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菀在半個小時之后趕到了三江會所。
祝靖言應(yīng)該和會所的人打過招呼，有人領(lǐng)著她上樓。
確如許卉所說，同學(xué)的家長有錢有勢。這種地方，不是隨便什么人就能進(jìn)來的。
舒菀敲開了包廂門。
里面倒是沒有想象中的烏煙瘴氣，幾個人的目光同時落在她身上。
舒菀先開了口：“我是江惟的姐姐，哪位是祝律師？”
祝靖言坐在牌桌前，百無聊賴的擺弄著麻將牌。
他看了舒菀一眼：“說吧。”
舒菀朝他走近了兩步：“兩個孩子打架的事兒，我已經(jīng)問過江惟了，他說，是周野先動的手。”
“所以呢？”祝靖言挑了挑眉，身體往后靠著。
舒菀平靜的說：“從法律意義上來說，我弟弟屬于正當(dāng)防衛(wèi)。”
祝靖言不禁失笑：“小妹妹，你跟我一個律師談法律？”
祝靖言旁邊的謝恒，在這時用手肘碰了碰他：“跟律師不談法律談什么，難不成要談?wù)勗趺崔k事兒？”
說話間，肆無忌憚的目光落在舒菀身上，一邊洗著麻將牌，一邊調(diào)笑：“言兒，你說說要怎么弄不觸犯法律，還讓人舒坦？”
舒菀表情微僵，有些難堪。
沒想到這兩人看著一本正經(jīng)，說話這么惡心！難怪人都說，越是看上去衣冠楚楚，骨子里越是流氓。
陳焰這時候上前來解圍，拎著一瓶酒放在謝恒面前，踢了他一腳，說：“你就沒個正經(jīng)，瞧瞧人嚇的，臉都白了。”
咔噠——
舒菀正在琢磨，該怎么把話題引回正軌，洗手間的門響了一聲，有人走出來。
祝靖言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對舒菀道：“得，別說我沒給你機會，正主在那兒呢，他是周野的父親，有什么話跟他說。要是他答應(yīng)不追究了，這事兒就算作罷。”
舒菀偏頭望去，看清了幾步之外的男人。
他西裝革履，那張臉在明亮的燈光下顯得尤為出眾，他身上有一種別人都沒有的沉斂。
只是這一刻，舒菀覺得，他有些陌生。
不，應(yīng)該說是，下了床的他很陌生。
舒菀也猜測過周斂深的身份，從他的言行舉止、34歲的年齡，猜到了他大概事業(yè)有成。但怎么都沒想到，他竟然有一個13歲的兒子。
一個合格的py，下了床就應(yīng)該當(dāng)做不認(rèn)識對方。
舒菀轉(zhuǎn)身走過去，站在他面前，身高差讓她有些拘謹(jǐn)。
“周先生，兩個孩子的事，我想和你聊一聊。”她開了口，語氣一頓，又補上一句：“單獨聊。”
周斂深雙手抄在西褲口袋，站姿閑適。
他還沒說話，那邊的謝恒又開始了：“嘖，小妹妹，我也想跟你單獨聊，不知道賞不賞臉吶？”
陳焰笑了：“你那是想聊天么，我看你腦子里就沒想什么好事兒。”
祝靖言也跟著打趣：“人小妹妹嫌棄你太粗俗，看不上你。”
末了，還不忘提醒周斂深一句：“斂深，你可得注意晚節(jié)啊。”
周斂深睨了那三人一眼，他們才終于安靜下來。
他沉默了半晌，而后提步從她身側(cè)走過。
舒菀跟著他轉(zhuǎn)身，愣了一下。
周斂深走到門口，見她沒有跟上來，開口問：“還不走？”
他語氣淡然：“不是要單獨聊。”
……
周斂深的車子停在會所外。
折騰了一整天，這會兒，天色已經(jīng)黑了。
舒菀看到他站在車前，彎身探進(jìn)駕駛位，似乎在找什么東西。
片刻后，他從里面出來，點了一支煙，一只手臂隨意地搭在車門上。
他吐出一口煙，看著她，嗓音帶著一種別樣的沉潤：“想怎么聊？”
舒菀攏了攏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我弟弟說，是周野先動的手，他還手算正當(dāng)防衛(wèi)。”
說完，看了周斂深一眼。
他神情平靜，也沒打斷她。
舒菀便繼續(xù)道：“不過，無論怎樣周野都進(jìn)了醫(yī)院，我會說服我弟弟跟他道歉，醫(yī)藥費我們也會拿，但是精神損失費……很抱歉，我不覺得我們應(yīng)該賠償這筆錢。”
周斂深熟練地抖落了煙灰，半晌的靜默，他問：“說完了？”
舒菀點點頭：“嗯。”
周斂深指間的煙送到唇邊，隨著他開口，煙圈便一點點的散出來：“小孩子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說說我們的事。”
他問：“我的領(lǐng)帶落在酒店了，有沒有幫我收著？”
舒菀詫異的看著周斂深，過了一會兒，才輕聲回答：“……我扔了。”
氣氛有些尷尬。
周斂深看她的眼神很沉。
舒菀仔細(xì)的想了想，她和周斂深睡過的次數(shù)很多，但交流卻屈指可數(shù)，他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她一點都不清楚。
舒菀直視他的目光，認(rèn)真的說：“我覺得，我表達(dá)的很清楚了，既然你有了未婚妻，我們之間該結(jié)束了。”
周斂深下頜微抬，因為身高差的緣故，他吐出的煙恰好籠罩在她頭頂上方，像是一圈又一圈的云朵。
他聲調(diào)好聽，語速緩慢，問她：“你確定？”
舒菀點頭。
“好，我尊重你的選擇。”
周斂深說完，將手里的半截?zé)熑釉诘厣希ば庠谏项^碾過。
而后，彎身坐進(jìn)車?yán)铮瑢λ_口：“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