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醒來的時候,曹煜正拿著酒精紗布在給她擦頸動脈,她手上輸著液,躺在病床上,身上的衣服都換了。
曹煜見她醒來,長舒了口氣,“你終于醒了,再不醒,我要進行低溫治療了!”
陸然看著他緊張的樣子,心里說不上的滿足,“什么是低溫治療?”
曹煜笑起來,“你真的讀過醫學院?”
“……”
曹煜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溫度都降下來了,他這才稍稍放了心,“你從哪里來的?”
“家里。”陸然想了想,“我爸媽家。”
曹煜愣了愣,想起上次見到她爸媽的樣子,他們現在應該不住在原來的地方了,“很遠嗎?”
“嗯,很遠。”
“你怎么來的?”
“走路。”
“……”
他埋怨的白了她一眼,丟下手里的紗布,“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幾度?40度!40度的天你不打傘不乘車,就這么走著來?中暑會猝死的,陸然!你沒死在路上算你命大!”
陸然笑起來,這好像是曹煜第一次這樣連珠炮似的埋怨她。
“你還笑?自己的身體自己不能操點心嗎?中暑是常識,常識都沒有嗎?我一個婦產科醫生一次次的,都被你逼成外科醫生了!”
“可是,我想見你。”
陸然眼里仿佛盛著漫天的星,照亮了曹煜的心,整顆心都不可自抑的變成了柔軟的棉花糖,他一愣,有些害羞的垂下眼,臉驟然就紅了,“你這個人……還讓別人怎么對你生氣?!”
“你為什么要對我生氣?”
“當然是因為擔心你了!你看看你的臉,你的手臂,都曬成什么樣了?你平時那么愛美,這些曬傷,沒有三個月白不回來我跟你說!”
陸然也不說話,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紅著臉顧左右而言他,曹煜的臉更紅了,他有些害羞的轉過頭不看她,“你今天怎么了,正常點!”
“我哪里不正常?”
“我……你……”他害羞的看了她一眼,臉紅得耳根都在燒,“你再看著我……我要爆血管了!”
陸然低聲笑起來,“傻子。”
“這就對了,你要是不罵我,我覺得自己渾身都不自在!”
“哈哈哈……神經病啊你!”
陸然笑著罵他,鼻子卻忍不住泛酸,如果沒有他,如果不是他一直努力的靠近她,她的人生,該有多可悲啊?
曹煜笑著拿過一旁的紗布,繼續幫她擦手腕的靜脈降溫,紗布拂過她曬傷的皮膚,“疼不疼?”
陸然搖頭,看著他仔細又心疼的樣子,她也顧不得什么離婚不離婚,忽然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向自己,曹煜沒有防備,她一拉他就向她撲去,他生怕壓傷了她,急忙用手撐在她耳邊,“你干什么……”
陸然用力的吻住了他的唇,而后放開,緊緊的抱著他。
曹煜整個人都傻了!僵硬的被陸然抱著。
這是什么突如其來的幸福,他要死了好嗎?!
他倏然想到她昏迷前跟他說的話,他剛才太擔心她的身體,也忘了問,此刻才覺得,今天的陸然太反常了。
“是發生什么事了嗎?”他在她耳邊輕聲問,想到她剛從爸媽家來,“是你爸媽……”xしēωēй.coΜ
陸然心里悲戚,卻搖了搖頭,“你會永遠跟我在一起嗎?”
那還用問?!
這話應該是他問才對吧?!
還沒來及開口,陸然抱緊了他,“不管你會不會永遠跟我在一起,我都會永遠跟你在一起的,下半輩子……換我來愛這世上唯一愛我的你。”
媽的,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吧?!
這樣的告白,他受得了?!
曹煜再也忍不住的抱緊她,笑起來,“求婚戒指我已經買好了,你明天離婚,我們后天就去登記,好不好?”
陸然笑起來,“好,那我得先去把戶口轉出來。”
“我的戶口本是獨立的。”
陸然忍不住大笑起來,曹煜就是有這樣的能力,明明對她來說是難捱的一天,他就是能讓她忍不住笑。
可是,這不正是愛情的樣子嗎?愛情,不就是不管刮風還是下雨,和那個人在一起,都能盈著淚光笑嗎?
她抱緊了他,門外忽然走進來一個護士,“曹醫生,診室門口的患者還在排隊……”
“讓她們等著,現在沒時間!”
小護士灰溜溜的出了門,陸然笑著放開他,仔細想了想,覺得剛才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細節,“你剛才說……我一次次的把你從一個婦產科醫生逼成外科醫生……”
曹煜一愣,心里警鈴大作,倏然從陸然身上跳起來,離床邊一米遠。
陸然心里頓時就明白了,“所以我頭上的傷口……是哪個外科醫生給我縫的?”
“就……當時情況太緊急了,我也忘了是哪個外科醫生縫的了,你要是想知道,回頭我幫你問問。”
陸然了然的笑起來,“好啊,你問了以后好好幫我謝謝他。”
曹煜不解,謝謝他?不算賬嗎?
不是要砍掉他的手嗎?!
“謝……謝什么?”
他狐疑的看著陸然,陸然笑得更開心了,“你過來我告訴你。”
曹煜來到她床邊,她拉住他的手,“再過來點。”
曹煜心里又緊張又好奇,陸然依舊笑著,他心里漸漸也沒了防備。
陸然的手是什么時候只捏著他一個指頭的他也不知道,陸然手上忽然用力,他的指頭輕而易舉的就被掰得生疼!
“幫我謝謝他……在我頭上留下那么大一條蜈蚣一樣的疤!”
“行行行,你放開!我手要斷了!”
陸然放開他,在床上笑得前仰后合,曹煜摸著手跳開,整張臉都皺在一起,“干什么啊!當時情況緊急,我又不是正兒八經的外科醫生,哪能顧及到那么多!”他甩了甩手,“你可真是……一點都不手下留情啊!恩將仇報!”
陸然挑眉斜睨著他,“你重新說一遍我聽聽。”
曹煜看著她一愣,不情不愿的笑起來,咬牙切齒,“……是,我就是學藝不精,我就是縫得不好,我還撞了你,我真是對不起你,我命都給你好不好啊?”
“好,說話算話。命先放你那兒,回頭我來驗收。”
曹煜回頭看著陸然,二人四目相對,了然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