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EAW體驗(yàn)館3樓, 尹云祎和尹昱呈就在虛擬過山車門口休息椅上坐著等待。見到云厘，兩人同時站起來。
    尹云祎接過云厘手上的衣服：“謝謝云厘姐姐。”
    云厘笑了笑：“不用客氣。”
    尹昱呈一眼見到了云厘身后的人：“傅識則？”
    完全沒想過他們有交集，云厘問：“你們認(rèn)識嗎？”
    尹昱呈笑道：“讀書的時候參加比賽, 見過幾面。”尹昱呈沒見到他倆一起來的場景, 見到傅識則掛著EAW的胸牌，只當(dāng)兩人是同事。
    尹云祎把外套穿上后，尹昱呈率先開口道：“我和云祎第一次來這里, 要不你帶我們在這轉(zhuǎn)轉(zhuǎn)？”
    對方既已開口, 云厘也不方便拒絕：“好。”
    尹昱呈見到身旁跟著一個傅識則, 感到疑惑：“你跟我們一起嗎？”
    傅識則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匕堰@問句當(dāng)成邀請：“好。”
    尹昱呈：“……”
    云厘莫名覺得尷尬, 緩解氣氛道：“你們要不先玩旁邊這個過山車？這個體驗(yàn)感挺好的。”
    “姐姐, 你和我們一塊吧？我想和你一起玩。”尹云祎主動邀請。
    不想給尹云祎留下云野姐姐不好相處的印象，云厘點(diǎn)點(diǎn)頭。
    幾人正在排隊(duì), 尹昱呈和傅識則站在后面，他看著傅識則說道：“我原以為你在西科大畢業(yè), 會找個非凡的工作。”
    傅識則并不在乎他話里隱約的挖苦，平靜道：“上次聽到南理工的廣播，談了校園戀愛么？”
    尹昱呈一下子就想起那次采訪的內(nèi)容, 有些無語：“現(xiàn)在正在努力中，你呢？”
    傅識則：“剛解決。”他輕描淡寫道：“在你前面。”
    前面站著兩個人，傅識則說的人不可能是他妹。
    “……”
    尹昱呈勉強(qiáng)笑了一下，他迅速轉(zhuǎn)移了話題，傅識則卻不是很感興趣, 如非必要的回答, 他均不做聲。
    不多時, 隊(duì)伍排到了。虛擬過山車的座位同真實(shí)過山車一樣, 一節(jié)車廂有幾排, 每一排有兩個座椅。
    算是受了情傷，尹昱呈在表面沒有顯露出來，坐在尹云祎旁時卻有些出神。傅識則給云厘拉開安全卡扣，順勢坐在她身邊。
    這個項(xiàng)目云厘已經(jīng)玩過很多次了，最開始是來EAW來錄推廣視頻那次，后來是來EAW當(dāng)實(shí)習(xí)生，因?yàn)橛袉T工卡可以直接進(jìn)入體驗(yàn)館，所以沒工作偷懶時，或者下班后也偶爾會來玩一下。
    次數(shù)多了已經(jīng)沒有最開始的震撼感了，即使現(xiàn)在習(xí)慣了，也依然會被VR眼鏡里的高危畫面嚇到。
    眼前的畫面逐漸從底端哐啷哐啷地運(yùn)轉(zhuǎn)到頂端，即將從過山車的頂點(diǎn)沖下。
    云厘手緊握身前的橫桿，感受到另一只手伸過來，不輕不重地將她的手包住，帶著點(diǎn)安撫的氣息。
    在過山車沖下的時刻，她分不清是過山車帶來的驚悚更多，還是蓋在手上的溫暖帶來的心動更多。
    坐了兩圈虛擬過山車，尹云祎提出說要回到班級，尹昱呈陪她一起回去。
    尹云祎問道：“云厘姐姐，這件外套我什么時候還你比較好？”原先是可以讓她哥來還的，現(xiàn)在看來感覺不太合適。
    云厘想了想：“這件衣服我平時不穿，你讀高中也沒時間來還，等云野來找你的時候再給我吧。”
    云厘和傅識則一起到了電梯間，尹昱呈和尹云祎則去坐手扶電梯。四人就此散開。
    尹云祎站在尹昱呈旁邊，睜大了眼睛問道：“哥，云厘姐姐好像有男朋友了。”
    尹昱呈扯著嘴角：“應(yīng)該是。”
    尹云祎明知故問，補(bǔ)了一刀：“你之前沒問清楚嗎？”
    尹昱呈不想說話了：“是。”
    另一頭的兩人進(jìn)了電梯并排站著，傅識則伸出手，撓了撓她的掌心。
    兩人說好不在公司內(nèi)有親昵行為，今天一整天都有意識地保持著距離，現(xiàn)在突然拉近，怕被同事發(fā)現(xiàn)，心中又有奇異的想法作祟。
    云厘反守為攻，手向上抬了一些，手指伸進(jìn)他微張的指縫里，與他十指交扣。
    那只手也很配合地回扣著她。
    云厘內(nèi)心還在思考還能如何操作，過了幾秒，傅識則說道：“沒有下一步了么？”
    他絲毫不害臊地直接挑明，打亂了云厘的心緒。
    剛好電梯停在了負(fù)一樓，云厘趕緊把他的手松開，急急忙忙出了電梯：“回去工作了。”
    最后一個工作日，公司里沒有人加班。云厘是部門里最后一個下班的，關(guān)掉燈后，她舒了一口氣。下次見EAW，就是2017年了。
    傅識則在過道上等她，他套著件青藍(lán)色沖鋒衣，戴著鴨舌帽，聽見她開門的聲音，抬起頭。
    脖頸被灰色的圍巾擋住。
    是她織的那條。
    云厘湊過去，主動牽住他的手。
    還下著小雪。
    雪是干的，他們沒有打傘，傅識則將鴨舌帽摘下戴在她頭上。一樓的積雪已覆過腳踝。
    門口站著個人影，撐著傘。云厘倚在傅識則身旁，沒有留意那個人，踩著雪安靜地往外走。
    “稍等一下。”
    人影追上了他們，云厘才發(fā)現(xiàn)是尹昱呈，他手中提著個袋子，應(yīng)該是在外面等了很久，發(fā)上都沾了飄雪。
    他低眸看了眼他們扣緊的手，想說些什么，卻沒開口。好幾秒后，才神色自然地把袋子遞給云厘：“這是你的衣服。”
    “你不用特意過來的。”云厘意外道，伸手接過。
    “沒關(guān)系。”他溫聲道。
    他只是來確認(rèn)一下。
    說了句新年快樂，尹昱呈轉(zhuǎn)身離去，車就停在路邊，頎長的身影不多會便消失在視野中。云厘的目光沒有多逗留，順著剛才的方向繼續(xù)走。
    云厘問：“他說你們是比賽的時候認(rèn)識的。”
    傅識則：“嗯。”
    想起剛才尹昱呈想說不能說的樣子，云厘困惑道：“他是不是不太喜歡你？”
    她想當(dāng)然地腦補(bǔ)道：“畢竟有你的地方，他最多只能拿第二。”
    “……”
    她有點(diǎn)遲鈍。
    傅識則沒說話。摘下她的帽子，揉揉她的腦袋，又給她戴回去。
    廣場上的雪被鏟出條路，鋪了茅草避免行人打滑。走到小區(qū)內(nèi)，積雪遍布。
    “跟在我后面。”
    傅識則走在前面，他的鞋子比云厘的大不少，給她踩出腳印后，她的鞋子便不會陷到雪地里。
    到家時臉已經(jīng)凍麻了，云厘打開空調(diào)，給傅識則倒了杯熱水。將近六點(diǎn)了，冰箱里有提前備好的蔬菜和肉類，云厘將材料拿到廚房，還沒開始做菜，傅識則拿著杯子走進(jìn)來。
    他接了杯水，卻沒有出去，靠著冰箱看她。
    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云厘回過頭：“你先到外面坐一會。”
    她穿著件淡粉色的圍裙，過肩的發(fā)被她用花色的發(fā)圈扎成丸子，露出后頸。水順著傅識則的喉嚨往下，他垂眸盯著那個忙碌的身影，圍裙后方系著蝴蝶結(jié)，顯出腰身。
    一不留神，杯中的水見底，他把杯子放到一旁，靠近云厘，從后抱住她。
    云厘身體一僵，用右肩頂了頂他，有些無奈道：“你先出去，這樣切不了菜。”
    她的手沾了水，覆在萵筍上，正在切片。水都是冰的，傅識則順著她的手腕往前，只在她手背上停了一會兒，便停在案板上。
    “我來幫忙。”
    他沒多逗留，松開她，自顧自地靠到洗手池邊上，將她放池里的青菜沖洗干凈。又把案板上的萵筍，按照她切的厚度規(guī)規(guī)整整地切好。
    能看出傅識則很少做飯，替她洗菜切菜的動作略顯笨拙。
    他也不覺得自己在廚房占地方，云厘一開始怕他無聊，屢次打發(fā)他出去，傅識則都沒搭理。
    云厘讓他拿東西他就動一動，不需要時他就靠在一旁看著她。
    她站著不動時還要湊過來抱一抱貼一貼。
    一頓飯做得她面紅耳熱。
    好不容易做完飯，云厘轉(zhuǎn)身看向傅識則，似乎對他頻繁的干擾有些不滿。
    他輕松地倚在那。
    她將雙手放到身后，打算解開圍裙，傅識則靠近她，雙手從她手臂和腰間的縫隙穿過，繞到她身后。
    他自然地解開她身后的系帶，云厘能感覺到系在腰間的繩子瞬間松掉，她的心卻因此緊了緊。
    給她松了系帶，他的手卻沒收回，摁住她的腰。
    云厘抬頭，兩人貼得近，他墨色的眸中帶了點(diǎn)情愫。
    空氣在快速升溫。
    云厘想開口說什么，卻一瞬間沉淪在他的眸色里，她不自覺地踮起腳，輕輕貼上他的唇。
    只是碰了一下。
    她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幾乎要難以控制臉上的表情，她低下頭，試圖隱藏掉自己的失態(tài)。
    身前的人一動不動。
    云厘咬了咬下唇，過了片刻，聲音細(xì)若蚊鳴：“我沒忍住……”
    她的語氣有些委屈，像他故意誘惑她一般。
    傅識則輕嗯了聲，用指尖蹭了蹭她的唇谷。
    這輕微的觸感讓云厘心里一麻，她抬眸，眼中漾著無法控制的情感，目光接觸的時候，傅識則的指尖一頓，低頭，貼住她的唇，隨后，十分克制地，輕輕咬了一下。
    ……
    和他分開后，云厘到客廳里冷靜了好一會，才回廚房端菜，傅識則還在廚房里，手里抓住那件圍裙，問她：“這個我能穿？”
    “……”
    不知道他想干嘛，云厘如實(shí)回答：“應(yīng)該穿不上。”
    傅識則將圍裙掛回去。
    他這么問應(yīng)該是有穿的意愿，云厘有點(diǎn)難以想象那個畫面，他一身淺粉色，她本能性地排斥道：“你別穿我的。”
    傅識則掃了眼她凍紅的指尖。
    “幫我挑一件。”
    ……
    半小時左右吃完飯，將碗筷收拾好后，云厘和傅識則貓到沙發(fā)上，房間內(nèi)的溫度已經(jīng)提上來了，他穿著件薄毛衣，靠在她旁邊。
    沒什么其他事情做，傅識則陪云厘刷了會E站，沒有什么新奇的東西，兩個人挑了部電影。
    云厘的手機(jī)響了。
    “厘厘，明天一起跨年嗎？”是鄧初琦的電話，“明天夏夏回家，我去找你吧。”
    手機(jī)有些漏音，云厘看向傅識則，他沒動靜，只是伸手把玩了下她耳邊的發(fā)絲。
    指尖不經(jīng)意間擦到她的臉頰。
    云厘紅著臉，試圖別開傅識則的手，他笑了聲。
    電話對面默了會，鄧初琦疑惑道：“我好像聽到了男人的笑聲，你聽到了嗎？”
    云厘：“……”
    云厘：“是我這的。”
    鄧初琦：“……”
    云厘干脆從沙發(fā)上起身，想避開傅識則的干擾，步子未邁開，卻被他拉住手拽回到沙發(fā)上，她沒坐穩(wěn)，上半身背對著倒到他懷里。
    手機(jī)里還傳來聲音：“那你還方便接電話嗎？”
    這話說得他們倆像在做什么害臊事情。
    云厘看向傅識則，他似乎一點(diǎn)澄清的欲.望都沒有，她只能自己著急道：“方便，你別亂想。”深吸一口氣，她承認(rèn)：“我談戀愛了。”
    “靠。誰？”
    和云厘想象中的反應(yīng)一樣，沒有第一時間告知她，想必鄧初琦心里也會不太舒服。不知道傅識則這個名字會不會給她更大刺激，云厘猶豫了好一會兒沒出聲。
    擁著她的人卻沒保持一貫的沉默。
    “這會兒不知道我名兒了？”
    這話是在問云厘，卻故意靠近了手機(jī)說。
    電話對面靜音了好一段時間，然后識相地直接掛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