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亭市。
    女神塔下。
    李長歌意氣風(fēng)發(fā)。
    負(fù)手而立。
    仿佛天下無敵。
    頂著如同“龜殼”一般的蝙蝠戰(zhàn)衣，那些低階使徒幾乎奈何不了李長歌。
    加上李長歌作為資深演員，有一定古武術(shù)功底，雖然不強(qiáng)，但在史詩級(jí)裝備的加成之下，李長歌的屬性隱隱超出了其他使徒一小截。
    再配合那亂七八糟晃瞎狗眼的特效，竟也堪堪扛住了使徒們的一兩波攻勢(shì)。
    李長歌越戰(zhàn)越勇，面色潮紅，兩腿緊閉，一拳轟出，竟是帶出一片絢爛的星辰特效，如同宇宙崩滅，摧枯拉朽。
    特效逼真得哪怕使徒們明明知道是假的，但也禁不住被那逼真無比的特效弄得心神震蕩。
    特么這狗日的特效還沒完沒了了是吧？
    終于……有人怒了！
    咔。
    忽然。
    就在李長歌準(zhǔn)備醞釀新一波全新特效，再一次對(duì)著眼前的魑魅魍魎重拳出擊時(shí)。
    他耳邊陡然傳來了咔地一聲脆響。
    就像是什么東西……悄悄給捅破的音效。
    “？”
    李長歌并沒有在意。
    他嘴角一歪。
    沒有人注意到，在繃帶底下，他翹起了一抹邪魅狂傲的微笑。
    咻！
    特效漫天飛！
    桃花朵朵開！
    星辰滾滾來！
    我是李長歌！
    我是狂拽酷帥吊炸天的李長歌，哇哈哈哈！
    咔咔咔。
    就在李長歌鼻子上天，渾身上下充斥著一種叫做得瑟的味道時(shí)，耳邊又接連不斷傳來了咔咔咔的古怪聲音。
    “？”
    忽然。
    一直忙著毆打李長歌身上那層龜殼的使徒中，忽然有人眼尖，忍不住說了一句。
    “咦？這狗日的裝備好像裂了？”
    裂了？
    李長歌聞言微微一怔。
    竟然敢忽悠我？
    真當(dāng)我傻逼嗎？
    我能信？
    咔咔咔咔咔咔。
    這一次，伴隨著身上承受的各種攻擊越來越多，李長歌竟發(fā)現(xiàn)，耳邊傳來的咔咔咔的聲音越發(fā)清晰，分明就不是幻覺來著。
    于是李長歌帶著滿腦子問號(hào)，一邊對(duì)著人群拳打腳踢，然后稍微查看了一下史詩級(jí)裝備的屬性。
    其中某一條，似乎有些變化來著。
    【耐久度】12/3000
    “！”
    耐久度！
    “特么史詩級(jí)裝備竟然還有耐久度？”
    怎么會(huì)有如此不科學(xué)的設(shè)定？
    不是說神器嗎？
    不是說史詩嗎？
    剎那間，李長歌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身上那一件【蝙蝠戰(zhàn)衣·改】，不知何時(shí)，竟布滿了細(xì)細(xì)密密的裂紋，如同脆弱的琉璃一般，一碰就會(huì)碎。
    “！！！”
    “等等！”
    李長歌忽然跳出了人群，伸出手掌，大喝一聲。
    那一群低階使徒竟被李長歌這突如其來的大嗓門震得原地呆立數(shù)秒，各種棒槌亂刀攻勢(shì)竟然真的停止了一會(huì)。
    所有人不約而同緩緩打出了一個(gè)問號(hào)。
    當(dāng)然，他們并不是李長歌，這些問號(hào)都是全靠腦補(bǔ)，不帶特效的那種。
    李長歌冷冷一笑。
    非常冷。
    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情緒……情緒……演技……演技……你闊以的李長歌，你是一個(gè)演員……”
    李長歌正在醞釀情緒，情緒逐漸飽滿。
    突然。
    有人打破了沉寂。
    所有人耳邊，都不約而同響起了一陣悲傷壯烈的音樂，他們沉浸在BGM中，仿佛親眼目睹一位烈士，冒著十死無生的風(fēng)險(xiǎn)，毅然踏上戰(zhàn)場，然后裹著華麗的裹尸布衣錦還鄉(xiāng)……啊，好一首讓人覺得涼涼的BGM……
    “你們聽到?jīng)]？”
    “好悲哀……”
    “我怎么感覺這音樂聽起來，好像有某個(gè)人會(huì)壯烈的感覺？”
    “……”
    李長歌忽然抬起頭，冰冷的目光掃視全場，緩緩開口。
    “在動(dòng)手前事先說好。你們千萬……別打臉。”
    “艸！”
    眾人一聽，哪里還反應(yīng)不過來，李長歌的那身龜殼已經(jīng)到了破碎的邊緣，于是紛紛接桿而起，各種武器拳頭朝李長歌身上招呼過去。
    噼里啪啦。
    砰砰砰砰。
    啪啪啪啪。
    噗噗噗噗。
    李長歌在瞬間便被淹沒在憤怒的人潮中，難以自拔。
    “哎喲臥槽！”
    “不是說好別打臉的嗎？”
    “我草？還打臉？”
    李長歌心中欲哭無淚，就在剛才，身上那件【蝙蝠戰(zhàn)衣·改】徹底破碎。
    直接變成了無屬性的外觀裝備。
    所有人被李長歌忽悠了一晚上，心里頭早已憋了一肚子火，下手完全沒有留情，覺得哪里痛快就往哪里招呼。
    在轉(zhuǎn)眼間，李長歌身上多了無數(shù)腳印，以左右臉為甚。
    “你們特么又雙叒叕打臉？！”
    李長歌也怒了。
    他眼看著在短短數(shù)秒內(nèi)，生命值瘋狂下降，再這樣下去，他極有可能會(huì)被這群瘋狂報(bào)復(fù)的使徒生生圍毆致死。
    等等。
    李長歌忽然想起除了伊凜的錦囊之外，那瞇瞇眼胖子臨走前，還給了他什么來著。
    李長歌此刻也顧不上那么多，畢竟他已經(jīng)底牌盡出，將這群使徒擋在女神塔外那么久，也幾乎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此時(shí)此刻，哪怕李二胖給他的玩意兒是一坨屎，李長歌也會(huì)毫不猶豫當(dāng)成救命稻草甩出去。
    畢竟，他已沒有選擇。
    李長歌頂著各種攻擊，咬著牙從儲(chǔ)物空間中掏出了李二胖的那一張卡片。
    然后看也不看，直接捏碎。
    在剎那間，卡片的力量分別化作五道光芒，在李長歌頭頂凝聚成五坨神秘的形狀，并以某種玄妙的軌道，在緩緩盤旋。
    就在那五坨神秘的道具出現(xiàn)在李長歌頭頂?shù)乃查g。
    里三圈外三圈中，正在最內(nèi)圈毆打李長歌的使徒，忽然聞到了一股驚天動(dòng)地的惡臭。
    這股惡臭，駭人聽聞，簡直喪心病狂。
    “臥槽！”
    “是哪位兄弟在放屁，麻煩請(qǐng)站出來讓我們好好打死。”
    “是誰把屎不小心落在了褲子上！”
    使徒中，因?yàn)槟峭蝗缙鋪淼膼撼粑叮菊R齊毆打李長歌的隊(duì)形，很快便渙散開來，紛紛逃離“惡臭”的中心。
    李長歌忽然……目瞪口呆。
    等等。
    他剛才只是隨意想想而已，他根本沒有想到，李二胖最后往他手里塞的東西……竟然真的是屎！
    而且不止一坨！
    恐怖如斯！
    難怪那死胖子在塞給他那張卡片后，竟然是滿臉嫌棄厭惡的表情啊啊啊！
    原來如此啊！
    在同時(shí)，李長歌也聞到了，從腦門上方，傳來一陣……啊不，是五陣惡臭。
    就像是傳說中的臭豆腐，放進(jìn)了幾個(gè)月沒洗的襪子當(dāng)中，然后又窖藏了十年，重新打開罐子后所散發(fā)出來的那股味道。
    簡直……無情！
    ……
    【追蹤屎塊】
    【品級(jí)】稀有
    【效果】點(diǎn)擊查看詳情。
    【說明】點(diǎn)擊查看詳情。
    ……
    李長歌欲哭無淚。
    此時(shí)此刻，他竟有種將那瞇瞇眼胖子生生打死的沖動(dòng)。
    因?yàn)槟枪蓯撼簦瑒e說是其他人，連他也受不了。
    準(zhǔn)確來說，應(yīng)該是只要是嗅覺正常的生命體，都受不了這股臭味。
    等等。
    受不了？
    李長歌猛地一怔。
    他忽然間反應(yīng)過來。
    等李長歌重新抬起頭時(shí)，再次發(fā)出一陣陣陰森的笑意。
    其他人都驚疑不定地盯著李長歌腦門上的五坨神秘物體。忽然，當(dāng)中有人忍不住大喊一聲：“等等！你們別忘了！這是假的！統(tǒng)統(tǒng)都是假的！”
    對(duì)啊！
    有道理啊！
    其他人紛紛附和。
    這家伙裝逼裝了一晚，差點(diǎn)又被他那逼真的特效給忽悠了過去。
    于是，所有人在被惡臭逼退后，又重新準(zhǔn)備殺了上來，再一次圍毆李長歌。
    李長歌卻微微一笑。
    云淡風(fēng)輕。
    當(dāng)然，纏著紗布，沒有人能分辨出李長歌這高深莫測的笑容。
    但這不重要。
    李長歌只要流露出這種笑容，就意味著……他有了代入感，有了代入感便意味著，他的情緒即將開始澎湃。
    “屎塊！疾！”
    李長歌兩眼迸射出兩道如電般的精芒，瞬間指向剛才嚷得最大聲的使徒。
    咻——
    那一坨神秘的塊狀物，剎那間，如同閃電一般，從李長歌腦門上飛出，直直朝李長歌鎖定的目標(biāo)飛去。
    哪怕明知是“特效”，但眼睜睜目睹一坨惡心的玩意兒徑直朝自己臉上飛來，無論是誰都會(huì)大驚失色，哪怕知道極有可能是特效，但也沒有人敢去賭這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或許，這種攻擊，比任何一種武器，更要可怕。
    哪怕不殺人……但卻誅心！
    啪。
    忽然。
    那可憐的倒霉蛋剛來得及跑出兩步，但李長歌的“攻擊”卻更快，直接全糊在了倒霉蛋臉上。
    其他使徒也不管真假，看見這一幕，胃里翻江倒海，直接遠(yuǎn)離了那一位倒霉蛋使徒。
    倒霉蛋目瞪口呆。
    他忽然絕望地痛哭出聲：“我，我，我竟然中毒了！我生命值在瘋狂下降！這是真的……屎！！”
    此話一出！
    舉世皆驚！
    恐怖如斯！
    哪怕是死，誰也不想臉上被來這么一下。
    但李長歌卻直接丟紅了眼，心里頭生出一股報(bào)復(fù)的快感，畢竟他此刻只感覺到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痛，也不知在那群混蛋的圍毆之下，自己到底毀容了木有。
    李長歌心里瘋狂咆哮。
    既然你們敢打我的臉，我李長歌注定讓你們——
    屎無葬身之地！
    李長歌毫不猶豫，直接又選了四位倒霉蛋，將腦門上旋轉(zhuǎn)跳躍的屎塊，紛紛投出。
    咻咻咻咻——
    在同一時(shí)間，又有四人被不可名狀之物糊了一臉。
    太恐怖了！
    “他頭上的屎沒了！”
    這時(shí)，某些比較機(jī)智，一直躲在其他人身后，努力不讓李長歌看見的使徒，見到李長歌頭頂?shù)氖簤K終于投送完畢，在絕望中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大喜過望。
    但。
    李長歌卻冷冷一笑。
    閉上眼。
    情緒，早已醞釀到極致。
    在李長歌重新睜開眼的瞬間。
    在他背后，如同孔雀開屏一般，一坨又一坨的不可名狀之物，憑空出現(xiàn)，洋洋灑灑，如同蝗蟲過境。
    剎那間，所有人臉色都是猛地出現(xiàn)了變化。
    ——神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