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落忽然想起什么般,問:“對了,西落多大年齡了?”</br> 她注意到薛清初都拿他當長輩。</br> 施落的問題,衛琮曦還真知道,畢竟當初犬戎是和金國就是西北軍的天敵,西落行事也奇怪,他當初沒少查他。</br> “至少三十了。”衛琮曦說。</br> 施落一驚:“這可真是看不出來,我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他。”</br> 衛琮曦來了興致:“是不是在犬戎?”</br> “不是。”施落很肯定,她當時在犬戎就見了那么幾個人,而且,西落當時好像也不在白狼城。</br> 衛琮曦道:“不是犬戎就是大周。”</br> 施落點點頭:“大周…”</br> 她忽然想到了薛清初,然后一段久遠的記憶被翻了出來。</br> 施落一個激靈。</br> “我想起來了,當年我在遠山鎮救了薛清初你還記得嗎?”施落問。</br> 衛琮曦點頭:“記得。”</br> 他當然記得,那次梁可慧剛好來了,他還被施落“抓奸”了。</br> 施落道:“當時除了薛清初還有兩個人,一個是賈秀才,另一個人他說是云逸書院的叫崔良,我記得那個人,和西落有些像,可不如西落好看。”</br> 衛琮曦沉默了一會兒,道:“那個人如果是西落的話,那么薛清初和西落早就勾結再去一起了,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釋,而且,當初那些黑衣人恐怕不是去追殺薛清初的,而是西落…”</br> 施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回想了當年發生的事情,的確是有很多的疑點。</br> “當年大周和犬戎的戰爭也是因為西落跑到了大周,這么一來,這一切就都對上了。”</br> 施落無語的嘆了口氣道:“我決定把遠山鎮買下來,那是塊風水寶地。”</br> …</br> 西落看著拿到的菜譜,當即讓人按照上面的做了,然后他將薛清初叫了過來問:”你說大越什么意思?”</br> 他拿的是施落之前給他寫的如何發展畜牧的計劃。</br> 西落看了好幾遍,確實是好辦法,但就是這樣他想不通了,他可不覺得他說的那個消息對衛琮曦多重要,畢竟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不問他也能從別人那查到。</br> 薛清初道:“殿下若是懷疑,不如直接去問。”</br> 西落也覺得猜不透,便打發人去問。</br> 很快那邊消息就回來了。</br> 施落給他寫了信,就兩個字:“不懼!”</br> 西落看著上面的字沒忍住笑了。</br> “這個公主還真的挺有意思。”</br> 薛清初看著桌子上的青花茶杯道:“是挺有意思的。”</br> 西落看了薛清初一眼,沒再多說什么。</br> 同樣有這個疑問的還有蕭沂,他也知道施落幫了犬戎。</br> 當然了,這件事絕對不是他們自作主張,背后肯定是得到太子同意的。</br> 可是大哥為什么要同意這個?</br> 蕭沂不敢去問太子,免得太子覺得他蠢。</br> 于是,他去找了施落。</br> 施落正在看小光扎馬步,小光這孩子雖然沒有洵兒聰明,但是很有恒心,自從跟老袁學武后,便嚴格的按照老袁說的做,不嫌辛苦,當然了,念書除外。</br> 施落看著他有些心疼。</br> 這時候蕭沂來了。</br> 蕭沂四處打量著宅子道:“這宅子還算是湊合。”</br> 施落她們住的是從前的秦王府,王府的規格自然是大的,可蕭沂還是不滿意,他喜歡自己在南越的宅子。</br> 工部新蓋的宅子他自己買了一個最大的,他是南越皇商,不差錢,沂王自己掏腰包買宅子誰也不能說什么。</br> “這是秦王府。”</br> 施落說。</br> 蕭沂聽到秦王府,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問:“你身邊那個長得很好的小白臉哪去了?”</br> 施落知道他問的是應寒,他這么問就說明他早就知道應寒是秦王的兒子了。</br> 蕭沂都知道了,何況是太子。</br> 施落道:“李世秀死后,我就讓他走了。”</br> 蕭沂背著手走到小光身邊,裝模作樣的拍拍他的后背,才轉頭對施落說:“走了也好,我早就想說了,留這么一個居心叵測的小白臉在身邊,衛琮曦怕是不放心。”</br> 施落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仇一報,她就讓應寒走了。</br> 應寒是秦王兒子,不說他有沒有害人之心,光是他的身份,施落都不能留著他給自己做侍衛,再說了,她也不傻,自然看出衛琮曦心里不怎么痛快的。</br> 施落招呼蕭沂去花園坐坐。蕭沂跟著去了,他喝了一杯茶才說:“我來問問你為什么要幫犬戎?”</br> 施落輕笑:“你怎么不去問大哥?”</br> 蕭沂道:“從小到大都被他碾壓,如今他忙著,我哪里好去問他這些個蠢問題。”</br> 施落笑了:“蠢問題?”</br> 蕭沂這才發現這話是罵自己了。</br> 他瞥了施落一眼道:“你快說,不聽到答案我睡不著。”</br> 施落被蕭沂的樣子逗笑了,道:“知道犬戎為什么一到冬天就要打仗嗎?”</br> 蕭沂道:“自然是窮。”</br> 施落點頭:“沒錯。”</br> “犬戎我去過,很適合發展畜牧業,可是農業卻不行,更別說其他的行業了,百姓們都靠著那些牲口們過日子,北地苦寒,十年有八年會遇上災害,饑寒是常態。”</br> “因為窮,活不下去,他們才會來搶,不然誰愿意打仗?打仗就要流血,就要死人,犬戎人也有家人,有父母,有妻兒,若不是活不下去,誰愿意拿命去拼?”</br> 蕭沂點點頭:“這些我都明白。總不能因為他們窮我們就幫他們,萬一把他們養肥了,反過來對付我們怎么辦?”</br> 施落道:“四哥,做大事者要有格局,大哥就很有格局。”</br> 她繼續說:“我們幫了犬戎,他們的日子好過了,會減少戰爭,我們還和他們通商,增加兩地的交流,互通有無。”</br> 蕭沂皺眉,這些他都知道。</br> 施落道:“犬戎就是個小地方,再強盛也不會比得上大越。”</br> 蕭沂不悅:“這是官方的說法,你也不用拍大哥馬屁,他是什么人我還算是了解,無利不起早,他幫助犬戎的目的絕對不是那么簡單的。”</br> 施落抿嘴笑,她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才說:“我問你,若是我們現在把犬戎奪過來,能管理的了嗎?”</br> 蕭沂想到那些兇悍的犬戎人就搖頭。</br> 施落道:“讓他們接受中原文化,和他們通商,允許兩國通婚,可達到同化的目的。”</br> 蕭沂忽然就想通了。</br> 施落道:“想要征服一個地方,戰爭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就是文化思想了。</br> 她不得不說,太子有驚天大才。</br> 這些太子沒跟她說過,這是施落猜出來的。</br> 施落覺得,太子蕭鈺將來定能成為東洲大陸最偉大的君主,就算是曾經的軒轅氏都不能及他。</br> 施落由衷的佩服。</br> 蕭沂則是半晌沒說話。</br> 他對現在的狀況很滿意,南越從前地盤不大,如今占領了大周,他就已經很滿足了,覺得對得起列祖列宗了。</br> 可是他真沒想到太子居然還有別的打算。</br> 蕭沂覺得他的腦袋就是個漿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