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空深藍(lán),很高很遠(yuǎn),電動車帶起一陣?yán)滹L(fēng)從身邊嗖嗖刮過。
許念坐在后座上,大部分的風(fēng)都被江逾擋掉了,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覺得好久都沒有這種清爽自由的感覺了。
她悄悄伸手抓住江逾腰兩側(cè)的衣角。
江逾低頭,看到一雙白嫩的小手,“坐不穩(wěn)就抱著我。”
許念笑道:“挺穩(wěn)的。”
但過了些許,她輕輕放開江逾的衣角,雙手纏在他的腰間。
江逾低頭看到一雙白嫩的小手,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彎了彎,加速往前開。
眼前變得開闊起來,一汪湖水在日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許念指著那邊興奮道。
“江逾,前面有湖!”
江逾把車停下來,湖邊是綠油油的草坪,相隔不遠(yuǎn)的地方有兩個露營的帳篷,其中一個旁邊有三名女生,鋪了野餐墊子,上面擺了好多的零食,正聊得火熱。
另一個是一對小情侶,正相擁坐著看風(fēng)景。
許念和江逾臨時過來,沒有帳篷和野餐墊,便在樹下找了個干凈的地方,就地坐下。
江逾把外套脫下來給許念當(dāng)了墊子。
許念看到衣服標(biāo)牌,心顫了一下,“江逾,我可不敢坐這么貴的‘墊子’。”
江逾按著許念坐下。
寵溺的聲音飄下來:“傻瓜,你才是最珍貴的。”
許念經(jīng)常在網(wǎng)上嫌棄土味情話,但奇怪了,這句聽起來很油的話,從江逾口中說出來,卻讓她覺得很清爽,同時一片紅暈浮現(xiàn)于臉頰。
江逾的聲音很好聽,如玉石之聲,撞擊著她心里的小鼓。
湖邊的空氣很潮濕,吹過來的風(fēng)也多了幾分冷意,但許念覺得很舒服,好像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吹走了。
天黑的比較早,六點多就能見到夕陽了。天空是大片的粉紅色,湖水深藍(lán),波光粼粼的,湖邊的樹木蒼翠繁茂,像是身處宮崎駿的童話世界。
坐了一會兒,江逾轉(zhuǎn)過頭問許念,“冷不冷?”
許念搖搖頭。
江逾道:“幸好,你要是冷,我也沒外套可脫了。”
許念噗嗤笑了一聲,“那我要是冷呢?”
江逾看向帳篷那邊,“那外套給你披,我去給你借個墊子。”
看他很認(rèn)真地在想辦法,許念笑道:“好啦,我不冷。”
她側(cè)頭,看到不遠(yuǎn)處的那對情侶正在接吻。
從前每次晚自習(xí)回來,宿舍樓下都會有一對對情侶戀戀不舍地相擁接吻,許念早就見怪不怪,但這個時候,莫名其妙地臉頰一熱。
她收回目光,看向另一邊的幾名女生。
她們的目光好像也在看過來,許念輕輕碰了一下江逾,“那邊有人在看你。”
江逾看過去,附近在野餐的三名女生目光一直在往他們這邊看,時而竊竊私語一番。
江逾淡淡道:“也可能是在看你。”
大概是被發(fā)現(xiàn)了,三名女生中的其中一位站起了身,朝著他們這邊走過來。
女生一直走到許念面前,笑著請求道:“小姐姐,打擾了,可不可以麻煩你給我們拍張照片呀?”
許念點點頭:“可以的。”
女生開心地露出小虎牙,又小心翼翼地問:“太謝謝啦,那...可以的話,你能不能和我們合張影呀,小姐姐你長得真的好好看。”
許念受寵若驚,沒有想到真的被江逾說中了!
她很開心,隨聲答應(yīng),“好啊。”
“太好啦。”女生見她答應(yīng),很興奮地回去給小伙伴們報喜。
其中一名扎了馬尾的女生將她的手機遞給許念,然后和伙伴們擺好了姿勢,許念找好角度,連著按了好幾下快門,然后走過去問,“這個角度可以嗎?”
女生們點點頭,“可以可以,很好看!”
“小姐姐你和我們一起來拍吧,那個是你的男朋友嗎,可以讓他幫忙拍嗎?”
許念點點頭,“可以,我去喊他。”
許念望了一眼江逾,朝他招了招手,江逾自動走了過來,問了下要求后,他點頭,“知道了。”
他舉著手機,給許念還有其他三個女生拍了幾張照片。
把手機還給她們的時候,女生們圍著看了一會兒,許念也湊過去看了一眼,感覺角度有點怪怪的,說不上哪里不好,她道:“要不重新拍?”
女生搖搖頭,“不用啦,其實還可以啦。”
說完又玩笑了一句,“不過......果然拍照要找女生來。”
許念也不介意地笑笑,她走到江逾身邊,江逾問她:“她們是不是不太滿意?”
許念如實轉(zhuǎn)達,“她們說還可以。”
讓江逾自行體會其中的滿意程度。
江逾很謙虛地說:“以后我會多練習(xí)的。”
要走的時候,扎馬尾的女生又突然將許念叫住,她跑過來,遞給了許念一盒蛋撻,“小姐姐,這個給你吃,還有你男朋友。”
“給我的嗎?”許念驚喜道。
“是的,反正我們帶了好多,也吃不完,帶回去會比較麻煩的。”
“那謝謝啦,祝你們玩得開心。”
女生擺擺手,回去了。
許念的心情經(jīng)歷了大落之后,現(xiàn)在飆升到了極點。
天色不早了,許念和江逾離開湖邊。
宋艾藍(lán)給許念發(fā)了個微信,問她要不要回來,并說她選了一個三床的房間,她和楊璨一起,如果許念回去的話,可以和她們住一間。
許念問江逾:“我們要回別墅嗎?”
江逾道:“你想回的話,我們就回去。”
“那我們回去吧。”許念很想和宋艾藍(lán)還有楊璨一起睡。
“好。”
江逾載著她往回走。
但行到半路,許念有些想上洗手間。
這種事有些難以啟齒,本來她是想再忍忍,到別墅后再解決,但老天相助,半路正好經(jīng)過一間公共廁所。
她猶豫片刻,還是拽了拽江逾的衣角。
“江逾,能不能停下車?”
江逾聽到她的聲音,停了車,側(cè)頭問道:“怎么了?”
許念很小聲地說:“可以等我一下嗎?我想去一趟洗手間。”
江逾看著她通紅的面頰和羞赧的神色,不禁失笑:
“當(dāng)然可以,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yīng),有什么難以啟齒的?”
“沒有。”許念垂著頭下了車,轉(zhuǎn)身要走。
“等一下。”
江逾喊住她,將車停好,走過來,從兜兒里掏出一片粉色的姨媽巾。
“需要這個嗎?”
許念臉紅了一個度,抿嘴問道:“你怎么帶了這個?”
江逾道:“知道你愛忘,所以備著。”
許念快速衛(wèi)生巾拿過來,塞進兜兒里,“謝謝。”
江逾笑道:“害羞什么?你的第一包衛(wèi)生巾,就是我買給你的,忘了?”
許念微微一怔。
江逾催促她道:“快去吧,我等你。”
許念轉(zhuǎn)身去了洗手間,出來在盥洗臺洗手的時候,她回想著江逾剛才說的話。
她的第一包衛(wèi)生巾.......
她記得,當(dāng)時是六年級,班級組織去城郊的月清山上郊游。ωωω.ΧしεωēN.CoM
大家都在準(zhǔn)備生火野餐,許念卻特別悲催地在那一天初潮了。
她也是無意中才發(fā)現(xiàn)自己坐的石頭上有一個紅色的血點,一瞬間嚇壞了,慌忙掩飾。
雖然害怕,但在那個懵懂的時期,她也大概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她算是發(fā)育的比較早的女孩,怕被班上的同學(xué)取笑,所以不敢跟老師同學(xué)說出來,便跑到無人的地方躲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忽然從她背后傳來一道聲音,“你在做什么?”
許念驚慌回頭,見到一個男孩正好奇地看她,應(yīng)該是其他班的,因為許念并不認(rèn)識。
“我——”
她結(jié)結(jié)巴巴的一時不知該怎么說。
男孩很淡定地垂了下眸,淡淡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許念瞪了他一眼,隨即看到男孩把外套脫下。
“借給你,明天還我。”
他雖然冷冷淡淡的,但許念莫名從他身上找到了安全感。
大概是因為秘密被對方發(fā)現(xiàn),他也并未表現(xiàn)出任何嘲笑,還愿意幫她守護,所以許念心生出百分百的信任,便開口問道:“你能不能在這里陪我一會兒,我想等快4點半的時候再回去。”
4點半是大家集合坐車返回的時間,許念想等那時候再回去,好不被人發(fā)現(xiàn)。
男孩爽快地答應(yīng)下來。
許念覺得他肯定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便又說道:“你那么厲害,能不能再幫我個忙?”
“什么忙?”男孩問。
“跟我來一下。”
說完,許念帶他去到一個隱秘的地方,撥開一片樹葉,一個小小的山洞顯現(xiàn)出來。
“這兒有一只小貓,但它受傷了。”
“怎么弄的?”男孩問。
許念道:“有人欺負(fù)它,我便把它藏在了這里,你能幫它嗎?”
男孩將小貓抱了出來,細(xì)心檢查了一下,“我需要去買一些東西。”
這附近有個小村莊,走進去就有一家小賣部,男孩去里面買了些碘伏棉簽紗布之類的,然后回來,用買來的東西很快給小貓包扎好了。
許念忍不住感嘆,“真厲害啊,你要是當(dāng)醫(yī)生,肯定會是一名懸壺濟世的好醫(yī)生。”
男孩并沒有因她的夸獎表現(xiàn)出多少驕傲,他沒接話,轉(zhuǎn)身遞給她了一個黑色的塑料袋,“給你的。”
“什么啊?”許念打開,里面是一包粉粉的姨媽巾,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謝謝你啊。”
“那邊有洗手間,你會用吧。”
許念嗯了一聲,然后跑到洗手間。
后來快4點半的時候,他們回到大部隊,準(zhǔn)備返程。
她還記得,他們臨走前,男孩把小貓送去了小賣部的的老板那里,并成功讓老板收留了那只小貓。
*
許念回憶著這段往事。
原來,那個男孩,就是江逾嗎。
那天她回到家后,把男孩給她的外套帶回了家,但那天下午,她忘記問男孩的名字,后來她一整個學(xué)期,都沒在學(xué)校找到那個男孩。
現(xiàn)在想想,江逾小時候搬過一次家,所以應(yīng)該是轉(zhuǎn)學(xué)了,他初中沒和她在一個學(xué)校,后來到了高中,許念考上了全市最好的學(xué)校,才開始和江逾同班。
現(xiàn)在回想著這件事,許念心里不禁甜滋滋的。
原來那時候,她就認(rèn)識江逾了。
真好。
許念走出去,江逾在電動車邊站著等她。
不是等別人,就是等她。
許念忽然心生一種榮幸感,這一切不是夢,她終于也有了耐心等她的男孩。
心里一陣興奮涌動,許念走過去的最后兩步是小跑過去的。
江逾看她像個小兔子一般可愛極了,忍不住摸摸她的腦袋,“這么開心?”
“我都想起來了。”許念道。
“想起了什么?”江逾問。
許念笑而不答,坐上電動車。
往回走的路上,她突然開口,“江逾,你該不會是因為小的時候我夸你的那句話,所以才選擇了當(dāng)醫(yī)生吧。”
江逾笑了笑,“想得美。”
許念嘆口氣,“啊,不是啊。”
江逾道:“不過,你有鼓勵到我。”
“我小時候就很想當(dāng)醫(yī)生,但當(dāng)時我在家,我爸一直在從商的方向培養(yǎng)我,讓我長大后當(dāng)他的繼承人,我那時候小,對未來沒有概念,他說什么我便按照他的要求做什么,你和我說過那句話后,我才意識到原來我自己的夢想,也是有人認(rèn)可的。”
許念微微震驚,剛剛她說的話,原本只是句玩笑話,卻沒想到江逾選擇學(xué)醫(yī),真的和她有點關(guān)系。
她倍感榮幸,同時想到江逾和江伯父僵持的關(guān)系,又有些擔(dān)心。
“江伯父不會恨我吧。”
江逾道:“不用擔(dān)心,路是我自己選擇的,他恨的是我。”
許念聽到他的話,沉默了些許,然后寬慰道:“江伯父是你的爸爸,怎么會恨你呢,頂多是擔(dān)心你,你也多體諒他些。”
江逾低低嗯了一聲,然后沒再說話。
回到南山別墅區(qū),許念從車上下來,有人在院子里聊天。
見到許念和江逾回來,大家都一愣,班長陸驍最先走過來詢問。
“念念,你回來啦,你沒事了吧?”
許念笑了笑,“我沒事的。”
“那你們——”他伸手指了指。
江逾走上前,“不好意思,之前和我老婆鬧了些不愉快,剛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