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章</br> 溫簡言的脊背緊緊貼在冰冷堅硬的鏡面之上,從脖頸到胸腔的一線被深而濃的陰影壓迫著，帶來一種近乎窒息般的眩暈感。</br> “……父神。”</br> 他的嗓音微啞，像是從喉嚨深處逼出來似的：“您在嗎？”</br> 鏡面外的光亮從背后照了進來,光影移動，能夠隱約聽到隊友們的腳步聲和談話聲。</br> 伴隨著光線改變，似乎有人湊到鏡子前,用指節試探性地輕叩著,好像在觀察鏡子下是否還藏著另外一個空間。</br> 隱隱的震動感順著鏡面傳導過來，和心跳急促的節奏重疊。</br> “……”</br> 面前的黑暗一片死寂。</br> 沒有人做出回應。</br> ……</br> 溫簡言被壓迫著仰起頭,有些艱難地喘息著。</br> 面前是一片濃重的，完全無法被視線穿透的漆黑，像是粘稠的墨汁，厚密的濃云，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其中。</br> 原先那種似有似無,若隱若現的觸碰感已經完全凝實,變成了無情的緊縛,陰影一條條的冰冷觸手死死地勒進皮膚里，纏在身體的各個部位，而且還在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點地收緊。</br> 每一寸皮膚都深陷入冰冷的陰影之中。</br> 過分緊密的包裹感令溫簡言下意識地蜷起身子,但旋即又被更重地壓回鏡面之上。</br> 他的后腦勺“咚”的一聲撞在鏡面之上。</br> 鏡面外。</br> 把手掌貼在鏡面上的云碧藍微微一怔,更深的向著鏡內看去。</br> “怎么了？”</br> 背后的聞雅追問道：“你找到什么線索了嗎？”</br> “……”</br> 云碧藍皺起眉頭：“我不確定。”</br> 里面似乎有動靜，但是實在是太微小了,導致她根本無法確定對方是不是困在里面。</br> 聞雅垂眸沉思半晌：“讓我試試。”</br> 說著,她跨仍在哭哭啼啼的黃毛，徑直走上前來。</br> 溫簡言被這一下撞的頭暈眼花,腦殼里嗡嗡的。</br> 即使如此,他的大腦仍然飛速運轉著。</br> 現在的情形有些奇怪。</br> 溫簡言敢肯定,自己是沒有違規的。</br> 這個副本沒有結束，對方的靈魂碎片也暫時沒有蹤跡，也就是說，他們之間的交易還在進行中。</br> 他心中潛藏的殺意應該暫時還沒有暴露。</br> 這次進入鏡面世界內部，某種意義上也是對方的默許。</br> 對方沒有理由，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撕破臉皮，對他下手。</br> “巫燭？巫燭！”</br> 溫簡言試探性地喊道。</br> “……”</br> 黑暗中一片死寂，陰影無聲地翻涌著，無人應聲。</br> 溫簡言緩緩瞇起雙眼，眼底掠過一絲若有所思的神情。</br> 他意識到，對方從一開始就沒有現身過。</br> 即使這些象征著對方存在的陰影漫無邊際的在身邊飄蕩，但是巫燭這個存在的“身形”是一次都沒有出現過的。</br> 再和德才中學中的那次鏡中之旅聯系起來的話——</br> 在那個時候，在被喚醒之前，對方是完全沒有任何意識的，而陰影也就像是普通的，毫無意識的死物一樣，不會做出任何反應。</br> 也就是說……</br> 或許那個“形體”的出現才意味著對方的理性和意識，而在“形體”消失時，這些陰影則就是一種無意識的，純本能支配的力量。</br> 如果這么說的話，一切就都解釋的通了。</br> 由于他身上的“印記”，黑影并不攻擊他，甚至很有可能將他視為同類，而在他將第二個人類拽進來之后，沉睡的平靜狀態被打破，這些失控的力量開始攻擊一切入侵者。</br> “唔……”</br> 在溫簡言剛剛沉思之時，那片陰影不知道什么時候纏在他的大腿之上。</br> 止痛劑和緩和劑已經失效了。</br> 之前那段時間消失的疼痛似乎只是對感官的欺騙，在藥效消失之后，所有的感覺都被身體加倍報復了回來。</br> 略顯粗糙布料被外力壓迫，緩慢地磨碾勒縛在那片過分敏感的皮膚上，熱辣而麻癢，帶來一股強烈的，近乎羞恥的刺痛感。</br> “草！”</br> 溫簡言控制不住地咒罵一聲。</br> 他整個人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地把身體蜷縮起來。</br> 剛剛無論如何呼喚都紋絲不動的陰影這次總算有了反應。</br> 溫簡言下意識蜷縮的身體在外力的壓迫下被迫展開，像是被撬開堅硬外殼的貝類，被迫露出白潤脆弱，毫無防備的柔軟貝肉。</br> 下一秒，冰冷的陰影劃入布料與皮膚之間的縫隙。</br> “我草！！”</br> 溫簡言整個人彈了起來。</br> 他倒吸一口涼氣，瞳孔驚恐微縮，下意識地咒罵道：“有病啊！！！”</br> 那片滾熱火燙的皮膚被冰冷的黑暗觸手碾壓折磨著，惡意的，殘忍的，似乎要盡力逼出人類更多的聲音和掙扎。</br> “你他媽怎么比有意識的時候還要變態！”</br> 溫簡言要瘋了，他整個人彈了起來。</br> 在疼痛的刺激下，他眼眶發紅，眼角被逼出了一點水色，生理性的淚光潤濕了睫毛：</br> “操！放開我！”</br> 鏡子外。</br> 聞雅把手掌貼在微微震動的鏡面之上，瞇起雙眼：“應該沒錯了。”</br> 只要確定隊友的位置，接下來的操作就很簡單了，系統商城內是有相關的，能夠將隊友拉出來的道具的。</br> 只不過，這個道具的使用距離極其有限，不同等級差異大，效果也很不穩定，如果不是非常確定隊友的位置，否則使用起來失敗的概率是很高的。</br> 聞雅咬咬牙，兌換了自己商店內道具“鉤爪”的最高級。</br> 幾秒鐘后，鉤爪化作了光點消失了。</br> 看來是失效了。</br> 見此，幾人的心里都是一沉。</br> 云碧藍上前：“讓我試試。”</br> 她的等級是在場幾位主播中最高的，開放的商場等級也是最高的。</br> 很快，云碧藍兌換了更高一級的道具并激活。</br> 金屬的鉤爪探入鏡面，像是魚鉤落入平滑的湖面。</br> “……”</br> 所有人都本能地微微屏息，焦急地等待著。</br>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br> 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顯得格外難熬。</br> 突然，鉤爪猛地動了！</br> 伴隨著微微的震顫，細長的鐵絲從鏡面內緩緩地拉了出來。</br> 下一秒，被緊緊勾住領口的溫簡言被從鏡面深處拽了出來，整個人狼狽地跌在地上。</br> “！！！”</br> 云碧藍幾人眼前都是一亮，紛紛地圍攏過去，七嘴八舌地關心道：“你還好吧！”</br> “還能起來嗎？”</br> “有哪里不舒服？”</br> “……”</br> 溫簡言脫力的躺在地板上，有些頭暈眼花，花了足足五秒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從鏡子里拽出來了。</br> “沒，沒事。”</br> 他搖搖頭，仿佛劫后余生般長長舒了口氣，啞著嗓子道。</br> 其余幾人被對方抬起的臉嚇了一跳。</br> 對方的顴骨上染著病態的紅暈，眼眶和鼻尖都仿佛被欺負狠了似的微微發紅，睫毛濕著，琥珀色的雙眸里暈著一點濕潤的淚意。</br> “怎么了？”云碧藍擔憂地問道。</br>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緩緩地搖搖頭，咬牙道：“沒事。”</br> 他撐著隊友的手站了起來，剛剛站直，腳下就不由得一個踉蹌。</br> 溫簡言臉色微變。</br> “你受傷了？”聞雅精準地捕捉到對方動作微小的停頓，有些憂慮地皺起眉頭。</br> “……”</br> 溫簡言惡狠狠地磨了磨牙齒，露出一個微微扭曲的微笑：“是的，不過已經是舊傷了，剛剛只是被撞到了而已。”</br> 他打開商店，兌換了止痛劑和緩和劑，快速地灌進了喉嚨里，臉色才終于一點點地恢復了正常。</br> “黃毛呢？”</br> 他環視一圈，問。</br> 云碧藍幾人這才反應過來，她們剛剛太關注自己隊友的安全了，居然一時忘記了人質！</br> 幾人對視一眼，在彼此眼底看到了相同的凝重感。</br> 云碧藍從房間中跑了出去，正好看到了黃毛伸手進轉盤下面拿鑰匙的模樣。</br> 很顯然，對方趁著剛剛的混亂，跑出去偷偷轉了轉盤。</br> 見到自己被發現了，黃毛猛地一蹦而起，抓著幾把鑰匙就往前跑去！他快速地擰開一扇門，火燒屁股似的拔腿就跑！</br> “追！這家伙要跑了！”</br> 云碧藍咬牙道，邁開步伐就追了上去，其余幾人也紛紛緊隨而上。</br> 溫簡言的步伐一頓。</br> 他想到了什么，扭頭向著浴缸內掃了一眼。</br> 有什么東西在浴缸底部閃閃發亮，那這應該就是他在進入鏡子前看到的那個道具了。</br> 他向外跑的時候順手一撈。</br> 在指尖觸碰到道具的瞬間，耳邊響起熟悉的系統音：“恭喜主播獲得副本中的隱藏道具（困難）！”</br> 【收集度2/6】</br> ——居然是困難級的！</br> 溫簡言眼前一亮。</br> 他來不及端詳道具的模樣，將它往自己的口袋里隨意一塞，就急急忙忙地轉身跟了上去。</br> 無論如何，現在還是抓黃毛要緊。</br> *</br> 頭頂的數個房間之外。</br> “喂，人呢？”</br> 走在前方的灰城扭過頭，不由得愣住了。</br> 背后一片空空蕩蕩。</br> 不過短短數秒的功夫，剛剛還跟在不遠處的黃毛，居然消失不見了，沒有留下半點痕跡，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般。</br> ——怎么回事？</br> “喂，你們先別走！”灰城叫住其他的幾個隊友，凝重地說道：“黃毛人不見了！”</br> “什么？”</br> 其余幾人都是一怔，也停下了腳步，他們調轉步伐，重新回到這個房間里，開始搜尋者黃毛的身影。</br> 但是，面前的房間內空空蕩蕩的，完全沒有任何藏人的地方。</br> 黃毛居然毫無原因的不知所蹤了。</br> 這種事情怎么可能發生？！</br> “隊長，怎么辦？”其余幾人看向灰城。</br> 灰城沉吟良久，道：“不用管他了，我們繼續前進。”</br> 雖然沒有了黃毛確實會很困擾，但是，現在任務目標反正已經完成了，為了對方浪費自己通關的時間是不理智的行為。</br> 正當幾人離開房間，來到走廊上之后，灰城的手機突然嗡嗡地震動了兩聲。</br> 他打開手機一看，不由得愣住了。</br> 是黃毛。</br> “怎么了？”其他隊友問道。</br> 灰城快步走到窗邊，一邊走一邊說道：“他說，讓我們往下看，五點鐘方向。”</br> 很顯然，他們正在黃毛的視力氛圍，不然對方不會這么清楚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br> 他站在窗口，向著黃毛短信上說的方向掃去。</br> 很快，他的視線在某條半透明的走廊上停留下來，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縮：</br> “快看！”</br> 其余幾個隊友紛紛湊上前來，向著那個方向看去</br> 一個熟悉的聲音的身影正在順著走廊向前跑去。</br> 灰城倒吸一口涼氣：</br> “是任務目標！”</br> 他居然真的沒有死！</br> *</br> 溫簡言停下腳步。</br> 不遠處，試圖逃跑的黃毛已經被他彪悍的兩個隊友逮住了，現在正哭哭啼啼的躲在角落，被云碧藍和聞雅兩人一頓暴打。</br> 他松了口氣。</br> 逮住就好。</br> 不過……</br> 突然，溫簡言意識到了來自某處的強烈視線。</br> 他扭頭看去，很快和不遠處臉色鐵青的灰城對上了視線。</br> 豁，被發現了啊。</br> 少年挑挑眉，扭頭看向遠處縮成一團的黃毛。</br> 居然還會偷偷逃跑，給自己的隊友發求助信息，看來這家伙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沒用嘛。</br> 不過……</br> 溫簡言目測了一下對方觀測的角度，意識到從那個方向只能看到自己，而不能看到被圍在角落中暴打的黃毛。</br> 那正好。</br> 他唇邊的弧度微微加深。</br> “先停一停。”</br> 溫簡言走上前去，將兩個還沒有發泄夠的隊友拉開，緩聲勸道：“別打啦，把人打壞就不好了。”</br> 眼淚漣漣的黃毛抬起眼，看向面前的少年。</br> 對方垂眸看了過來，眉梢眼角帶著一點溫和的笑意，一雙琥珀色的眼瞳在光線下呈現出清透的質地，自帶一種格外親和的氣質。</br> 溫簡言一步步走進過來。</br> 他伸出手，將倒在地上的黃毛扶起來，輕柔地幫他拍掉身體上的塵土。</br> “沒事吧？”</br> 少年關切地問道。</br> “……”</br> 黃毛呆呆地搖搖頭。</br> 不知為何，腦海中閃過剛剛在鏡子內，對方拽著他逃跑的樣子。</br> 或許他……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可怕？</br> “沒事就好。”</br> 溫簡言上前一步，伸手親昵地攬住他的脖頸，將他帶離了剛剛的視覺死角，抬手向外指了指：</br> “你看。”</br> 黃毛抬起頭，順著對方指著的方向看去。</br> 灰城鐵青的臉出現在了視線范圍內。</br> “……？？？！！！”</br> 黃毛寒毛直豎，頭皮發麻，整個人僵住了，腦海中只有一句話在反復播放——</br>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br> 給自己人報信被發現了！！！</br> 似乎注意到了胳膊下黃毛緊繃的身軀，溫簡言輕笑一聲：</br> “緊張什么？”</br> “既然都已經聯系了……”</br> 他瞇起雙眼，琥珀色的眼珠里帶著一點似有似無的笑意，像是戲耍著獵物的貓，有種孩子氣的邪惡感：</br> “怎么不給老朋友打個招呼？”</br> 頭頂的房間里。</br> 灰城幾人沒有黃毛那么好的視力。</br> 他只能看到，目標人物似乎注意到了他們的目光，然后向著自己的視覺死角走去，然后，他和黃毛一起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范圍內。</br> 兩人哥倆好地勾肩搭背，臉上似乎還隱隱帶著笑，正向著這邊揮手。</br> “………………”</br> 灰城的表情冷的仿佛能掉下冰渣了。</br> “媽的！我說為什么之前每次動手都沒用！這家伙果然是內應！！”</br> 老三暴躁地跳了起來：“他們什么時候勾搭上的！操！”</br> “我就知道，這小子一路上都在用他夸張的表演愚弄我們……”另外一個隊友惡狠狠地咬牙，一字一頓地說道：“他媽的，結果早就里通外敵了啊。”</br> 下方。</br> 溫簡言笑瞇瞇地揮著手，一手親昵地攬著對方的肩膀：“你猜，你的舊朋友們，會對你的新朋友怎么想？”</br> “……”</br> 黃毛臉色慘白，身體僵直，渾身上下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br> “看上去似乎不太開心啊。”</br> 溫簡言“嘖”了一聲，輕笑著搖搖頭。</br> 他伸出手，輕巧地從黃毛口袋里掏出了手機。</br> 由于太急了，所以手機屏幕沒有來得及關閉，還停留在信息發送的界面。</br> 溫簡言一目十行地掃完，挑挑眉：</br> “果然，因為在被追著，時間緊急，所以完全沒有解釋事情的來由經過，只是讓他們向著這個方向看過來是嗎？”</br> “既然如此，你猜他們覺得你是在提示呢——”</br> 少年眸底含笑，微微側頭靠近對方，眼珠向著眼尾移動，輕飄飄地向著上方掃去，嗓音輕柔甜蜜：</br> “還是挑釁呢？”</br> “我相信，他們一定非常想要親自找到答案吧。”</br> “……”</br> 黃毛整個人都傻了。</br> 他眼珠一格一格地轉動，最終定格在溫簡言的臉上。</br> 少年面容漂亮，在光暈籠罩下猶如天使，唇邊帶笑，先前的脆弱已經一掃而空，此刻在黃毛眼中簡直仿佛魔鬼般恐怖。</br> 他抬起手，溫柔地將手機塞回黃毛的口袋里，輕聲道：</br> “這是最后一次，明白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