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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8 章 平安療養(yǎng)院

    第一百四十八章</br>  “抽牌……?”</br>  一旁的黃毛遲鈍地眨眨眼,似乎這才反應(yīng)過來。</br>  他瞪大雙眼,扭頭看向蘇成,難以置信地問道:“難道……你是預(yù)知類天賦?”</br>  蘇成不著痕跡地扭頭掃了眼溫簡言,見對方給出肯定的眼神,他這才點點頭,回答道:“是的,塔羅。”</br>  “天!”</br>  黃毛倒吸一口涼氣,露出了驚愕的神情,“我還以為所有預(yù)知類天賦的主播都被神諭撈走了,沒想到……”</br>  “好了好了,沒用的話等下再談,”蘇成說,“我先抽牌。”</br>  “好好。”黃毛用力點頭。</br>  溫簡言注視著蘇成,雙眼在黑暗中微光熠熠。</br>  他很難解釋,巫燭的名字為什么會在剛剛的一瞬間躍入腦海。</br>  實際上,自他進入副本到現(xiàn)在,并沒有找到任何能將巫燭和這個副本的異變聯(lián)系起來的線索,對方不僅沒有像夢幻游樂園那個副本時那樣出現(xiàn),為他發(fā)布“任務(wù)”,也沒有再試圖和他產(chǎn)生交流,平安療養(yǎng)院之中也并沒有鏡子,邪靈等元素存在。</br>  但是……</br>  冥冥中,溫簡言總有一種奇怪的預(yù)感。</br>  這一切或許和那家伙有關(guān)。</br>  即使在充斥著各色詭異現(xiàn)象的夢魘直播間只中,巫燭的存在都算得上十分特殊。</br>  他的身后是一片空茫,代表著溫簡言現(xiàn)在還沒有權(quán)限探索的,巨大的未知,這個非神非鬼非人的怪異存在,像是和整個直播間的深層規(guī)則牢牢地緊綁在一起似的,以某種迄今還無法解釋的原理彼此影響,相互作用。</br>  甚至有的副本,純粹是在以巫燭的靈魂碎片為燃料的基礎(chǔ)上建立的。</br>  那么,這個副本現(xiàn)在出乎意料的走向,或許也和這家伙的靈魂碎片有著暫時還無法解釋,但卻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br>  再加上……</br>  他也確實很好奇,預(yù)知類天賦在整個夢魘之中為什么會如此珍貴和搶手。</br>  于是,溫簡言決定嘗試一下,看看蘇成的天賦有沒有可能為他指出一條路。</br>  【洗牌完畢】</br>  【是否抽牌?】</br>  星月為底的塔羅牌均勻地排開。</br>  蘇成抬起手,在虛空中輕輕一點,緩緩地將其中張牌抽出,翻轉(zhuǎn)了過來。</br>  他微微一怔。</br>  “答案是什么?”</br>  溫簡言屏息追問。</br>  蘇成呆滯地搖搖頭:“不,不知道……”</br>  “什么意思?”</br>  溫簡言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br>  “意思就是,抽出來的卡牌,是空白的。”</br>  溫簡言愣了愣:“……空白?”</br>  “對。”明明蘇成才是抽卡的那一個,但他看上去卻比溫簡言更加迷惑:“我……我以前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br>  被抽出來的那張星月卡牌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表面一片空白,沒有任何文字和圖像。</br>  “……”</br>  溫簡言垂下眼,陷入了沉思。</br>  這是他著實沒有想到的。</br>  是因為蘇成天賦的等級不夠高嗎?或者單純只是因為沒有權(quán)限?還是說……</br>  “不過,好消息是,你剛剛的那次抽牌,沒有消耗掉我的天賦次數(shù)。”</br>  蘇成看向溫簡言:“你還要繼續(xù)問剛剛的那個問題嗎?”</br>  “不了。”</br>  溫簡言果斷地搖搖頭。</br>  既然蘇成抽出了空白的卡牌,那也就是說,和此相關(guān)的問題很有可能會繼續(xù)像現(xiàn)在這樣無疾而終,雖然可以繼續(xù)嘗試,但實在是太過浪費他現(xiàn)在好不容易得到的寶貴安全時間了。</br>  他看向蘇成,問道:“現(xiàn)在還能選擇你的第一種占卜方式嗎?”</br>  蘇成點點頭:“當(dāng)然。”</br>  溫簡言沉思半晌。</br>  幾秒鐘之后,他抬起眼,眸底冷湛一片,字斟句酌地說道:</br>  “如何殺死高危病患。”</br>  “!”</br>  聽到這個問題之后,黃毛和蘇成都是一驚。</br>  【誠信至上】直播間內(nèi):</br>  “!!!”</br>  “好家伙!”</br>  “不得不說,主播是真的剛啊,要是我發(fā)現(xiàn)自己被副本這么強烈的針對的話,絕對就有多遠跑多遠了……”</br>  “哈哈哈哈哈要我就直接躺平了!真的變態(tài)太多了啊!!每一個還都虎視眈眈,針對性極強,這也太他媽的恐怖了。”</br>  “前面的在說什么蠢話?主播會這么想才是真正腦子清醒吧!他現(xiàn)在被針對的程度真的過高了,我都要懷疑是不是副本出問題了,副本之后肯定還會繼續(xù)發(fā)展的,平安療養(yǎng)院可不止只有這幾個高危,如果每一個全都是這個樣子的話,那主播絕對死的透透的,想要活下去就必須硬剛,想辦法減少敵人數(shù)量,否則等到副本發(fā)展到后期,真的可能就會變成以一己之力對抗全世界了!被分尸都是輕的啊。”</br>  在蘇成愣怔之時,溫簡言抬起眼,冷靜地示意道:“抽三張牌。”</br>  “……哦,好!”</br>  蘇成回過神來,點點頭。</br>  【洗牌完畢】</br>  【是否抽牌?】</br>  星月為底的塔羅牌再一次于虛空中排開。</br>  蘇成閉眼深吸一口氣,然后才緩緩從牌陣中抽出三張牌。</br>  這是塔羅的傳統(tǒng)的牌陣,圣三角,它所蘊藏的含義和指示遠比只抽一張牌豐富的多。</br>  “命運之輪正位,死神逆位,高塔逆位。”</br>  蘇成注視著懸浮在自己面前的三張牌,將牌面念出。</br>  “你想要簡單點的解讀還是復(fù)雜點的?”</br>  溫簡言扭頭掃了一眼自己剛剛跑過來的那個方向,走廊不知不覺已經(jīng)發(fā)生了很大改變,走廊盡頭浸沒于黑暗之中,看不清那邊究竟是什么情形。</br>  “簡單的。”</br>  “簡單來說,命運之輪正位是在告訴你,你問的這個問題是有解的,方向是正確的,但是命運的安排和變化十分難測,而后面的兩張牌……”</br>  死神和高塔,這是兩張代表著厄運和災(zāi)難的牌,但逆位……</br>  蘇成頓了頓,加快語速:</br>  “前路艱難叵測,危機四伏,但其中蘊藏生機。”</br>  溫簡言瞇了瞇眼,點點頭道:</br>  “……多謝。”</br>  事實上,在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之后,他心中其實也漸漸產(chǎn)生了一些模糊的推論。</br>  瑞斯醫(yī)生和愛德華之間斗爭的結(jié)果告訴他,光憑在boss之間挑撥離間,讓他們彼此爭斗,是很難有效消減這群變態(tài)的數(shù)量的。</br>  最多只能制造一時的混亂好讓自己逃脫,但卻不是真正的解決之法。</br>  在自己之前經(jīng)歷的其他副本里,雖然其中也會有鬼怪的存在,但危機大多來自于規(guī)則,主播能否活下來,主要依靠著他能不能摸清楚觸發(fā)死亡的機制。</br>  而這個副本不同。</br>  它的機制很簡單,不需要多大功夫就能摸清楚,它的威脅幾乎全部來源于這些NPC。</br>  對于大部分主播來說,逃就足夠了。</br>  在里世界內(nèi)躲藏,逃跑,使用道具,熬到時間結(jié)束。</br>  完成任務(wù),離開副本。</br>  但是,溫簡言敏銳地意識到,對于自己來說,這條路幾乎已經(jīng)走不通了。</br>  伴隨著副本進展,難度只會升高,不會降低。</br>  而蘇成的占卜,幫溫簡言在一片雜蕪中理出了思路。</br>  既然制衡高危病人副本的隱藏機制是存在的,那么,它就大概被埋藏在難度最高的主線路徑內(nèi)。</br>  這也就意味著,在這個副本中,溫簡言如果想要活下去,就不能選擇任何投機取巧的方式,而是要必須鋌而走險。</br>  深挖它,顛覆它。</br>  走HARD的模式,以打出白金成就為目標(biāo)。</br>  “對了……”蘇成想了想,有些猶豫地補充道,“或許因為它是天賦的一種,其實它的牌面和現(xiàn)實世界中是不一樣的,隨著我的天賦等級提高,我發(fā)覺,我漸漸能夠從牌面上的圖案感受到更多東西……”</br>  溫簡言一怔,扭頭看向蘇成:</br>  “什么?”</br>  蘇成注視著懸在面前的三張牌,一點點地組織語言,解釋道:</br>  “現(xiàn)在的牌面讓我感覺,在你曾經(jīng)走過的道路之上,似乎藏著什么東西,而且三張牌上圖案的走向都指著西北方。”</br>  伴隨著點點白光,三張塔羅牌在空中消失,天賦的使用次數(shù)歸零。</br>  蘇成撓撓頭,有些猶豫地說道:</br>  “我覺得,這似乎是牌面給出的建議。”</br>  ……西北方嗎?</br>  溫簡言沉思兩秒:“好,我明白了。”</br>  他沖兩人點點頭,然后轉(zhuǎn)過身,順著走廊向前走去,但還沒有走幾步,就被蘇成叫住了:“等等,難道你準(zhǔn)備一個人去嗎?”</br>  “不然呢?”青年一怔,微微挑挑眉,唇邊勾起一絲漫不經(jīng)心的淺笑,“你們不會想跟上來,拖我的后腿吧?”</br>  每次都是這樣。</br>  這家伙自私自利,滿口謊言,嘴里沒有過一句真話,他總是輕佻地嘲諷著,挑釁著,操縱著所有人的情緒,然后再以一副勝利者的冷漠姿態(tài)離開……即使在保護隊友別送死的時候,也是這幅惹人厭的樣子。</br>  唉。</br>  蘇成無聲地嘆了口氣。</br>  如果不是他和這家伙組隊的次數(shù)太多了,他說不定真的會被蒙騙過去。</br>  “別想了,”</br>  蘇成走上前,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本預(yù)言家跟定你了,懂?”</br>  他學(xué)著溫簡言的樣子齜牙一笑:</br>  “用了我的天賦,拿了我的線索,拍拍屁股就想走人?門都沒有。”</br>  “……”</br>  ???</br>  溫簡言不由自主地呆了呆。</br>  所以說……蘇成這家伙絕對是學(xué)壞了吧?!</br>  *</br>  根據(jù)塔羅的建議,一行人向著西北側(cè)走去。</br>  感謝愛德華的入侵,他那簡單粗暴,直來直去的頭腦,成功讓03號的里世界有了正兒八經(jīng)能走的路,而不像之前那樣,走廊四通八達,無窮無盡,猶如迷宮一般,令人只能在里面仿佛無頭蒼蠅般打轉(zhuǎn)。</br>  在順著筆直的走廊前進了一段時間之后,溫簡言突然停下了腳步。</br>  “怎么了?”</br>  蘇成問。</br>  溫簡言注視著不遠處的一扇門,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這里……我好像來過。”</br>  沒想到溫簡言會做出這樣的回答,其余兩人都是一愣。</br>  溫簡言邁步向前走去,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將門推開。</br>  在滋滋閃爍的燈光下,隱約可見熟悉的景象。</br>  病房內(nèi)的空間不大,設(shè)施簡陋,冰冷的定制鐵床擺在房間邊緣,床尾處是熟悉的鐵質(zhì)銘牌。</br>  在走進房間的瞬間,黃毛和蘇成兩人耳邊同時響起了任務(wù)完成的聲音。</br>  “所以,這里就是03號的病房?”</br>  黃毛反應(yīng)了過來,露出恍然的表情。</br>  溫簡言在窄小的房間內(nèi)踱步,他在鐵床前停下腳步,彎下腰,端詳著床邊墻壁上凌亂的涂鴉。</br>  筆觸稚嫩雜亂,大部分都是用蠟筆畫出來的,還有一部分是用刀尖劃擦出來的,仔細分辨的話能夠看出來……</br>  畫的似乎是許許多多,各式各樣的兔子。</br>  斷頭的,殘缺的,有的被細致描繪,有的則是被凌亂涂抹的。</br>  但無一例外,都是兩只。</br>  一只黑色,一只白色。</br>  就像是03號的精神世界一樣,被精準(zhǔn)地分割成了兩半。</br>  溫簡言直起身子,將視線從墻上的兔子轉(zhuǎn)移開來,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br>  他想起蘇成的預(yù)言。</br>  在自己曾經(jīng)走過的路上,藏著什么東西……?</br>  難道?</br>  溫簡言微微一怔,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快步來到柜子前,學(xué)著之前奈爾的樣子,抬手將柜門拉開——</br>  記憶中的,類似于鏡像般的白色世界沒有出現(xiàn)。</br>  溫簡言垂下眼。</br>  出乎意料的,他看到一個小小的畫本擺在柜子底部。</br>  邊緣泛黃陳舊,看上去已經(jīng)有了很長的歷史,破破爛爛,仿佛被翻閱了很多很多遍。</br>  他俯下身,將畫本撿起。</br>  在指尖觸碰到畫本的瞬間,耳邊響起久違的系統(tǒng)音。</br>  “恭喜主播獲得副本中的隱藏道具(困難)!”</br>  【收集度1/10】</br>  居然是困難級的隱藏道具!</br>  溫簡言露出驚訝的神情。</br>  這還是他進入平安療養(yǎng)院之后,找到的第一個隱藏道具!</br>  他想起,自己每次進入里世界之后,都會收到一個“尋找???病房”的任務(wù),難道說……其實也是對他們探索方向的提示嗎?</br>  那么,其他病人里世界的病房里,是不是也藏著什么道具呢?</br>  溫簡言微微瞇起雙眼。</br>  只可惜,溫簡言到現(xiàn)在為止,只進入過愛德華的病房,而且還是被狂追的時候進去的,根本沒有時間搜尋。</br>  如果有機會再進去的話,他下次就知道究竟該找些什么了。</br>  溫簡言撿起那本繪本,將它小心地翻開,一頁一頁仔細地閱讀著。</br>  繪本里畫著兩只兔子的故事。</br>  從前有兩只兔子,一只黑色,一只白色。</br>  黑兔子和白兔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它們雖然爭吵,打架,但彼此之間的關(guān)系十分融洽,直到有一天……</br>  它們落入了獵人的陷阱。</br>  不不不,不要殺我!</br>  黑兔子哭泣著尖叫道。</br>  不不不,不要吃我!</br>  白兔子哭泣著尖叫道。</br>  中間的幾頁被撕掉了,只剩下粗糙的邊緣。</br>  溫簡言緩緩的皺起眉頭,翻到最后一頁。</br>  在看到最后一頁的內(nèi)容之后,一陣寒意緩緩的從腳底升起。</br>  一只兔子躺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身邊滿是棉花,它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白色,身體被絲線緊緊地縫在一起。</br>  “……”</br>  注視著眼前的畫冊,溫簡言不由得汗毛直豎,感到自己的胳膊上出了一層的雞皮疙瘩。</br>  患有分離性身份障礙的人,都有著一定程度的創(chuàng)傷經(jīng)歷。</br>  在大部分的患者之中,都會存在相對弱勢的主人格,和相對強勢的副人格。</br>  因為,主人格無力應(yīng)對周圍的環(huán)境,所以需要分離出另外一個身份,以這種方式分擔(dān)不同的記憶,應(yīng)付不同的困境。</br>  那么,為什么這兩兄弟全都如此強勢?</br>  他們雖然性格不同,一靜一動,一智一武,但他們之間卻沒有非常明顯的力量高低,也看不出來誰占有支配地位。</br>  溫簡言一開始以為,這或許因為03號患有的身份解離并不典型,畢竟人類的大腦是復(fù)雜的,不一定每一個病例都會符合教科書。</br>  如果根據(jù)繪本上的內(nèi)容來看的話……</br>  或許因為他們本就是兩個人,被硬生生地塞進了同一具軀體之中。</br>  這是被人為創(chuàng)造出來的雙重人格。</br>  或許,平安療養(yǎng)院之中在進行人體實驗。</br>  誰做的?</br>  ……瑞斯醫(yī)生?</br>  那個看似溫良的醫(yī)生形象在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薄薄的眼鏡之下,是毒蛇般冰冷的雙眼。</br>  無論如何,在平安療養(yǎng)院之中,作為一個醫(yī)生,瑞斯即使不是主導(dǎo)者,應(yīng)該至少也是知情人。</br>  溫簡言摩挲著手中繪本的邊緣,回想起上次和瑞斯醫(yī)生接觸的情形,不由得露出了心有余悸的神情。</br>  媽的。</br>  雖然他真的很不想再和那個變態(tài)接觸了,但是,看現(xiàn)在這樣子,在離開地下二層之后,他恐怕還是得去一趟治療室找找線索。</br>  “叩叩。”</br>  輕輕的敲擊聲突然從眼前的墻壁中傳來。</br>  是有人曲起指關(guān)節(jié),輕輕地叩擊門扉發(fā)出的聲響。</br>  “!!!”</br>  溫簡言的思緒被抽了出來,他渾身一震,猛地抬起眼,看向面前的柜子底板。</br>  他記得,當(dāng)初奈爾就是推開了柜子底板,露出了那條通向純白世界的通道。</br>  難道說,03號和01號之間的纏斗已經(jīng)結(jié)束了?</br>  “日!!”</br>  溫簡言一躍而起,他將繪本揣進懷里,用最快速度轉(zhuǎn)過身,“我們快走——”</br>  下一秒,剩下的語句被卡在了喉嚨里。</br>  溫簡言呆住了。</br>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蘇成和黃毛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原本漆黑狹小的病房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典雅華貴的房間。</br>  地面鋪著厚厚的地毯,長毛柔軟而艷麗,能夠吸收掉所有的腳步聲。</br>  頭頂是枝狀的吊燈,將四面的紅木墻壁照亮。</br>  隔著墻壁,似乎能夠聽到隱隱的音樂聲,優(yōu)雅,舒緩,像是冰冷的流水般淌過耳邊。</br>  溫簡言的臉色有些發(fā)白。</br>  他艱難地,緩緩地在房間環(huán)視一圈。</br>  墻壁上裝飾著畫作,但不知為何卻被翻過去了,只能看到畫框背面粗糙的紋理。</br>  房間中央是一張巨大的床,床鋪厚實而柔軟,</br>  “吱呀——”</br>  門把手被按下,門軸轉(zhuǎn)動的聲音在身后響起。</br>  “!!!”溫簡言倒吸一口涼氣,像是受驚般跳了起來,驚魂未定地看向身后。</br>  隨著房門的推開,古典樂聲順理成章地流淌進來,在房間內(nèi)回蕩著。</br>  “日安。”</br>  身材修長的男人站在門口。</br>  他身上穿著筆挺的晚禮服,材質(zhì)高雅,造型華麗,但在他身上卻并不顯得浮夸。</br>  鼻梁高挺,眼窩深陷,淺灰色的眼珠內(nèi)似乎彌漫著淡淡的煙霧,顯得優(yōu)雅冷淡,有種令人心折的憂郁之感。</br>  “總算又見到您了。”04號深深地凝視著面前的青年,眼珠閃爍著某種無機質(zhì)的,奇異微光。</br>  “不知道您是否也像我一樣思念著您一樣,記掛著我呢?”</br>  “……”</br>  雖然對方看上去是那樣的彬彬有禮,但溫簡言卻不由自主地感到頭皮發(fā)麻。</br>  一步,兩步。</br>  04號悄無聲息地走進房間內(nèi)。</br>  失去了能將兩人隔離開的鐵門,溫簡言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身上那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掩藏在理性人皮之下的,近乎克制的瘋狂之感。</br>  不安全感頓時呼嘯而來,腦海中閃過那張令人不適的畫作,令他有種想要后退的強烈沖動。</br>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這家伙真的好變態(tài)啊!!!</br>  “當(dāng),當(dāng)然。”</br>  伴隨著兩人之間的距離一點點拉進,溫簡言的身體控制不住地緊繃了起來,他一邊故作鎮(zhèn)定的回答著,一邊不著痕跡地向后退去。</br>  膝蓋后側(cè)撞到了床邊。</br>  溫簡言渾身一僵。</br>  “啊,那真是太好了。”04號愉快地微笑了起來,他捧起對方垂在身側(cè)的手,俯下身,輕輕地落下一吻,“我一直很期待和您的約會。”</br>  ……約會?</br>  溫簡言愣了。</br>  只見04號轉(zhuǎn)過身,動作優(yōu)雅地打開身后的衣柜。</br>  透過對方的胳膊,溫簡言的視線落在衣柜之中——</br>  裙子。</br>  各式各樣的裙子。</br>  巴洛克式的,輕薄的,蓬松的,修身的,華麗的,無數(shù)漂亮的裙子,從外套,到內(nèi)襯,再到束腰,吊帶襪。</br>  輕紗的邊緣柔軟透明,仿佛能夠勾勒出皮膚的曲度。</br>  …………不是吧?</br>  溫簡言:“……”</br>  他硬著頭皮,干巴巴地問:“你,你不會想讓我穿這個赴約吧?”</br>  “怎么,您不愿意嗎?那我不會勉強。”</br>  像是在病房中一樣,04號紳士地退讓了,“我尊重您的意愿。”</br>  但是,還沒有等溫簡言松口氣……</br>  只見對方扭頭看向了他,視線一點點地舔舐過眼前青年的身軀,灰色的眼珠淺淡如霧,帶著一種殘忍的愉快之感,彬彬有禮地說道:</br>  “畢竟,我更喜歡您什么也不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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