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研不會光天化日的去推云妃,可正是因為如此,才顯得更加的愚蠢。</br> 本來就那么多雙眼睛盯著云妃,她就這么冒出來,這回晉王也周貴妃也救不了她。</br> 施落忍不住問:“這是誰干的?”</br> “如妃吧。”衛琮曦道:“皇后這人雖然不好,但是她不會殘害孩子,而且這種借刀殺人的計策,也不是她們能做出來的,唯有如妃,能夠如此的心狠手辣,而且不留一點證據。”</br> 這和施落想的倒是差不多,不過皇帝估計找不到任何證據,就算是找到了證據,最后指向的一定是太子和皇后。</br> 一箭三雕!</br> 果然,查了幾天,最后還是在李如研這終止了。</br> 云妃的孩子徹底沒了,她自己去了半條命,人也憔悴了不少,皇帝看著心疼不已,龍顏大怒,當時就要處置了李如研,周貴妃的求情沒有一點作用,就在這時候,皇后還來加了一把柴火,又將前太子妃的事情拿出來說了。</br> 當時皇帝沒有處理李如妍,就讓皇后十分惱火,如今痛打落水狗,她自然是要做的,何況比起一個沒有了孩子的云妃,周貴妃和晉王威脅更大,一定要踩死才行。</br> 皇帝一想到自己的一個兒子一個孫子就這么沒了,怒火壓都壓不住,當即下了旨意。</br> 李如研貶為庶人流放邊陲,而周貴妃教女無方,降為嬪。</br>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施落想起了遠山鎮的時候,欺辱衛琮曦的人很多,但是最直觀的就是李如研。</br> 衛琮曦的小腿上,現在還有那時候留下的疤痕。</br> 還有死去的劉大柱和蔡大娘。</br> 施落一點都不同情李如研,她只覺得很解氣。</br> 她靠在衛琮曦的肩膀上道:“劉申若是知道了,想必很欣慰。”</br> 衛琮曦說:“我已經通知了劉申,李如研活不到邊塞的。”</br> 施落覺得未必需要自己動手,李如妍得罪過不少人,她倒霉了,這些人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br> …</br> 周貴妃徹底失勢,她養尊處優多年,從來沒想到自己也有這么一天。</br> 大周的后宮并不太平,周貴妃從前囂張,如今就有不少人來踩她一腳,不過晉王還在,這些人到底收斂一點,明著不敢動手,每天過來刺激她幾句倒是有的。</br> 晉王來看她,短短幾天不見,周貴妃形容消瘦,完全變了個人似的。</br> 看到晉王,周貴妃眼眶紅了:“延兒,救救你妹妹。她從小到大沒吃過苦,去西北那種地方,她怎么受的了?”</br> 晉王壓抑著滿腔的怒氣,他忍辱負重才挽回了一點局勢,好不容易娶了樂善,改善了皇帝的看法,如今就被李如妍輕飄飄的毀了。</br> 晉王恨不得現在就弄死她,怎會替她求情?</br> “母妃,你還看不明白吧?李如妍這是咎由自取,誰也救不了她。“</br> 晉王冷冰冰的說。</br> 周貴妃一怔:“延兒,你這是何意?如妍她說了,云妃不是她推的。”</br> 晉王怒道:“母妃,你在后宮多年,難道不知道什么叫有口難言?云妃的肚子多少人盯著,多少人避著,就是害怕有這么一天,她倒好,撞上去給人家當替罪羊,這不是找死是什么?”</br> 周貴妃當然明白,她只是一時間接受不了罷了。</br> “那如妍…”</br> “看在兄妹一場的份上,我會托人照顧她。”</br> 晉王說。</br> 周貴妃點點頭,眼神有些黯淡。</br> 晉王舒了口氣道:“母妃,如今父皇算是徹底的厭棄了我們,我們若是再不做打算,就只能為人魚肉了。”</br> 周貴妃空洞的眼睛忽然一轉,抬頭看了晉王一眼:“你…這是何意?”</br> 李如妍是大周開國以來第一個被流放的公主,她從小到大都是錦衣玉食,從來沒吃過這樣的苦頭,如今卻被人像是趕牲口一般的趕出了城。</br> 她頭發凌亂臟污,眼睛紅腫,早就沒了當初的風范,這幾天在牢里她已經吃盡了苦頭,可她心里一直有希望,她覺得父皇不會那么無情,母妃和哥哥會來救她。</br> 可是她等啊等,最終就等來了這樣的結局。</br> 李如妍不甘心,她一遍遍的往城門口看去,都沒有看到自家的哥哥。</br> “我要回去,我是公主,我不要去邊陲。”李如妍突然大叫一聲就要往回跑,同行的官差哪里肯讓她就這樣跑過去,一刀背便砍在她腿上,刀背厚重,李如妍摔倒在地,很快就被人拖走了。</br> 她想再多喊一句,官差中一個一拳打在她面門上,李如妍只覺得悶悶的,接著就是疼,口鼻中都是血,便一句話都說不出了。</br> 到底是公主,晉王和周嬪還在,按理說官差不會這么放肆,可官差就是放肆了,他們得了上面的命令要好好的關照李如妍。</br> 李如妍走了,在瀾京春暖花開的季節,當年她去遠山鎮的時候,貌似也是這樣的季節。</br> 可時移世易,早就物是人非。</br> 施落收回視線,旁邊的劉申確實久久不能平靜。</br> 三年了,他的仇終于算是報了嗎?</br> “替我謝謝公子。”劉申忽然說。</br> 施落一怔:“其實我們也沒有做什么,惡有惡報。”</br> 劉申詫異的看了施落一眼,不過沒說什么。</br> 他不傻,他覺得這件事里有衛琮曦的手筆在,而且那些官差的關照,不是什么人都能命令的。</br> 施落沒多想,她知道官差的關照恐怕來自太子或者皇后。</br> 皇后這人一向記仇,當初王音小產,李如妍就躲了,回來后什么事都沒有,繼續做她的公主。</br> 無論是皇后還是王家怎么能不恨?如今李如妍倒霉,他們一定會乘機弄死她。</br> 這倒是省的自己這邊動手了。</br> 施落舒了口氣。</br> 事實和施落想的差不多,吩咐確實是皇后做的,她和周貴妃斗了這么多年,如今終于揚眉吐氣,就算是一個李如妍沒什么用處,卻能讓周嬪發瘋。</br> 劉申道:“我總是要親眼看著她咽氣才放心。”</br> 這幾年跟著衛琮曦,他早就不是遠山鎮那個單純的店小二了。</br> 施落點點頭:“二哥,保重。”</br> 劉申點頭,翻身上馬,也出了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