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亦朗所在的公司規模不大,他的崗位也不大,辦公室自然也不豪華,王一韋在他辦公桌面前坐下來,有些惋惜,“雷先生那么大的能耐,為何會愿意屈尊在這小公司里?”ωωω.ΧしεωēN.CoM
雷亦朗依舊是冷冷的,“小公司怎么了?”
王一韋縱然已經跟雷亦朗打過交道,卻依舊覺得這個人一說話他就后背發涼,“不是,我的意思是……這公司配不上雷先生?!?br/>
“王先生,要想活得好,麻煩,就不要自找?!?br/>
雷亦朗把一個文件袋丟在桌上,王一韋悻悻的閉上嘴,他總覺得雷亦朗這話一語雙關。
他打開文件袋,文件袋里有許多資料,還有一本嶄新的護照,他翻開,上頭有他的照片,寫著英文和一些看不懂的文字,他激動不已,“這是哪個國家的護照,雷先生?”
“伊朗?!?br/>
王一韋頓時有些失望,他本以為他可以拿到歐美國家的綠卡的,這換國籍不就是為了更好的國家福利嗎,去一個比國內還小的國家,有什么意義?
雷亦朗嘴邊浮起一絲諷刺的笑,“怎么,王先生是失望了?退籍申請還沒有提交,王先生還有反悔的余地,只不過項目嘛……”
“不不不,不失望,雷先生。”王一韋陪著笑,“只要能賺錢,哪里都無所謂,無所謂!”
他想了想,問得小心翼翼,“可是我能不能問一下……為什么是伊朗?”
雷亦朗挑眉,“有必要告訴你的,我就會告訴你,我若沒告訴你,相信我,你知道不會對你有什么好處。”
王一韋連連點頭稱是。
“那么,明天我們就開始工作吧,這一趟大約需要大半個月,地址我會發給你,工作內容很簡單,我到時候再告訴你。”
明天?那么急?
王一韋遲疑了一瞬,雷亦朗丟了張卡在他面前,是沒見過的樣式,全都是英文。
“定金?!?br/>
王一韋高興的拿起來左看右看,雷亦朗唇邊浮起淡淡的譏諷,“不看看里頭有多少金額嗎?”
王一韋有些尷尬,“我……我不知道怎么看……”
他把手機交到雷亦朗手上,雷亦朗為他登錄了賬戶,丟到他面前,他一看,頓時就睜大了眼眸。
金額不大,只有五十萬,可前綴不是人民幣。
是美金。
“這……只是定金?!”
他忍不住開口,雷亦朗不在意的點頭,“定金。你如今不是中國人,掙的,自然也不是人民幣?!?br/>
巨大的滿足感在心里席卷而來,王一韋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還有能掙美金的一天!
“謝謝雷先生!我一定會努力好好干的!”
他激動不已,雷亦朗冷著臉點頭,“明天見,王先生?!?br/>
王一韋激動的離開了雷亦朗的辦公室,雷亦朗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都妥了?!?br/>
對方回復,“自己小心?!?br/>
王一韋晚上回到家,見方媛坐在客廳里,她白了他一眼,也不打算理他,他只能帶著笑來到她身邊,“我回來了,今天陪兒子玩了一天,兒子別提有多高興了!”
方媛的臉色依舊很冷,可王一韋那么討好她,她也沒有那么不悅了,“兒子還好嗎?”
“好啊,當然好了!我給他帶了遙控車,他玩得可開心了!”
方媛笑起來,“這還差不多?!?br/>
王一韋在她身邊坐下來,語氣里帶著試探,“明天……我想回一趟老家?!?br/>
方媛皺眉,“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回去干什么?!”
王一韋隨便扯了個緣由,“家里頭那個房子,不是一直沒人住嘛,我回去看看怎么處置一下,總是空置著,村里老給我打電話不是?”
方媛沒說話,她一分一秒也不想提到那個地方,那個偏僻破舊的小山村,除了提醒她來時的路,讓她記住自己是怎樣走到今天的,什么作用也沒有。
“你最近不是忙嘛,我怕我又惹你生氣……”
方媛看他一眼,心里也有點過意不去,這些年來,她對王一韋發脾氣是發慣了,哪怕她做見不得人的生意的時候,王一韋也一直都乖乖的守在她身邊,在她心里,王一韋形同于她唯一的親人,所以她才會毫無顧忌的說話。
因為她知道他不會離開她。
她有些內疚的看他一眼,“行了行了,你回去吧,我也不是真的要跟你生氣,我就是壓力太大了,有點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br/>
王一韋臉上浮起假意感動的笑,“不用解釋啊,我又沒有生氣!我很快就回來,你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br/>
方媛點了點頭,打了個哈欠,上樓睡覺去了,王一韋看著她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消失。
方媛一貫是這樣,一個巴掌一顆糖,王一韋早已習以為常,最初他還會感動,覺得方媛不過是情緒化而已,可到后來,他也漸漸麻木了,他們之間的相處成為一種定式,他永遠都是討好的那一個。
他漸漸明白,方媛不是脾氣急躁,不是性格嬌蠻,而是打心眼兒里看不上他,他也知道,自己沒有什么值得她看得上的。
若不是當初被饑餓折磨的他們每夜都會相偕著蹲在河梗上,他想,他和方媛,應該也不會有什么交集。
他已經不記得當初他是否對她動心過,他甚至不知道,“動心”究竟是種什么感覺。
那對他來說,太過奢侈了。他只想活著。
他的手伸進口袋里,握緊了那張卡,從未有過的心安填滿了他的心。
不多時,他的手機響起來,是雷亦朗給他發的信息,約定見面的地方竟然是機場,他本想問“為什么”,可想到雷亦朗的話,他又刪掉了打好的字。
管他為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張卡,卡里有錢,還是美金。
黑道生意也罷,違法行為也好,從此以后,他再也不用為了活著,惶惶不可終日了。
他不奢求能主宰什么,他只想活得像個人,能掌控自己生活的正常人。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