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這個小孩,偶爾也會撒一些小謊。例如明明翻墻逃課了,硬要說自己在教室里讀書。明明囂張跋扈的先欺負了同學,不肯承認把自己說成是受害者。
但這些拙劣的謊言,用不上三五句話,自己就先撐不住的全招了。
可這一次,他的反應卻如此激烈。
不像是在撒謊,更像是為了別人在掩飾些什么。
周斂深閉上眼睛,手指有節(jié)奏的輕敲著座椅扶手。
半晌,緩緩的睜開。
沒再逼迫周野一定要向舒菀道歉,而是給祝靖言打了通電話。
…………
舒菀的辭職報告遞交到人事部有一個星期了,依照相關(guān)規(guī)定,是可以順利辭職的,但到了周斂深那邊,卻遲遲壓著不批。
舒菀到人事部問了兩次,他們也做不了主。
整個創(chuàng)洲,周斂深一個人就占股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還是他們周家的盛和。
可以說在這個公司里,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沒有任何人能牽制他。
他掌握著絕對的實權(quán),不想批她的辭呈,甚至可以拖到天荒地老。
舒菀有些頭疼,她總不能向公司提起勞動仲裁吧,萬一周斂深又卡她下一份工作的背調(diào)怎么辦?
舒菀可不敢賭周斂深的人品,大部分時候,他為人當然是溫和正派的,但在感情世界里,百分之七十的人,都會有報復前任的惡劣心理。
就像她自己,曾經(jīng)不止一次的想過,把江云舟重新追回來,然后再狠狠地甩掉!
可每一次打算為此付諸行動的時候,理智還是及時喊停了。
臨下班時,薛瞳在大群里提醒了全體:十分鐘后準備開會。
舒菀沒跟著喬寧一起過去,她滿心倦怠,人懨懨的,早就失去了積極性,故意踩著最后一分鐘趕到大會議室。
周斂深比她到的還早些,這導致她一進來,所有人都朝她投去了注目禮。
舒菀心生尷尬,連忙低著頭找到位置坐下。
舒菀坐下的位置,距離周斂深有些遠,兩人幾乎在會議桌的兩頭。
她看到薛瞳將會議麥推到他面前,男人富有質(zhì)感的聲音,隨即縈繞在室內(nèi)——
“明月山莊項目已經(jīng)全面竣工,過去近半年的時間里,設(shè)計部和工程部為此付出的辛勞,也得到了回報與收獲。幾個相關(guān)部門除了在規(guī)章制度上可拿到的提成,我個人會在項目獲利的部分里,再拿出一些,作為各位的獎金。”
話落,眾人的眼睛紛紛一亮。
本來臨近下班時間開會,少部分人滿臉的倦意,現(xiàn)在聽到了‘獎金’兩個字,瞬間瞪大了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周斂深。
舒菀是項目主設(shè)計,拿到的獎金只多不會少,當然也是高興的。
周斂深的視線逡巡一圈,落在人事部和財務(wù)部兩位負責人身上,說:“明天一早,兩個部門負責人先到我辦公室一趟。”
兩人立刻應了:“收到!”
會議卻沒有到此結(jié)束。
周斂深調(diào)整了會議麥,骨節(jié)分明的手隨意搭在一處,看似隨性,可隱隱的,皆是上位者的威嚴。
他又道:“自從收購創(chuàng)洲,我和各位相處的時間也有半年多。這半年來,在各項目上忙碌奔波,沒有太多機會了解大家的性情。諸位對我,可能也不是足夠的了解。所以,我打算在明月山莊正式開業(yè)前,安排一次全員團建。”
說到這里,有些人的表情就不太好看了,皺起眉頭像是在思考該怎么推掉團建。
周斂深卻說:“不會占用各位的休息日。明天上午,各部門經(jīng)理報上人員名單,處理好必要事務(wù)。星期三到星期五,全體跟隨公司到明月山莊,務(wù)必參加此次團建。”
話落,剛才還盤旋在眾人頭頂上方的陰云,頃刻間便霧過天晴。
不占用休息日,還不是老套的BBQ、KTV,山莊免費三日游,還能近距離討好領(lǐng)導,那肯定要去啊!
所以,有兩位特殊原因的員工,為此十分遺憾。
一個有患病的父親不能離開人,另一個即將分娩的妻子需要照顧。
周斂深表示了理解,沒有強求他們參加。
舒菀猶猶豫豫半晌,忍不住也開了口:“周總。”
兩人間的距離有些遠,他抬眼望過來,神情便有些模糊不清,喜怒難辨。
他淡淡的回:“說。”
舒菀:“這次的團建,我也不能參加……”
周斂深:“原因。”
舒菀說:“我已經(jīng)向人事部遞交了辭呈,正在等待審批。”
語畢,明顯感覺到有一些詫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舒菀垂著眼睛,沒看任何人。
等了數(shù)十秒,周斂深沉逸的嗓音終于藉由會議麥傳來:“既然離職申請還沒有批準,那就還是創(chuàng)洲的員工,沒有特殊原因,不允許缺席。”
舒菀不禁抬頭看向他。
男人神情淡漠,語氣平緩,卻又充滿著震懾力:“我再說一遍,此次團建,務(wù)必全員到場。”
……
會議結(jié)束后,舒菀被幾個同事八卦了離職原因。
她只說是私人原因,家里的問題,隨便胡謅了兩句,就連忙跟著喬寧打卡走人。
秦桑約了她們吃串串,差點沒趕上排號。
正是客流量高峰的時間段,人多,環(huán)境也嘈雜,喬寧的聲音就混在旁邊一桌的劃拳聲里——
“這有權(quán)有勢的男人吧,就是不好應付,狗著呢。”她將胳膊伸過來,搭在了舒菀肩上:“早就跟你說了,讓你先撈點錢到手上。這下好了,什么也沒撈到不說,還得被他牽制著,這辭職申請,說不準哪年給你批。”
舒菀心情郁悶,串串都不好吃了,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毛肚,只能說:“等團建結(jié)束,他要是還不批,我就去申請仲裁。”
喬寧‘嗐’了聲,說:“離職申請是小事,不是怕他卡著你的背調(diào)么。”
然后,又開始出餿主意:“要不……團建的時候你假意復合,等拿到了離職,再把他給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