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劈不雷劈溫柔不知道,但溫柔知道,她要是再不走,鄒嚴寒估計會拿著水果刀來恐嚇她。
行吧,她也只是逗逗他,哪會真的呆在這里,她轉身去拿包,過來沖安可兒說:“你好好養傷,不要多想,船到橋頭自然直,知道嗎?”
安可兒感激地說:“謝謝。”
溫柔笑了笑,沒再多說什么,看了鄒嚴寒一眼,這才沖安可兒又說:“我明天再來看你。”
安可兒還沒應聲,鄒嚴寒已經代為發聲:“明天你不要來了!”
溫柔壓根不搭理他,轉頭問張若云:“張小姐是自己開車來的嗎?能送我一程嗎?把我送到N時代公司,我沒開車來。”
沒開車可以自己打車,但她卻偏讓張若云送。
在場的人除了安可兒外,鄒嚴寒和張若云都知道溫柔是什么意思。
張若云笑道:“那我送你一程吧,我是自己開車來的。”
溫柔說:“謝謝。”
張若云說不用謝,也拿了自己的包,沖安可兒和鄒嚴寒打了一聲招呼,走了。
路上兩個人隨意地交談著,但絕口不提鄒嚴寒和安可兒,說的大多都是溫柔的婚事,知道伴郎和伴娘的邀請函發出去了,張若云笑道:“那我回去了可得好好看看,也得準備衣服了。”
溫柔說:“衣服我們會備,統一的,你不用額外準備。”
張若云打趣道:“這可幫我省了我一筆錢呢。”
溫柔也跟著打趣:“你可以加進份子錢里。”
張若云額頭一抽,閉嘴不言了,這一對夫妻太會坑別人的錢了,說多了就得多掉肉,她還是什么都別說了。
別人結婚,份子錢也就那樣,多一份或是多兩份,張若云都不心疼。但顧慕臻結婚,這份子錢可不得了,一份都夠受的了,再加一份,或是再加兩份,那可真要虧大了。
溫柔見張若云不應腔了,笑著扭頭,看向車窗外。
到了N時代公司,溫柔下車,沖張若云擺了擺手,便抬步朝那道氣派的玻璃大門走去。
她不是第一回來,N時代公司的所有人都認識她,以前她的身份是潮商標的溫經理,跟N時代公司是合作關系,她每次來都沒有人攔她。現在所有公司的人都知道顧慕臻要跟她結婚了,她是未來的顧太太,他們N時代公司的未來總裁夫人,更加沒人會攔她了。
溫柔一路暢行無阻地進了門,還有保安殷勤客氣地帶她到電梯,給她按電梯門,目送她上樓。
到了30層,她徑自熟練地往顧慕臻的辦公室走。
顧慕臻的辦公室,兩面落地窗,兩面墻體,一面落地窗正對著整個市景,從30層的高空往下看,可以俯瞰整個諜城。
顧慕臻正背對著門口打電話,溫柔沒有敲門,偷偷地推開了玻璃門,又悄無聲息地走近他,聽他正在跟電話那頭的人說:“婚宴在中午,正十二點,但晚上還有一場……對……多少錢都無所謂,按我要求去做就行了,婚紗照……五月中旬會出來,到時候你替換上去。”
那頭不知道又說了什么,顧慕臻連連嗯了兩聲,便掛了。
掛了之后也沒有轉身,而是繼續站在那里,看著窗外的風景。
溫柔離他三步之距,看不見他的臉,但他說的話她聽見了。
是在說婚宴的事情?
溫柔見顧慕臻居然沒發現她,她使壞地從后面將他一抱。
顧慕臻整個人一僵,當下臉就陰沉了下來,反手將扣在腰上的女人的手狠狠一掰開,正準備將她狠狠地摔出去,卻忽然間動作一頓,猛的轉身,將手里的女人大力往懷里一拉,抱住。
他低頭看她,果然發現她是他的溫柔,又是氣又是惱,還有三分說不出來的無奈,外加七分隱秘的歡喜。
她很少來他的公司,每回來都是公事公辦的樣子,從他們確定了關系后,她基本都不來了,如果真來,也都是在樓下等,從來不上來,更加不會這么調皮地偷偷鉆進他的辦公室,這么捉弄他。
剛剛他還以為她是別的女人,差點沒把她的手捏碎,恨不得將她從三十樓甩下去。
這會兒見是她,他將她攔腰一抱,坐進沙發里面,拿起她的手,小心地檢查著,嘴里的語氣很是埋怨:“你來了都不能吭一聲嗎?我剛差點傷了你。”
將她的手反復看了好幾遍,問她:“疼嗎?剛剛有沒有弄傷你?”
溫柔也沒想到顧慕臻剛剛捏她手的手勁那么大,她疼的都想尖叫,可最終忍住了。
她只是想跟他開個玩笑,沒想讓他自責。
見他蹙著濃眉,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她搖搖頭:“疼是有點疼,但沒有受傷。”
顧慕臻聽她說疼,內心里一緊,卻是板著英俊的面孔:“你活該,讓你背后當賊,我沒把你扔下樓就不錯了。”
溫柔嘟起小嘴:“說的好像沒有別的女人這么抱過你似的。”
顧慕臻說:“是沒有,除了你。”
溫柔砸砸舌:“我可不信沒有女人覬覦你。”
顧慕臻笑,目光深深地看著她,不明白她今天怎么了,呃,跑他這里,就是沖他撒嬌吃醋?
顧慕臻眉梢微挑,故意的語氣說:“有很多女人覬覦我,所以你得把我看牢了,不然指不定哪一天我就被別的女人撬走了。”
溫柔拿起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下:“你敢,你敢跟別的女人走,我打斷你的腿。”
顧慕臻怔了一下,接著就哈哈大笑出聲,他嗓音愉悅道:“我沒發現你還挺暴力。”
溫柔說:“你不知道的還多呢,別惹我,不然我不知道我會做什么。”
顧慕臻揉著她的小腦袋,低頭在她額頭落下一吻,笑著說:“有你這個母老虎在,別的女人不敢近我的身。”
溫柔不滿了:“你說誰母老虎呢!”
顧慕臻笑,捧起她的臉就吻她的小嘴,結果被她咬的只得放棄。
他手指摸著發疼的唇,哀怨地看她:“你還說你不是母老虎,這么粗暴。”
溫柔有些心虛,她剛確實沒怎么客氣。
見他疼的眼睛都瞇了起來,她挺了挺腰腹,又湊上去安撫了幾下。
退開的時候,顧慕臻摁住她的腰,把她禁箍在沙發和環抱之間,吻個盡興。
結束后,溫柔問他:“不是說嘴疼嗎?”
顧慕臻低聲笑,抱著她,臉埋在她的發絲里,低聲問:“手還疼嗎?”
溫柔說:“不疼了。”
顧慕臻嗯了一聲,越發將她擁緊了。
兩個人安靜地抱了一會兒,顧慕臻緩了身上的燥熱后,低聲問她:“是來約我吃飯的?”
溫柔用下巴蹭著他的襯衣領,嗯一聲。
顧慕臻又親親她的發絲,松開她,又拉著她站起來:“那走吧。”
幫她把包拿起來,又拿了自己的大衣,朝門外走。
走到門口,他又轉身,頓了頓,笑著沖溫柔說:“以后你可以天天給我這樣的驚喜。”
他薄唇壓下,抵著她的耳朵:“我辦公室里有休息室。”
說完拉著她出了門,直到上了車,溫柔這才聽明白他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
這精蟲上腦的男人!
她只是跟他開個玩笑,捉弄他一下而已,他想到哪里去了!
二人去吃西餐,飯桌上溫柔提及了安可兒的傷,又說到了代理商問題,顧慕臻聽著,沒言語,過了一會兒,他這才開口說:“你太感情用事,以我看來,安可兒沒有資歷,就算她籌夠了錢,想要將這么大一個品牌的代理商做起來也難。你還是找資歷深一些的業內有經驗的人,這是潮商標的第一個代理商授權,不能有失誤,安可兒要養一年半載,未來她還有機會,等潮商標的代理能夠一級一級授權了,就讓她參合一腳也沒事,現在你完全沒必要考慮她。”
溫柔嘆息了一聲,緩聲說:“我也是這樣想的,今天去醫院看她,就是問清楚她的傷勢。潮商標不是我的,我也只是聽命行事,實在沒辦法為她拖著,只能先找別人了。”
說著,又重重地嘆一聲:“我就是覺得可惜。明明這是一個對她而言,極好極好的機會。”
話到這里,她又頓了一下,這才很緩慢很緩慢地說一句:“你不知道,當一個人走投無路卻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的滋味是什么樣的。”
顧慕臻原本在安安靜靜地聽她說話,情緒沒什么波瀾,他縱然覺得她在對待安可兒的事情上太過感情用事,又顯得有些偏頗,可他不會阻止她做什么,更不會去干擾她的決定,他只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給她一些提醒,給予一些建議。
安可兒受傷,于情于理,她都沒辦法再勝任代理商,溫柔在醫院里應該就已經下定了決心,當他面說,也只是想抒發一下內心里的遺憾,他聽著就是。
可他沒想到,她會忽然說出這么一番話來。
顧慕臻抬頭,看向對面的女人,女人又垂下了頭,長睫毛擋住了那雙大眼睛,她正動手切著牛排,動作不疾不緩。仿佛那一句話說的不是她,確實,她好像在說安可兒,但顧慕臻就知道,她說的是她自己。
那三年,她在國外過的并不好。
應該說,是剛去的時候,她過的很不好很不好。
舉目無親,身無分文,她當時才剛剛畢業,手里的錢只是她上學時候累積起來的,她當時出國誰也沒說,連江女士也沒說,江女士也沒辦法給她轉錢,她一個人在那樣的狀態下在國外生存,如何能不艱辛。
原來他只覺得她活該,現在他只有滿滿的心疼,外加對母親的怨懟。
顧慕臻伸手,輕輕扣住她的小手,低聲說:“我明白的,但你不用擔心安可兒,她有嚴寒,不管嚴寒跟她是什么關系,嚴寒都不會在這個時候置她于不顧。她不會走投無路,更不會陷入絕境。”
溫柔輕笑道:“是,是我想多了。”
她抽回手,沉默地低頭,吃著牛排。
顧慕臻看著她,心里壓著疼痛,情緒有些燥,極想抽煙來緩解一下。
他起身,要去洗手間。
可剛站起來,溫柔就抬頭看了過來,他看著她那樣的目光,其實很平靜,可顧慕臻就是沒辦法再離開了。
他頓了一下,繞到她的位置,坐在了她的旁邊,拿過她手中的刀和叉,坐在那里將她的牛排切的整整齊齊。
切完,心里的燥意也散了,將刀叉塞回她的手里,他又坐回去。
溫柔:“……”
顧慕臻說:“趕快吃,吃完休息一會兒。”
說是休息,但哪里有休息了。
顧慕臻帶著溫柔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休息,他剛說,他的辦公室有休息室,確實有,溫柔徹底享受了一把在他休息室休息的滋味。
等被他抱著出了浴室,她咬牙切齒地說:“我以后再也不來了!”
顧慕臻親著她香噴噴的臉,低笑:“以后確實不用來了,等結婚后我會回顧氏,那時候我們在顧氏企業的辦公室這樣休息。”
溫柔噎了噎:“我拒絕!”
顧慕臻笑:“這種事我說了算,拒絕無效。”
溫柔悶悶地轉頭,不理他了。
換好衣服,她也不讓顧慕臻送,直接頭也不回地走了,打車回公司。
顧慕臻:“……”
氣什么?剛剛你明明那么舒服。
溫柔和張若云離開后,鄒嚴寒就喊了一個護士過來,讓她照看安可兒,他去買午飯。
等午飯拎上來,他還是親自喂。
安可兒臉紅著說:“我其實可以自己吃,盛醫生說我的右手至少得半年才能恢復,我得學會用左手吃飯。”
用左手吃飯并不難,有勺子就容易的很。
筷子不會,但也可以學。
鄒嚴寒也不想喂她,他從小到大就沒伺候過女人,聽她說不用,他直接將打包的紙碗擱在了小桌上,又將筷子和勺子擺回了打包盒邊,沖她說:“那你自己吃吧。”
他坐回沙發位置,吃自己了。
安可兒:“……”
安可兒見鄒嚴寒背對著她吃著飯,也不好打擾他,用左手拿起勺子,吃著米飯,再挖著菜。
其實安可兒看得出來,鄒嚴寒并不想喂她。
安可兒也沒想讓他喂她,這醫院里有這么多護士,讓護士喂就行。
有護士喂她,她也不會這么不自在。
她說那話,只是不想讓他喂,但沒排斥不讓護士喂。
他怎么就真的讓她自生自滅了。
她確實需要鍛煉用左手,但也不是現在呀!
安可兒郁悶,原以為他還挺貼心,現在看來,哪里就貼心了呀。
安可兒在內心里腹誹,鄒嚴寒壓根不知道安可兒的內心想法,他吃的快,吃完,轉身,見安可兒還在笨拙地用左手吃飯,他也沒管她,直接打電話給周阿姨,讓她帶雞湯過來,并照顧安可兒用飯。
等周阿姨來了,鄒嚴寒沖安可兒說:“我下午去公司,不過來了,晚上過來。”
安可兒連忙說:“你忙你的,醫院里有很多人照顧我呢,你不用特意留下來。”
鄒嚴寒沒應聲,拿了外套,轉身就走。
上了車,他又給盛文林打了個電話,讓他多留意安可兒的狀況,隨時向他告知,盛文林說知道了后鄒嚴寒就開車去了公司。
這一下午他都呆在公司,到了下班,他也沒急著去醫院,先打電話給盛文林,問安可兒的情況,知道有護士照顧著她,他就關了電腦,去找顧慕臻,說晚上他要約溫柔吃飯。
顧慕臻挑眉:“你要約溫柔吃飯?”
鄒嚴寒說:“嗯,有事與她說。”
顧慕臻問:“什么事?”
鄒嚴寒說:“關于潮商標的代理權問題。”
顧慕臻怔然,目光直直地盯著他:“你不要說你有興趣,你有三頭六臂嗎?忙的過來?”
鄒嚴寒揉著額頭,他確實沒有三頭六臂,他也忙不過來,但他可以雇傭人,安可兒那么想拿到代理權,他若不幫她,對她手傷恢復也有影響,她今天一上午都沒精神,從溫柔離開以后。
鄒嚴寒知道,安可兒全部的希望就是拿到潮商標的代理權。
若是沒有拿到,她的希望就沒了。
一個人如果沒了希望,如何還能生活的下去呢?
是,她可以再有別的希望,但目前,她這樣的狀況,如何在希望破滅后好好養傷呢?
鄒嚴寒說:“我自有打算。”
顧慕臻看他這副模樣,很嚴肅地問:“你對安可兒,是認真的?”
鄒嚴寒抿緊薄唇,沒應聲。
顧慕臻拿出煙,扔給鄒嚴寒一根,他自己拿了打火機,將煙點燃,坐在辦公室里抽著。
煙霧模糊了他的容顏,連他的聲音也透著一絲模糊。
“我跟溫柔你是看著過來的,年輕的時候我們以為什么都可以,可以放肆的戀愛,以為自己無所不能,想要什么就一定能得到什么,愛一個人,就可以給她一切,想當然的認為我們能憑自己的能力保護她,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但事實上,我們只是普通的男人,無法預測災難,更沒辦法隨心所欲。”
“我跟溫柔經歷了三年分別才在一起,而最終能在一起,我其實心里很清楚,那是因為溫柔是溫家的女兒,江阿姨是江家的女兒,如果她不是,我媽媽不會那么快接受她。”
“有時候我也會怨恨母親,可一個人的時候,我想到未來我跟溫柔有了孩子,我們的兒子很出色,他看上了一個我看不上眼的女人,我會不會阻擾他,我們的女兒很出色,她看上了一個我看不上的男人,我會不會阻擾她。我的答案是會。”
“我愛溫柔的時候無所顧忌,沒有想到這些,那個時候也沒人告訴我要門當戶對。我猝不及防的接受了被分手,痛苦了三年。如今我不愿意你再重蹈我的覆轍。”
“如果你沒打算娶安可兒,就不要陷的太深。如果你有了娶她的打算,你就要開始準備。不要再步我的后塵。”
鄒嚴寒坐在那里沉默地把玩著煙,聽完顧慕臻的話,他也摸了打火機出來,將煙點了。
吞吐了兩口之后,他這才說:“我沒打算娶她,也不會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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