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七流
陸言抱著唐尋安的尾巴幸福的睡著了。
他本來已經很困,因為戒備心太重,寧愿往自己腿上扎刀都不想睡覺,如今唐尋安一來,陸言倒是有了久違的安全感。
系統為此很傷心:我明白了,我說破嘴皮子都不如這條龍往你身邊一靠,終究是我錯付了。
陸言覺得這事不能一概而論。
畢竟萬一真的出了事兒,系統也沒辦法從他腦袋里彈出來救人。
他的呼吸越來越遲緩,一直死死捏著的刀也沉到了水底。
唐尋安身上還靠著個人,不敢動,于是悄悄用尾巴尖勾了一下,把匕首撈了出來,放在岸邊。
在陸言昏迷的期間,進化依然緩慢堅定的進行著。
陸言的鱗片逐漸由軟變硬,腹鰭和背鰭也從魚尾和腰線的交界處長了出來,邊緣有著金屬制的冷光。
就連陸言的頭發,也長長了一大截。
唐尋安的視線落在了陸言的脖子上,那里有一圈凸起的褐色傷痕,像是被人劃開過脖子。
他的眉宇間難免多了幾分戾氣,但表情很快回歸平靜。
夏季的白天總是亮的很早。
從山洞口往外看去,天際已經亮起一層光。
耳麥里,傳來了聯絡員的呼聲:“唐隊。981的艦長說馬上就要返航了,找不到你。您現在人呢?根據研究員推測,這是由地下城城主打造的空間。今夜12點前空間就會關閉。下次再開放就是半個月后了。”
唐尋安低聲回答:“我知道。”
說完,他十分任性地掐掉了通訊。
唐尋安擁有并不完整的時間。
這個不完整,指的是他擁有的時間像是奔流向海的河,只能前進,不能溯回。
因此,他格外明白時間的珍貴。
但現在,唐尋安什么也不想干,任由時間像這樣被白白的浪費。
今夜,他不關心人類,只想守著陸言。
陸言并沒有昏過去太久。
隨著靈力閾值的升高,他每一次和污染物融合的時間都在變短。biquge.biz
他睜開眼,突如其來的亮光有些刺目。
陸言首先看到的,就是懷里抱著這條龍尾巴。
黑的,軟的。
陸言的下半身還是魚尾,略微有些長,十分不科學地在唐尋安的腿上纏了一圈。
系統怒其不爭:你纏他身子,你下賤。
“……”
陸言的腦子已經從有些詭異亢奮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兩相對視,陸言的手緩緩從尾巴上松開,魚尾巴也是。
金色的魚尾挺長,陸言對它的感覺還有些陌生,微微晃動了一下,魚尾頓時大力抽打水面,濺起來的水花澆了兩個人滿身。
系統面無表情道:野外、人外、濕身play.avi。
陸言又想掐死它了。
“過了多久?”
12個小時,現在是下午3點,還趕得上回家的末班車。
“醒了?”唐尋安問,“有哪里不舒服嗎?”
至始至終,唐尋安都沒有過問他為什么會長魚尾。
天啟者身上有部分畸變特征,是很正常的事。不過通常都是緩緩發生,像陸言這樣,一夜之間多了條尾巴的例子,還是挺少的。
陸言平靜地回答:“挺好的。”
他下意識地想摸出兜里的兩顆薄荷糖,發現因為新長出魚尾,自己的褲子已經被撐爛了。
里面的東西自然也不知所蹤。
唐尋安看出了他的意圖,從自己上衣口袋里翻出了煙盒,打開蓋子,遞給了陸言。
陸言抽了一根出來:“謝謝。”
作為一個在爹味社會長大的成年男性,說完全沒抽過煙,其實也不太可能。
陸言只是不喜歡抽,不是不會。
唐尋安翻了半天,沒找到打火機。只好自己也拿出一根煙,對著煙頭輕輕吹了那么一下。
是龍息。
煙頭處,一點火星子冒了出來。一根煙瞬間沒了大半截。
如果讓聯絡員知道唐尋安居然拿寶貴的龍息去點煙,肯定會直呼“昏君”,不惜以頭搶地死諫。
他彎腰,把陸言嘴上含著的那根煙給點上了。
唐尋安的目光很專注,可以稱得上是心無旁騖。
而他的動作又格外自然,仿佛根本察覺不到現在的氣氛多旖旎。
陸言想抽煙,他點火。
僅此而已。
雖然是煙的形狀,但并沒有焦油和尼古丁的味兒,直接竄入鼻腔的一股薄荷味。
和陸言平時用的鎮定劑味道一模一樣。
陸言用有些尖的鯊魚牙咬住了煙嘴,牙癢癢,想咬。
尤其是唐尋安的睫毛挺長,火光下,眼瞼處落下一層陰影,鼻梁高挺,形成的折角剛剛好。
看得陸言心也癢癢。
唐尋安的態度切回了工作狀態,他道:“尾巴應該是可控的,你嘗試收回去一下。就想著它可以收回去的。”
說著,他用自己的尾巴示范了一下。
龍尾順著脊梁往后抽,最后只剩短短一截,貼在了后腰上。
陸言沒忍住悄悄看了好幾眼,主要是好奇唐尋安的褲子會不會破一個洞。隨后很失望的發現這人褲子背后居然還有一根拉鏈,設計的非常科學。
陸言也照做了,兩條人腿重新長了回來。
唐尋安驟然一愣,飛快地轉過頭。把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到陸言身上。
系統直呼內行:野外真空露出.avi。還是你們男同會玩!
陸言深吸了一口氣:“你閉嘴。”
s市。
污染病防治中心內部氣氛格外低沉。
人魚會所這么大的案子就發生在s市附近,而且一直持續了幾十年。背后牽扯到的東西總是令人震驚,全看愿不愿意往下查。
總部已經為此派出了專門的調查組,調查員是文職,但隨行的執事人是唐尋安。
換句話說,涉事人員基本死路一條。除非他們能打贏暴君。
最近換血比較厲害,工作人員們說話都不敢太大聲。
而從人魚島回到s市,陸言的手機終于有了信號。
周啟明在微信上發了無數條消息,語氣逐漸哀怨。
上一條短信是:“如果你不想見我,人家可以自己滾。終究是我不配了。是嗎?言醬。”
他挑眉,往上翻了許久,才知道原來是經過2天的匯算,“諦聽”這個新升級的賬號終于算出了最后的積分,直接空降中級職稱天啟者排行榜榜一。
貢獻積分:108.7。
主要事跡:參與過兩起a級事件,一起b級事件,一起c級事件。并發揮重要作用。
本來還有些不服的人,在看見主要事跡后直接選擇了閉嘴。
出于保護真實信息的原因,論壇官方并不會給出具體事件。但在一眾“b級事件”、“c級事件”的評價里,陸言的兩起“a級事件”,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a級:怨念之墻食夢者、洛川植物園。
b級:龍女湖。
c級:寄生魚。
現在從人魚會所出來,按照里面污染物的強度,大概也能再多一條“c級事件”的評價。而且,因為他是這次c級事件的主要解決人,加的分數不會太低。
“他媽的,這只是中級職稱排名吧?!現在的新人都內卷成這樣了?!”
“時代不同了,大人。我們當年污染病案例才多少,現在又多少……”
“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他是怎么沒死的???”
因為陸言沒有及時選擇匿名。現在他的私信箱已經快爆了。
陸言看了兩行,就不是很感興趣的關掉了郵件。并且登陸論壇,選擇了開啟匿名。
雖然已經有點晚了。
陸言當天就訂了張回k市的火車票。
系統:不和狗狗龍道別嗎?他明明很想你。
陸言眉頭蹙起,心想狗狗龍是什么怪稱呼,莫名又覺得挺合適的。
他提著行李箱,想了想:“不了。”
為什么?
陸言似是而非地回了一句:“因為我還不夠強。”
不夠強。
容易成為被保護的人,或是被其他人當成附庸。
他會成為“唐尋安的戀人”,而不是陸言。
遠在燕京的公維彬坐在辦公桌上,斟酌著,寫著辭職信。
他覺得自己最近應該是水逆,他向來不信邪,但是先是洛川植物園被一鍋端,后是穩定的實驗體來源人魚會所慘遭清洗。兩件事前后發生沒超過2個月,卻幾乎讓他20年經營毀于一旦。
雖然老板已經死了,但還有大堂經理、楊天信,以及游輪上負責手術的職工,這些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交易。
更別提還有憤怒的魚人們。
公維彬自然不會傻到直接親自參與。
從人魚會所到他,中間起碼還有3到4個線人。并且都不清楚自己上線是誰。
但世界上不會有不透風的墻,公維彬猜測,他已經引起了某些人的警覺。
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請辭。
他摘下了老花眼鏡,嘆了口氣:“上次被趕出研究所,還是喬主任在世的時候了。”
那之后,公維彬很是忍氣吞聲了一段時間,一直熬到了喬御去世。這才重新回到科研所,從底層研究員的身份做起。
但他畢竟是擁有天賦104的高級人才。在老一輩科研員不斷去世后,公維彬總算大權在握。
“不過,第一科研所的利用價值,已經差不多了。”公維彬的目光平靜,“我已經在這里完成了我最想要的實驗。”
就在幾天之前。公維彬完成了對01的最后一次改造。這次改造因為涉及到一樁往事,而非常冒險。
如果失敗,哪怕他是第一研究所的所長,是如今圓桌13人會議的話事人之一,可能也承擔不起整個研究所的怒火。
唐尋安當年咬死了自己的副隊,這非常不科學。
因為副隊的天賦是序列號排名29的“不死鳥”。
但送到第一科研所進行搶救的時候,副隊的確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
第一科研所給出的判定是:副隊因為龍息的灼燒,體內細胞全部失活。喪失了“不死鳥”的天賦特性。
……
……
大概因為出生于20世紀末的原因,公維彬的許多習慣還非常老派。
他至今堅持用鋼筆書寫重要文件。
他往辭職信上輕輕吹了一口氣,靜靜等著墨水風干。
公維彬起身,負手走到了一面空白的墻前。
他對著密碼鎖摁下了指紋。墻體緩緩下沉,露出里面空空蕩蕩的實驗室。
空氣里還殘留著血腥味和福爾馬林的氣息。
實驗室的最里面,是一口透明的生命艙。
一根根輸液管鏈接在生命艙里面的男人的軀體之上。
他的身軀經過一些改造。不僅有強悍的,還有部分機械化的特征。
比起上次見面,公維彬看上去更加蒼老了一些,連腰都直不起來。
“最強大的戰士,不僅是進化的作品,更應該是科技的作品。”
“普通人類,是被淘汰的物種。天啟者,也只是進化的過渡。只有高級污染物,才是進化的完美形態!對于人類來說,這是污染,但對于自然界來說,這是一場無可比擬的,由神恩賜的進化!”
公維彬的眼里迸發出了光:“我會證明,我的道路才是對的。可惜,如果有18號的天賦,我應該能走的更遠。”
18號實驗體,陸城。如今的a級污染物。天賦:預知,催眠。
獵犬。1號實驗體。s級天啟者。
病變度:98.6。靈力閾值:17300。
新增天賦:29不死鳥。
作者有話要說:原句來自海子的詩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
對不起嗚嗚嗚寫的太慢了,一寫感情線就卡殼!!!!!可惡啊!!!!!!
晚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