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這里不遠的停車位,在一排郁郁蔥蔥的樹木下,黑色賓利流暢而貴氣的車型,與黑夜幾乎融為一體。
宋凝不由自主地往那個方向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了下來,注意到了車牌不是濱海市的。
宋凝突然就清醒了!
有些答案,好像在一瞬間呼之欲出。
那段錄音,是她犯罪的鐵證,面臨審判,已經是接下來必然進行的結果。周斂深即使念著舊情中途反悔,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不能罔顧法律。
除非是和這件事有關聯的那個人出面。
他是受害者,他決定不再追究,才有資格開展保釋她的手續。
宋凝有些僵住。
車里下來一個人,應該是司機。
對方走過來的時候,宋凝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人沒再上前,距離她一步多的位置停了下來,說話十分客氣:“陸總請您上車。”
“陸……”宋凝艱澀的發出聲音。
遠遠的望過去,賓利車后座車窗降下,車內燈昏暗的光暈籠罩在男人露出的側臉上。
他的五官輪廓硬朗,褪去了記憶中的年少意氣,人興許是更沉穩了,財富也為他帶來了優越的貴氣。
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在周家小心翼翼生活的拖油瓶了。
…………
宋凝被保釋,這件事只能暫時作罷。
周野當然是很高興的,不再是那副郁郁寡歡的模樣了。
不過,舒菀還是比較關心他的。
想著那天,警.察當著他的面兒,就把宋凝給帶走了,想必給孩子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所以這兩天她和周斂深都是住在觀山苑陪著周野,學校那邊打了申請,說他這星期都回家住。
舒菀還擔心粥粥一只狗沒人照顧,連帶著籠子也搬了過來。
周野和粥粥混熟,也就是一個小時的事兒。
舒菀甚至覺得,她不是粥粥的主人,周野才是。
晚飯的時候,一人一狗玩的正歡,舒菀喊了周野一聲。
小孩還是很聽她的話,立刻推開狗,洗了手老老實實的跑過來吃飯。
晚飯是舒菀和趙嵐一起弄的,都是周野愛吃的。
他剛坐下,扒了一口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事,啪的一聲放下筷子,起身不發一言的就跑回了臥室。
舒菀愣了一下,看向身旁的周斂深。
他顯然也不知道兒子在搞什么花樣。
過了一會兒,人又回來了。
周野拎著一個紙袋,往舒菀旁邊一扔:“給你的。”
“……”舒菀差點被紙袋砸到,里面的東西還挺沉。
她捧在懷里,瞧見里面是個大大的盒子,一邊打開一邊問:“這是什么?”
周野坐在兩人對面,伸長了胳膊去撈舒菀面前的蝦,慢吞吞的剝著,回道:“你不是喜歡我的鞋么。之前都說了,送你一雙。”
舒菀也正好把東西拿出來,放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和周野那雙橘色的帆布鞋幾乎一模一樣,只是上面好像用英文字母刻了她名字的縮寫。
舒菀心中驚喜,實在是沒想到。
周野很久之前的確說過這件事,不過那會兒她只當他是隨便說說的,沒想到真的送給她一雙一樣的鞋子。
嗯……心愛之人的兒子,送給她一雙鞋。
這感覺還是有些奇妙的。
周野坐在那邊,觀察了下她的表情,然后絮絮叨叨的說:“其實祝叔早就給我送過來了,不過也不知道是誰,把它給我扔門口了!神經病。”
說到這里,原本沉默不語的周斂深,頃刻間就沉了臉色。
他眉頭一擰,語氣嚴厲道:“正在吃飯呢,把它擺到桌上干什么,拿走!”
話音剛落,舒菀忽然在桌下踢了踢他的腳。
她朝周野露出個溫柔的笑,真誠的說:“謝謝小野,我很喜歡!”
周野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耳朵有點紅,低著頭拿紙巾擦手,嘴上說道:“嗐,咱們倆誰跟誰,客氣啥!”
周野原本是坐在兩人對面的,沒過一會兒就挪個位置,挪著挪著就到舒菀身邊了。
這會兒,父子兩人一左一右的把她夾在中間。
周野好像有悄悄話要說,湊到她耳邊小聲道:“我跟你說,那個神經病還扔了個首飾盒。”
“我打開看了,里面是個項鏈。”周野說著,停頓了一下,視線往她領口瞟了瞟:“嗯……跟你脖子上的一模一樣。”
舒菀:“……”
周斂深又不是聾子。啪的一聲!他撂下了筷子,語氣頗為嚴肅:“明天不用回來住了。不是要期末考了,我看你還是安安分分的給我待在學校里!”
舒菀一聽,又在桌下踢他。
周斂深這才不說話了。
可周野卻氣呼呼道:“不回來就不回來,哼!”
舒菀:“……”
這兩天住在觀山苑,舒菀和周斂深是分房睡的。
雖然是以結婚為前提、名正言順的談戀愛,可畢竟家里還有個小孩。
13歲的年紀,什么都懂了。不能給周野帶來不好的影響。
舒菀在客臥里玩了會兒手機。她的房間沒有獨立衛浴,出來洗澡的時候,瞧見客廳的燈亮著。
瘦瘦高高的那道身影站在茶幾前,腳邊是一只球,粥粥的小爪子扒上去,他就踢開……
舒菀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了。
她皺了皺眉頭,抬步過去,忍不住道:“小野,這么晚了怎么不睡覺,還跟粥粥玩。”
見她過來,周野就把球踢到了對面很遠的位置,粥粥立刻晃著小尾巴去追了,然后在那個角落里自娛自樂起來。
周野一屁股坐在了沙發里,兩條長腿習慣性地往茶幾上一擱,懶洋洋回:“睡不著唄。”
舒菀問:“是不是又熬夜打游戲了?”
話落,周野把手機拿出來,茶幾上一扔。
舒菀疑惑:“嗯?”
周野仰起腦袋看她,很生氣:“你自己看,我手機里哪兒還有游戲了,都被江惟那個傻嗶給刪了!”
“……”
13歲的小孩,正值青春期,也是有自己煩惱的。
“那為什么睡不著,有什么心事嗎?”舒菀一邊問,一邊在他旁邊坐下,試圖和他談談心:“要不要跟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