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回到宿舍,陶玥和宋艾藍都不在,她心里空落落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見到江逾帶給她的那本英文書,忽然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了。
明明不想哭的,但此時眼淚抑制不住地從眼眶里涌出來。
許念將英文書擺放在書架上,目光注意到她高中時候的日記本。
她將筆記本抽出來,打開看著,這里面居然大部分都是關于江逾的記錄。
[今天在食堂打飯,碰到江逾了,他就排在我前面,我悄悄盯著他看了許久,雖然只能看到一個后腦勺,圓鼓鼓的,怎么會有人連后腦勺都這么好看,那里面裝的滿滿都是智慧。
他打的飯是藤椒魚還有鴨黃豆角,他吃的好多哈哈哈,唉,好可惜,到我打飯的時候,藤椒魚和鴨黃豆角居然都已經沒有了,今日get江逾同款失敗。]
[今天是運動會,特意申請了當攝影師,可以光明正大地拍江逾的照片了!江逾參加的是跳高的項目,他跳的真的好高啊,原來優(yōu)秀的人不僅僅學習成績好,身體素質也很棒。
我決定了!要向他學習,加強體育鍛煉,fighting!PS:運動會結束的時候,我拉著艾藍去了照相館,悄悄將江逾的照片打印了出來,真是非常開心的一天。]
[這次一模考試,又考砸了,物理居然錯了兩道答題,第一名還是江逾,他物理居然考了滿分,這真的是人類的大腦嗎?
唉,要是他能幫我輔導物理就好了,不過,他會不會覺得我很笨啊,不行,我要努力!下次一定要考進年級前三面!]
[二模考試結束了,我居然考了年級第二名!江逾仍舊是第一,這個成績單我要一直留著,因為我和江逾的名字挨在一起!]
[月亮很亮,亮也沒用,沒用也亮,就像我喜歡你,喜歡了沒用,沒用也喜歡。]
[應該算是最傷心的一天了吧,我看到江逾往沈可盈的桌子里放了一張信封,是粉色的,上面還有紅心,原來,江逾已經有了喜歡的女生,還是校花。看到的那一刻,我渾身都僵硬了,好像是瞬間失去了走路的力氣,還好艾藍拉著我,才勉強回了教室。
這一整天,我都在走神,上課也沒有認真聽講,導致我被點名回答問題的時候,沒有回答上來,被物理老師罵了一頓,好丟人。]
[高考結束了,和班里的同學一起去周邊郊游,上次來這里還是小學的時候,那時候我還救了一只小貓咪(其實也不算是我救的啦),路上,我無意間聽到了男生們的談話,好像在說,江逾有一個娃娃親。天啊,不會是沈可盈吧。]
文字除了稚嫩的流水賬,就是頗為矯情的摘抄,但不容置疑,全部都是真情實感,在本子的封皮里,夾了江逾的很多照片,還有那張邊上已經泛黃的成績單。
許念看了眼腳邊的垃圾桶,狠了狠心,想要將本子丟進去,她的手在半空中懸了一會兒。
還是沒有舍得扔。
雖然是一場無疾而終的暗戀,但她并不否定那時候悄悄喜歡江逾的自己。
那時候她的感情是純粹的,珍貴的,以后可能再也不會再這般心動,這般單純地喜歡上一個人了。
許念斟酌再三,最終將筆記本合起來,塞到了收納箱最底下的位置。
就當是一場夢好了。
就算都是假的,但醒來之后,那種微妙而美好的感覺就足夠讓人滿足了。
“叮咚——”
手機發(fā)出一個消息提示音。
許念隨即打開微信查看,一則通知立刻將她拉回現(xiàn)實。
【各位同學好,明日上午9點鐘在逸夫樓409教室舉行畢業(yè)論文中期答辯,每人15分鐘匯報時間加5分鐘評委老師提問時間,請大家攜帶PPT和3份紙質版中期報告,準時到場。】
看到消息,許念咯噔一聲,居然忘了明天是論文中期答辯的日子,她的論文還有一些問題需要修改。
這下她也不想什么明戀暗戀了,趕緊掏出電腦,打開了論文的Word和上次做好的PPT。
因為之前加班加點做完了PPT后給導師發(fā)過去了一版,導師反饋給的意見里并沒有太大的問題,都是一些細節(jié)上的毛病,所以修改起來并不費勁。
修改完明天要交的材料之后,許念下樓吃了個午餐,又去附近的打印店將紙質版報告打印了出來,然后回到了宿舍。
她早上起的太早了,吃飯前又消耗了很多腦細胞,這會兒胃里飽飽的,很快就開始犯困。許念干脆將床簾一拉,爬上床,睡了個美美的午覺。
生活又恢復了和以前一樣,好像沒受到什么影響。
這是她習慣且喜歡的生活狀態(tài),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去實驗室,才是常態(tài),偶爾覺得孤獨了,就和舍友約出去放肆吃一頓,約不到的話,自己去吃也沒關系。M.XζéwéN.℃ōΜ
也沒什么不好的。
其實,她以前的生活里,就沒有江逾的親身參與,一切都是她自己大腦里的幻想罷了。
睡了一覺后,她覺得心境開闊了不少。
她下床去洗了個臉,回來后,又對著PPT開始練稿子,直到所有的地方都達到流暢,她才放心地關掉論文。
時間過得很快,臨近傍晚,宿舍群里,艾藍念叨著因為準備明天的論文答辯,她又累又餓,便約大家一起吃晚飯。
三個人很快約定好時間,6點鐘食堂見。
還有40分鐘,許念閑著沒事,便開始看江逾帶給她的那本英文書。
她有去英國交換過一段時間,所以讀英文讀的很順暢,很快就看到了最后一章。只不過,她在那章的首頁處停頓了好久。
因為那一頁的空白處,有一個手寫的生詞標注,是sycamore[西克莫(圣經故事中的桑樹),懸鈴木]。
讀過這本書的人,除了她,應該就是江逾。
那這個標注,就是江逾標的。
但是.....
許念盯著那一行小字發(fā)呆,因為這個字跡,和她的字跡很像。
她自然而然地聯(lián)想起那份不知何人替她交了的檢討書。
難道真的被陶玥說中了,是江逾幫她寫的?
但怎么可能?
江逾那天下午,應該也在醫(yī)院啊,而且他怎么知道她要交檢討書的?
許念在腦子里給出一個個可能性,又隨即將其一一否定掉。
最終她決定,雖然剛離完婚就聯(lián)系也不太好,但與其自己在這里胡思亂想,還不如直接打電話問問江逾。
電話接起來的時候,江逾那邊還沒出聲,許念便直奔主題。
“江逾,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她不打算問些有的沒的,所以并沒有多余的客套。
她這般急切的語氣,江逾大概始料未及,頓了片刻后,“什么問題?”
“就是...之前我們學院的輔導員老師讓我交一份檢討書,”許念說著,才開始感覺難為情來,萬一不是江逾,那豈不是暴露了她的糗事嘛,她頓了頓,礙于話都說到一半無法收回了,便硬著頭皮說了下去。
隨江逾怎么想她吧。
反正也無所謂了。
“我一直沒來得及寫那份檢討,但是后來發(fā)現(xiàn)有人替我交了,那個幫我的人,是不是你呀?”
問完,江逾清冷的聲音傳來,
“是我。”
他很直接地就承認了。
許念雖然有想過這種情況,但得到確認后,她還是有些震驚,同時涌出了好多的問題。
“可是我記得那天,你是在醫(yī)院呀?”
而且中午和一起買了東西后,去看了她的媽媽。她不可能記錯。
江逾不緊不慢地回答:“我是在醫(yī)院,不過是碰巧了,有一個同學正好來看病,他回去的時候,我讓他幫忙帶回去了。”
許念抿了下嘴唇,“啊?可你是怎么知道我被懲罰這件事?”
“聽周老師說的。”
周老師就是江逾的媽媽,和許念聊天的時候,江逾有時候也會用周老師來稱呼。
“那你是早早準備了檢討嗎?”
“嗯,就算那名同學不過來,我也會想辦法送過去。”
許念心里一陣動容,欲言又止了半天,終于說道:“江逾,謝謝你啊。”
“沒事,看你那天下午焦頭爛額的,我就幫你寫了。”
江逾的語氣很隨便,像是并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但許念卻莫名覺得溫暖,堪比春日暖陽。
好像高中的時候,她就是因為這樣喜歡上江逾的。
他的隨手幫忙,她心里總會感激萬分。
“還有啊......”許念忽的又想起一個問題,喃喃道,“江逾,為什么你和我的字跡是一樣的呀?”
一聲輕聲的低笑傳來,江逾這次沒有直接回答,開著玩笑反問,“許念,你不是說只問一個問題嗎?”
許念認真回答:“但是這個問題又引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電話那邊又傳來一聲低笑,摻著嘆息聲。
“好了,不逗你了。”
江逾這才解釋:“我要了你的作業(yè),然后學的。”
“你學我的字跡?”許念滿臉的不可思議,“怎么可能?那字跡和我的幾乎一模一樣。”
不找專業(yè)的鑒定,一般人很難看出來。
江逾慢悠悠道:“問你同學要了一份你之前的作業(yè),臨摹了大概一個小時,就基本能夠模仿了,你的筆鋒,你的寫字習慣,其實在每個字里都有體現(xiàn),而且,高中一起畫黑板報的時候,我就對你的字很熟悉了,所以還挺容易模仿的。”江逾補充道,“不過,其實我模仿的也不是完全一樣,只是檢討這種東西,也沒人認真看,交了就算了事了。”
“是這樣的嗎?”許念還是半信半疑。
雖然她知道江逾是學霸,悟性很強,很多事情幾乎是無師自通,就算是不熟悉的事,他學起來也非常快。
但模仿一個人的筆記,真的這么容易嗎?
雖然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江逾并沒有其他的解釋,她也沒再繼續(xù)問下去。
或許江逾真的和常人不一樣吧。
有的時候,他的強大還真的讓人脊背發(fā)涼。
雖然是有點可怕,將他居然悄悄幫她,許念在心里暗喜。
“許念,明天阿姨出院,你會來醫(yī)院的吧?”江逾話鋒一轉,像是問句,卻又篤定。
“去的,不過要下午了,上午我要參加論文的答辯。”
“好,那我等你。”
“等我做什么?”
“阿姨應該下午出院吧,你答辯完過來,我們一起去吃飯。”
許念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江逾,你還在想著那張優(yōu)惠券啊?”
“不過,我應該不能和你一起去了,答辯結束的比較晚,我和舍友一起在學校吃過再過去,晚上應該會在家和爸媽吃,你那張優(yōu)惠券,就和同事一起去享用吧。”
第一次拒絕江逾,她覺得自己出息了!
“對了,你借給我的書我快讀完了,明天去醫(yī)院的時候就可以還給你了,我不說啦,和艾藍陶玥她們一起約了晚飯,我要出發(fā)了。”
江逾急忙道:“那個——許念!”
他語氣有些急,許念正要掛斷,便又將手機放在了耳旁,“怎么了?”
江逾道:“我托我朋友新買了幾本書,X偵探系列的,你要不要看?可以先借給你看。”
許念很癡迷這一系列的小說,江逾以為她一定會禁不住吸引力,過來給他借書。
但許念似乎并沒有表現(xiàn)出很大的熱情,只淡淡婉拒道:“不用了,總是借書的話,會沒完沒了的。”
掛斷了電話,江逾有些發(fā)愣。
他覺得剛剛那通電話里,許念的態(tài)度變化了不少。
好像在刻意與他保持著距離。
難道在生他的氣?
他又有些疑惑,明明分開前就說好了他們兩人還可以像朋友一樣相處的。
正思忖著,手機發(fā)出連著冒出幾條微信消息的提醒,是他媽媽發(fā)過來的。
【臭小子既然吃了我的糖醋排骨,是不是該回家一趟了?】
【上次還不是你老媽我?guī)湍阏业降哪钅畹氖謱懽鳂I(yè)?還不回來跪謝一下?】
【對了,友情提示,你爹還在為你和陸小姐的婚事操心,你要是不回來處理一下,任由事情發(fā)展下去,那我也幫不了忙嘍】
江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