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拽了拽自己衛衣的抽繩,捧著那瓶飲料坐在他對面,懶洋洋道:「也沒說什么。就是你心情不好,你童年陰影爆發了,你很快就瘋了!」
周野自以為完完整整的轉述了周斂深的話。
祝靖言一聽,就知道不是他說的那么回事兒。
他抱著粥粥,實在有些無語。
周野把自己的凳子搬到祝靖言旁邊,歪著頭問:「祝叔,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姑姑又惹你不高興了?」
他實在想不出,他祝叔還能有什么童年陰影。
祝靖言摸了摸懷里的小狗,放下去后,跟著站起身。
他拍了拍周野的肩膀:「小野,我跟你爸爸打小就認識,這些朋友之中,我們的感情最近。其實,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們也許會選擇不同的路。」
這話藏有深意。
周野聽的糊里糊涂,可聰明的小腦袋瓜兒,立刻就醒過神了,什么童年陰影、心情不好,根本就是和老周鬧別扭了嘛!
祝靖言從酒柜里拿出一瓶酒,他喝了一點,心事也不知道對誰說。
謝恒么,一聽他還會因為這種事兒矛盾,肯定要指責他不顧兄弟感情了。
陳焰最近跟著家里救治薛雅蘭,他更不可能這會兒跑去打擾他。
反倒是對成年人這些是是非非一知半解的周野,成了他最好的聆聽者。
祝靖言也沒把話挑的太明,只道:「坦白說,我很矛盾,我覺得自己自私又可恥!」
周野倒是直接問道:「祝叔,你是不是跟老周吵架了?」
「沒有。」
「反正我知道,老周一定特別的關心你!」
周野的語氣非常篤定。
祝靖言問:「為什么?」
周野說:「不然他怎么大晚上的,還趕我過來安慰你。」
他笑了一下:「你不是說他剛領完證兒,想過二人世界么。」
「老周這個人你還不了解么,兩者都有。」周野安慰道:「不管你們因為什么吵架,他肯定沒怪你就是了!」
做了快三十年的兄弟,祝靖言了解周斂深,他確實不會怪自己。
即使因為他的原因,這個官司輸了,周斂深也絕不會怪他。
可這么一來,祝靖言就更加唾棄自己了!
周野陪他聊了小半宿,吃光了一張披薩,到后半夜兩點,才去客臥睡覺。
祝靖言是睡不著的,他酒量好,喝了一小瓶,反而更清醒了。
小狗這種動物,就喜歡黏著人,周野去睡覺了,粥粥就用小爪子扒他的腿。
「汪汪!」
祝靖言抱著小狗,自言自語:「你也覺得我自私又可恥?」
粥粥根本聽不懂,只是討好的用舌頭舔他。
祝靖言也不嫌煩,仰著頭靠在沙發里,過往的記憶有如潮水一般,時不時的向他席卷而來。
這兩年他一直以為,他已經放下了。
其實沒有……
奉上過真心的感情,怎么可能那么輕易就放下。
「這么多年,我一直在打聽她的下落……」
現在,有一個機會,他很輕松就能再次見到她,可代價是背叛兄弟。
其實也算不上背叛,他只是退出這個案子,他什么都不需要做。
但從情感上來說,這就等同于背叛。
整整一天,他都在這樣的糾結中度過。
祝靖言怎么也沒想到,周斂深竟然把周野和小狗送了過來。
他打那通電話的時候,周斂深應該就猜到了吧……
祝
靖言使勁兒的揉了揉小狗的腦袋:「他為什么不怪我,還讓小野和你過來安慰我,存心想讓我內疚是吧?」
「汪汪!」
祝靖言心煩不已,瞧著懷里的小狗,最后還是忍不住又給周斂深打了電話。
半夜兩點半。
一開始沒有人接,他鍥而不舍的打。
終于把周斂深吵醒了。
「……有事?」
手機那頭,先傳來他的聲音。
攜著沉沉的喘,嗓音都是沙啞的。
「……」祝靖言愣住,漸漸反應過來:「額……我,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有什么事快說。」周斂深很不耐煩。
祝靖言道:「我仔細想過了,這個案子雖然證據確鑿,可小林還是稚嫩,對面的張律師經驗頗深,不太好對付。」
他內疚起來,說話有些吞吐:「所以……還是讓我來跟吧。」
「隨便你。」周斂深像是壓根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敷衍的應付了一句。
隨即,帶著怨氣警告他:「別再給我打電話!」
話落,通話中斷。
祝靖言:「……」……
工程事故案被重提,周家又以教唆自殺罪告了陸沛川。
第二個案子,暫時沒有任何證據,但威懾力擺在那兒,一旦坐實,陸沛川將面臨的,就是不少于十年的刑期。
開庭日在月末。
收到法院傳票的時候,方瑤人有點崩潰。.z.br>
她申請了和陸沛川見面,遲遲沒等到回復。
不敢有太大的動作,生怕方柏戎那邊會追查。
所有的壓力都匯聚在她一個人身上,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連著幾個晚上都在外面酗酒。
酒吧內的音樂聲,震的她耳膜都在發疼,她喝了不少,一出來就吐了。
這種混亂的地方,免不了色膽包天的人。
瞧她只有一個人,就過來勾肩搭背:「寶貝兒,喝了這么多酒,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不要哥哥安慰你,哥哥送你回家吧。」
說著,動手動腳的就想試探。
可剛摸了摸胳膊,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人,直接一腳就踹了過來——
「滾遠點!」
對方個高健碩,看起來特別的不好惹。
男人一瞧占不了便宜,轉身一溜煙跑了。
方瑤已經坐在旁邊的臺階上,仰起頭冷眼盯著他。
保鏢勸道:「大小姐,這么晚了,該回去了。」
「你別跟著我,你也滾遠點!」方瑤心煩意亂。
保鏢說:「方董讓我保護您的安全,抱歉,我不能離開。」
方瑤諷刺的笑道:「我跟男人開房,你是不是也要跟著?」
保鏢有些無奈:「大小姐,何必作踐自己,陸總……」
「別提他!」聽到那個名字,方瑤就控制不住的激動起來。
她鮮少會在外面這樣,喝醉了,情緒防線徹底崩潰,就生出了一絲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遠遠的見到一個身影往這個方向走,她立刻站起身,踉踉蹌蹌的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