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沒想到,第二天一早他會在客廳里見到顧長鶴。
之前他邀請顧長鶴來參加新年宴會,幾次三番他才答應(yīng),就這一晚上的時間,他竟然會來到了家里。
顧長鶴他得罪不起,他也知道顧長鶴為何而來,心里難免不平靜。
“顧老,那么早大駕光臨,我真是有失遠迎!”
老劉著急的從樓上下來,臉上帶著客氣的笑,顧長鶴背著手站在客廳里,見他下來,微微的笑,“劉總不必客氣,我今天就是單純來拜訪,不是工作安排。”
顧長鶴臉上帶著笑,目光里卻沒有什么溫度,可老劉也不是沒見過大風(fēng)浪的人,面上自然是鎮(zhèn)定自若,“顧老今日到訪,是有何要事?”
“呵呵,我來探望一下我的干女兒,上次一別,甚是想念啊!”
任是老劉再做好了準(zhǔn)備,顧長鶴的話一出,他也難免不驚訝。
顧雯和陸然的事他都知道,也知道顧長鶴感激陸然,可這感激……都到了“干女兒”的地步……
他的心,不由得有些慌了。
他假裝不解的笑起來,“顧老,這干女兒是……”
“啊,抱歉,之前也沒介紹,有些突兀了。”顧長鶴笑得慈眉善目,“我女兒叫顧雯,你知道的吧?”
老劉心里一跳,努力維持著面上的鎮(zhèn)定,“是,顧老。”
“雯雯和你的妻子陸然,在一次因緣際會下相識,二人相處融洽,陸然的年紀(jì)和雯雯也相仿,我見過陸然幾次,甚是喜歡,于是,便認了她作干女兒。”
“原來如此,那這樣說來,托了我太太的福,我與顧老還緣分不淺了。”
老劉客氣的說,顧長鶴抬頭,如箭一般的雙目炯炯的盯著他,嘴邊的笑意淡了淡,“是,劉總,你確實應(yīng)該感謝你太太。”
老劉臉上的笑意一頓,顧長鶴目光里一閃而過的銳利他沒忽略,一時間,他竟不知道該怎么接顧長鶴的話。
這話,是顧長鶴警告他的。
自他創(chuàng)立劉氏以來,頭一次,他有些如坐針氈了。
“劉總,現(xiàn)在可以幫我叫然然下來了嗎?”
“顧老,陸然她……不在家里,外出了。”
顧長鶴挑眉,“是嗎?那么早?”
老劉陪著笑,“不是,她前些天就出去了,說是去找閨蜜敘一敘。”
“哦,你說的是小羽和心凌嗎?真巧,她們昨天晚上還在我那兒呢!”
顧長鶴話趕話,顯然是要把他逼到死角上,老劉心里有些亂了方寸,顧長鶴不是他得罪得起的人,顧雯又因診所而死,陸然這件事他若處理不好,將來怕是后患無窮。
“許是其他朋友,顧老。”
顧長鶴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那劉總,然然要回來了,你告訴她一聲,叫她到我那兒來一趟,我念她念得緊。”
“一定,顧老。”
顧長鶴站起身來,老劉也跟著起身,顧長鶴看了看四周,笑起來,“劉總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顧老謬贊。”
“生意做得大是好事,為推動祖國經(jīng)濟發(fā)展做貢獻,經(jīng)濟發(fā)展了,老百姓才能安居樂業(yè)嘛!”
“是,是。”
老劉附和著,顧長鶴忽然回頭看向他,“劉總,貴公司,有多少員工吶?”
“七八萬人,顧老。”
顧長鶴點了點頭,“七八萬人……你看,你解決了七八萬人的生計,這不就是貢獻嘛!”
顧長鶴的話說得滴水不漏,老劉一時也聽不明白他這話里有沒有其他意思,只能笑著應(yīng)和。
送顧長鶴上了車,老劉急匆匆的回來,點了根煙坐在沙發(fā)上,心里一陣一陣的涌起不安,顧長鶴這一來,陸然這件事反倒變得棘手起來了。
他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對方接起電話,他眉頭深皺,“她醒了嗎?”
“醒了,劉總。”
老劉猶豫再三,“準(zhǔn)備一下,帶她回來,切不可走漏風(fēng)聲。”
“是。”
丟下電話,老劉掐掉煙,顧長鶴這步棋,是他疏忽了。
他沒想到他竟能為了陸然做到這樣的地步,眼下情況正緊急,他要是不甩掉這個包袱,被顧長鶴粘上,將來變數(shù)實在太大。
他打了個電話給財務(wù),“幫我核算一下,我婚后公司收入共有多少。”
“是,劉總。”xしēωēй.coΜ
丟了電話,他靠在椅背上,這樣的時候,斷臂求生也好,丟車保帥也好,切不可出問題。
斷斷不可。
陸然也不知道自己在一片黑暗里究竟昏是迷了幾天才醒過來,她一度以為,自己再也醒不過來了。
她醒來的地方是個醫(yī)院,一個看起來不怎么樣的醫(yī)院,窗外看去,遠方四處是崇山峻嶺,她不知道她怎么會在那么偏僻的醫(yī)院里醒來。
她的脖頸疼得像是斷了又接上一般,嗓子里滿是異物感,她想問問醫(yī)護人員這是哪兒,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食物也咽不下去,整日只能靠吊營養(yǎng)水為生。
她的神志也不清得很,整日過得昏昏沉沉,大部分時間都在睡,醒過來時而白天,時而黑夜,唯一不變的就是這間慘白色的病房。
這天她醒來,身邊恰好有個小護士,她的嗓子已不似前幾日火燒火燎的疼,她努力的發(fā)出聲音,她聽見自己沙啞的問,“這是哪兒?”
小護士看她一眼,面無表情,“醫(yī)院。”
“什么醫(yī)院?”
小護士沉默不言,給她換了輸液瓶就轉(zhuǎn)身要走。
“你等等!”
小護士回頭看她。
“我需要一個手機。”
“你是病人,不能有手機。”
陸然一頭霧水,醫(yī)院還管病人能不能用手機的?
“那麻煩你幫我通知我的家人。”
“如果你的病情穩(wěn)定,我們也不會通知家人。”
說完,小護士再也不回頭的轉(zhuǎn)身離開,陸然看著緊鎖的房門,心里莫名的不安。
這究竟是什么醫(yī)院?不能用手機,還不能通知家人?!
太沒有王法了吧!
她今日身體舒服些,她掀開被子下床,腳剛落地,門就被推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走進來,戴著口罩和帽子,看起來像是醫(yī)生。
“醫(yī)生,這是哪兒?”她嘶啞著問。
醫(yī)生也不答,拿出一個小針管,抬手就注入了她的輸液管。
她愕然的看著他,心里有些疑惑,“那是什么?”
醫(yī)生依舊沉默,來到她身邊要把她扶上床,她心里有些抵觸,“你是誰?你要干什么?!”
話音未落,她的頭暈得不能自已,只能任由那個醫(yī)生把她重新扶上床,她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黑暗重新襲來之前,她只記得他眉間似乎有顆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