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如同水般緩緩地流淌著,青檸也便慢慢地等著。這燈會卻是不同的,是為了紀念數(shù)十年前這皇甫朝廷的建立而等足近乎一個月到這十五日,也便是這燈會節(jié)了。這日,人們便是可以都出來的,那平日很少出門的小家碧玉,大家閨秀自也不會錯過的,所以,這燈會便是熱鬧非常了。今年似乎更甚,據(jù)說金林國的大皇子長孫懿也會來,雖是打著慶賀之名,不過,這個時候來,怕是不那么簡單!
青檸自然也是知道的,不過,她可是打算好好過這幾天,燈會后便進那華王府,能夠早日除了那些繁雜事便是極為幸運的,這金林國的大皇子插進來,定不是那么簡單的朝賀,這時日拖得愈久,怕是只會更為麻煩!
皇甫曄卻是不知為什么,竟答應(yīng)會來陪自己逛這燈會,不過他既然來就來,自己剛好差一個導游,今晚,可要好好地看看,盡興地玩玩,然后,將美好的記憶留在心靈深處,仔仔細細地去對待那些爾虞我詐!
同時,斐然居的雅間內(nèi),長孫懿卻是一片享受。
“主子,今夜是這若朝的燈會,應(yīng)是熱鬧的。主子可有安排?”一人低垂著頭,甚是恭敬地對著身著身穿墨黑色的緞子華衣的男子說道。
“不必了,今晚本宮自己逛上一逛吧,他們也不會料到我長孫懿已經(jīng)到了這京城了吧。”男子輕蔑地說著,滿眼不屑。
“主子英明!”
“嗯,好了,下去吧,今夜不得打擾本宮!”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zhuǎn),一夜魚龍舞。
今夜的大街,人來人往,熱鬧異常,青檸和皇甫曄一人手中提著一盞紅燈,慢慢走著,兩人都是白衣勝雪,竟似神仙下凡。郎才女貌,甚是般配,讓不少人看得驚呆了,世上真有神仙眷侶!
水中燈、山上燈、樹上“鳥”,湖中“蛙”,人物燈、動物燈、瓜果燈、戲劇臉譜走馬燈、木制龍頭雕刻燈……燈中有景,景中有燈,湖光山色,亭臺水榭與“燈”融為一體,形成燈景交融,氣勢磅礴的宏大場面。這些燈被巧妙布展于園林山水之中。讓青檸應(yīng)接不暇,滿是贊嘆!皇甫曄卻是在一旁緊緊跟著,滿眼笑意,溫柔地看著。
“曄,我要吃那個!”青檸抓住皇甫曄的衣袖,竟是帶了一絲不易擦覺的撒嬌味道。青檸便是如此,對于親近之人便是如同尋常女子一般。
皇甫曄聞言,不禁笑了,這才像人間的女子啊,只是,這溫柔的小女子一面要是只有自己看到,也不枉這一生啊!便揉揉了青檸的頭,“好,我去買,不過,你別到處走啊。”
“嗯。”看著皇甫曄離開,青檸笑著點頭,竟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完全地相信皇甫曄了。人群中卻是有人都走去一個方向了,青檸好奇地望去,竟是詩詞比對,青檸便想回去了。這時,那老板卻是開口了:“今晚,詩詞得主會獲得這個千層蓮燈,這可是花了我們花燈居半年才完工的,只有一盞,唯一的一盞,只要勝了,便是得了,看好了!”說罷,肥胖的手指指向樓上,眾人看去,卻是移不開眼了。
那只花燈竟是如此美麗!蓮花燈自不是稀有的,不過這可是三層的。粉紅色花瓣,竟是重了三層,顏色緩緩地疊加著,清晰的花瓣紋路細細地織著,栩栩如生,那里面的燈光卻是柔和地照著,透明般,美麗而精致。卻有淡淡的香味漏了出來,眾人都不住地贊嘆了。
那老板卻是得意,“那里面的香可是難得的白降丹,這三層花瓣也是可是收縮的,若是疊好,便是一朵,若是分開,卻是一大一小的兩朵!看!”老板說著,走近花燈,小心地分了瓣,從每一瓣中竟是伸出兩瓣,一模一樣,老板將那些花瓣來回轉(zhuǎn)動,驀地,那花瓣竟組成了一朵小的蓮花,其余部分則是變成了一片肥碩的綠葉子,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那最外層的花瓣上竟有綠色的紋路,打開后便是一片葉子!而中間的花蕊,則是精美纖悉的線香!
青檸也是看得呆了,如此設(shè)計,倒是別致啊,這朵蓮花若是拿回去,細細地賞,可是一件愜意的事!這詩詞嗎,呵呵,倒是難不住自己的啊。想至此,便停住不走了。
那老板看到人群的擠擠嚷嚷卻是高興而自豪,便高聲叫著:“如此,便開始吧!”說著,對著一高挑清俊的男子說道:“劉大人,請了!”
那劉姓男子卻是微微點了點頭,拱了拱手,朗聲說道:“今夜是我若朝的燈會,劉某不才,便主持了。各位便以這燈會為題,做首詩詞吧。請!”
人群卻是鬧開了,不斷有人欲欲躍試,卻是良莠不齊。青檸便只能苦苦思索這方面的詩詞,看著這哪天上的圓月,卻是計上心來。
而這時,卻有一黑衣滾袍男子朗聲說道:“玉漏銅壺且莫催,鐵關(guān)金鎖徹夜開;
誰家見月能閑坐,何處聞燈不看來。”這便引得無數(shù)人叫好了。那劉姓男子也是笑容滿面,直直嘆道:“公子果然才思敏捷,不似凡夫俗子。怕是會引得這城中女子個個愛慕不已啊!”
哼,女子都是花癡么?如此貶低女子,雖說女子地位低,卻也不應(yīng)該如此貶謫諷刺,盡把女子比作草木!看向那人,一張冷峻白皙的臉,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卻緊抿的唇,以及一雙漆黑的眸子流轉(zhuǎn)著絲絲亮光,不過從衣著來看,定是富貴人家的公子!青檸想著,卻忍不住氣呼呼地說:“公子真是才思,只是不知公子能否對上青檸一聯(lián)?”
眾人正圍住長孫懿紛紛贊嘆,聽到這話便是吃驚后感到氣憤了,看向邊上的青檸,卻是驚愣了,如此女子是仙子下凡吧,一塵不染,撒上月光的清輝,柔美而飄渺。
長孫懿卻也是一驚,心中驀然一動,這個女子竟是如此絕色,這若朝真是麗人無數(shù)嗎?以前的若妃引得無數(shù)男子蜂擁而至,卻是天妒紅顏,早早失了性命。雖說若妃美如天仙,但這個女子怕也不會遜色于她。不過,女子終是女子,始終是男子手中的螞蟻,苦苦掙扎,不得翻身,縱是美貌,卻也只能為一討男子歡心的寵物罷了!于是便輕蔑地看了青檸一眼,卻不想,青檸將他的表情盡收于眼底!
青檸卻沒有惱怒,只是笑得愈加歡顏了,直直地看向長孫懿。
長孫懿一驚,卻也迅速地反應(yīng)過來:“姑娘謬贊,只是不知姑娘要在下對的是……”
“呵呵,青檸鄙陋,便請公子出題吧。”
“你,你!”人群中卻有人發(fā)話了。
長孫懿卻是一笑,“既然如此,姑娘便聽好了。”
“公子請吧。”
“人過大佛寺。”
“寺佛大過人。”
“君子之交淡如。”
“醉翁之意不在。”
……
“妙,妙啊!”人群中有人說著,“回文倒順,兩位都是才學之人啊。不過今夜竟能見到如此兩位貴人,卻是我賈某的榮幸啊!”
“白蛇過江,頭頂一輪紅日。”
“青龍掛壁,身披萬點金星。”青檸仍舊不假思索,這邊引得人群中不少人驚訝了,京城中何日竟有了如此才貌雙絕的女子?那長孫懿卻也是驚奇地看向青檸,竟有了一絲笑意,這女子倒是特別,不似以前的那些女子,空有容貌的榆木美人,這次怕是來對了。
看了看周圍的人群,青檸猛然想起皇甫曄,心里一驚,便想分身而去,卻在這時聽見了皇甫曄的聲音,“夕兒?”雖是冷聲卻仍能聽到話中的一絲焦急和擔憂,青檸便回過神來,望著發(fā)聲處。
那皇甫曄卻是在那拱形橋上,一襲白衣隨風飄動,發(fā)絲微揚,俊逸翩翩,竟似神仙下凡。
青檸便是微微笑了,叫道:“曄,我在這里!”芙蓉面上漾出淡淡的笑容,恰如那雨荷般清麗脫俗,月華瀉地,柔和朦朧,披在了青檸身上,便是愈加朦朧,美得像是一個夢境。
皇甫曄聞言,便遙遙地看向青檸,彼此眼中卻是僅有彼此,似乎周圍也便是了空氣,雖是隔了人群,卻在咫尺!看得長孫懿心里一陣不快,看向那皇甫曄,卻見那皇甫曄似乎感應(yīng)般地看向自己,兩兩互視,均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敵意,天生的敵意,那注視便是強者的注視!
皇甫曄卻是先回過神來,飛身向前,奔向青檸,站在青檸面前,滿眼含笑,接過青檸手中的紅燈,遞上溫熱的糕點。
青檸打開潔白的絹布,卻發(fā)現(xiàn)那糕點仍有一個小盒子裝著的,不禁好奇了,打開了,竟是那玉坊齋的蝴蝶暇卷!栩栩如生的蝴蝶在那潔白的糕點上竟似展翅欲飛!心下卻是一陣暖流流淌著,以王爺之尊卻是如此心細體貼!
皇甫曄卻是刮了刮青檸的鼻子,說道:“不是說不會亂跑嗎?”
“呵呵,曄。”青檸一笑。
“好了,快吃吧,冷了就不好了。”柔柔地說道。
被晾在一邊的長孫懿卻是有些不甘了,從小到大有那個女子這么忽視過自己?便斂了斂情緒,朗聲說著:“姑娘如此才學,便是在下輸了。”看向那盞蓮燈,“那盞燈便是姑娘的了。”
青檸聽罷,卻是冷冷看了一眼那蓮燈和長孫懿,涼涼地開口:“不必了,這東西雖是精致,卻不適合青檸的。倒是適合公子!”
“為何?”長孫懿聽了,卻是有些吃驚了。
“呵呵,”青檸溫柔地看向皇甫曄,一起走了,遠遠地回了句:“坐,請坐,請上座。”
那長孫懿卻是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便哈哈地笑開了。看著掌柜,滿是笑意,“說,那男子是誰?”
掌柜的卻是還沒回過神般,愣愣地站著,看向皇甫曄和青檸的方向。長孫懿一掌打去才回了神,恭敬地說道:“公子,那便是華王爺啊。不過,那女子卻是沒見過的,華王爺竟會如此對她,倒是讓老朽吃驚不少啊。”
“是嗎?”長孫懿卻是冷冷地說著,華王?不過,若真是的話,這次若朝之行便是愈加精彩了!
“長街長,煙花繁,你挑燈回看;短亭短,紅塵輾,我把蕭再嘆。曄,這燈會竟是如此熱鬧,以后我們也常出來吧。”青檸說著,卻是好奇,“這糕點怎么是玉坊齋的啊?你不是在小販那買的嗎?”
“你不是喜歡玉坊齋的嗎?我便回去買了。”看著青檸,皇甫曄一臉滿足。
“嗯,”青檸一驚,按下心中的感動,想了想便蠻橫地說了,“那你以后也要親自給我買,而且只能給我買!”
“好呀,只要青檸要的,我便去做。”皇甫曄回道,心里卻是高興的,青檸能夠完全信任自己!看到她不在時,竟有了一絲慌亂,二十年來從未有過的慌亂!待尋到時,竟也能輕易地高興起來,什么時候不能控制自己的心了呢?怕是第一次看見她,心驀然的痛開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