一眼:“你說的倒是沒錯。”</br> 蘇墨道:“施落和衛琮曦就是彼此的軟肋,你想控制施落就拿捏住衛琮曦,想拿捏衛琮曦就拿捏住施落,就是這么簡單。”</br> 他自嘲的笑了一笑:“感情真是件奇怪的東西,只可惜我們兩個很難體會到。”</br> 鐘歲言盯著蘇墨,他發現自己之前小看這個兒子了,而且有點看不透這個兒子了。</br> 鐘歲言把書放在桌上,問:“你真喜歡這個公主嗎?”</br> 蘇墨倒在床上,看著頭頂的石板問:“那你真的喜歡武青蘭嗎?”</br> 鐘歲言嗤笑了一聲,關于喜不喜歡武青蘭他沒必要跟這個兒子說。</br> “目前一切進行的還算是順利,用不了不久,我的心愿就能達成了,到時候,我要親手殺了他,挫骨揚灰才行。”</br> 蘇墨看了鐘歲言一眼,轉頭繼續睡了。</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