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車上，木羽開著車，陸然坐在副駕上，后座的裴澤一言不發，木羽不時從后視鏡里看他，他微皺著眉，一看就是在思考的樣子。
    “小然，你是不是跟我回家？”木羽回頭問陸然。
    “不，我回莊園，你送我回醫院，司機已經等在那里了。”陸然看著窗外，也皺著眉，一臉思考的樣子。
    陸然仿佛又變回了那個“貴婦劉太太”，想到陸然之前說的話，木羽有些不安。
    她拉住她的手，“你回去要做什么？”
    陸然回頭，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我現在還沒想好。”
    但總歸不會空手而歸。
    木羽嘆氣，知道勸也沒用，再說，顧雯這件事，她也太氣了。
    “好，那你一切小心，如果有什么的話……記得報警。”
    后座的裴澤聽著“報警”二字一愣，陸然笑起來，“哪有那么嚴重？”
    裴澤看著陸然，“你是要回去找證據嗎？”
    陸然回頭看他，點了點頭，“證詞只能指證林婉對不對？可如果能證明這一切都是被指使的，是不是就有用？”
    裴澤點頭，“是。”
    “那就行了。”
    裴澤想了想，顧老字字句句都在提醒他，老劉不是等閑之輩，陸然又天天在他身邊，他認真的看著陸然，“這證據，能找到固然好，可若找不到，你也不要太急，保護好自己。”
    陸然一愣，笑起來，“裴總，過去我們認識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陸然有意的看看木羽，裴澤和木羽都笑了，裴澤轉頭看向窗外，“以后，叫裴澤吧。”
    “好的，阿澤～”
    陸然嗲聲嗲氣的學木羽，木羽笑起來，臉都紅了。
    裴澤思考著顧老的話，回頭看陸然，“陸然，你第一次去診所是什么時候？”
    陸然想了想，“去年。”
    “那你知不知道，老劉是何時起了念要進軍醫療板塊？”
    陸然回頭，臉上的表情有些遺憾，“其實，他進軍醫療板塊最主要的目的……是收購你的公司。自始至終，他有興趣的只是‘簡醫’而已。”
    裴澤沉默。
    所以，他開黑診所，是在收購集益之前。
    裴澤總覺得這中間有些什么聯系，但一時又想不透。
    對于集益來說，‘簡醫’是個賺錢的項目，集益主要的資金來源是資本投資和藥店的服務費用，可劉氏本身就是資本，如果按照他過去的盈利模式，藥店那點收入，對劉氏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
    就為了這點收入，他執意要收購集益？
    這太奇怪了。
    車開到醫院，司機已經在停車場等，陸然收起臉上的笑容下了車，二人下車來送她。
    “別擔心我，電話聯系。”
    不等木羽回答，陸然挺直了腰走過去，把東西遞給司機，優雅的上了車，仿佛又是過去那個劉太太。
    木羽一直等到車開走，她和裴澤上了車，她等在原地，一直沒動，裴澤也沒催，看著窗外一直在想。
    “我送你回家？”
    木羽問裴澤，裴澤半天才回過頭來，“啊？好。”
    他拿出手機開了導航，她發動車，有些不解的看著他，“你這一路上在想什么？”
    “想顧老跟我說的話。”他皺著眉。
    “什么話？”
    “顧老告訴我，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若不能連根拔起，就蓄勢待發。”
    木羽皺眉，連根拔起？談何容易。
    “他還說……這道，是乾坤，有的東西自暗處來，必然要到明處去……我想不太明白這句話。”
    “我在書上看過，乾坤的意思……是天地，是陰陽，是日月、剛柔、黑白……一切對立又平衡的東西，顧老……”
    “等等！”裴澤打斷她，回頭定定的看著她。
    黑白，平衡。
    他只想到了天地日月，怎會沒想到這一層！
    有的東西自暗處來，終歸要到明處去……
    “怎么了？”木羽不解的問。
    裴澤沒說話，他快速的思考著，黑白，平衡……從暗處來，到明處去……執意收購……
    他倏然睜大了眼，他想明白了！
    他之所以要收購集益，是因為想用‘簡醫’來處理黑診所的非法所得！
    他是為了洗黑錢！
    在陸然去這個黑診所之前，沒有人知道這條產業鏈持續了多久，獲利多少，每一次診所開張一段時間，就會注銷公司，關閉一段時間，老劉謹慎，定然不會用劉氏自己的產業來把獲利洗白，他當然也可以用做假賬的方式來平一部分帳，可這賬目若太巨大了呢？
    巨大到他已經沒有辦法處理的地步呢？
    有什么能比一個半慈善軟件走帳更好的呢？
    還有，黑診所的卵子賣給誰？必然是非法代孕機構！
    顧老是個干部，萬事要有理有據依法辦事，不可能聽憑幾句話就大動干戈濫用職權的去查。
    可顧老不能查，他可以啊！
    他要是能找到老劉洗黑錢的證據，再加上非法經營和非法行醫……
    足夠他在牢里養老的了！
    他欣喜的跳起來，摟住木羽，在她臉頰上印上一吻，木羽羞赧的看他，“干什么，開車呢！”
    “小羽，你好棒！”
    “哪里棒？”
    “你好博學！”
    “……”
    這是什么奇葩夸贊方式？
    木羽看著一臉興奮的他，笑起來。
    車開到導航定位的地方，木羽還沒來得及說話裴澤就吻了吻她，“今天我太急了，就不請你上去坐了，我先走了！”
    他著急忙慌的拉開車門下車，下了車又轉身回來用力抱了抱她，“謝謝，小羽！”
    木羽剛想抬手抱他，后面響起喇叭聲，他放開她，目光對視著，他們都笑了，他吻了吻她的唇，跳下了車。
    裴澤回到家里，急忙打開電腦，劉氏收購集益后，毀了‘簡醫’，照著‘簡醫’重新做了個一模一樣的軟件，叫做‘好醫生’，為了這個軟件，劉氏重新注冊了一個醫療軟件運營子公司，可他看了看，這個子公司旗下只有‘好醫生’一個軟件。樂文小說網
    他又仔細看了‘好醫生’的運營模式，跟過去的‘簡醫’一模一樣。
    他看不見后臺數據，不知道賬目情況，可若他猜得沒錯，要么藥店，要么藥品供應商，一定有一個人，是這部分黑錢的所有者。
    可這軟件上的藥店加供應商，少說也有幾千家，他該怎么找出這個人呢？
    他自然可以黑進系統去尋找，可黑系統本身就不是正當行為，他有些顧慮，更何況，若黑進了系統還沒找到，豈不是打草驚蛇，得不償失？
    他定定看著軟件最下方的字，“本軟件由劉氏醫療軟件公司運營”。
    或許，他可以等等，老劉那么謹慎的人，他不可能自己捂著這個燙手山芋，他定然是要把這口鍋甩出去才會開始大筆操作。
    那么到時候，他只需要找到這個接盤的人和手握大筆資金的人，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