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七流
陸言在系統的指引下,找到了前往地下室的通道。
這個地方逼仄狹小的像是一個老鼠洞。四周全是骯臟的泥垢,散發著一股惡臭。
在面對強大的、未知的敵人時,陸言沒有想過撤退。
在面對外界壓力,需要向弱勢方伸出援手時,他沒有想過退縮。
但是這一刻,他是真的很想掉頭就走。
陸言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忍著惡心鉆了進去。感覺自己為拯救世界真的犧牲了太多。
系統安慰道:沒關系的,最多臭三天就好了。下水道的美人魚也是經典影視形象呢。
不知道為什么,陸言更想調頭就跑了。
系統:來都來了,來都來了。陸哥,哥。忍忍吧!我叫你爹。
陸言:“……”
在經過艱難的思想建設后,陸言終于看到了米迦勒。
米迦勒正揮舞著重劍,罵罵咧咧地砍著面前的墻。
到這沒路了,樓梯上面也沒路。和隊友失散,讓他變得格外煩躁。
當看見陸言鉆出來的時候,米迦勒的臉上出現明顯愕然的神色:“這么小個下水道,你也能鉆出來?東方人的骨頭總是小讓我震驚。還是說這是什么kongfu?”
陸言抖了抖身上的臟水,表情陰沉的像是要去砍人:“如果可能,我也不想從里面鉆出來。”
地下室的入口,機關在角落被海藻蓋住的雕塑里。
陸言把鑰匙狠狠插進了石膏像的眼睛里,雕塑發出了咔噠咔噠的聲響。
很快,面前的墻緩緩向兩邊展開。
地下室終于露出了它的真容。
這里像是一個積水的地下車庫。頭頂幾個黯淡的小電燈,讓地底多了一點聊勝于無的能見度。
大概因為許久不曾流動,這里的水都是綠的,散發著刺鼻的臭味。
地下室離外面的湖已經很近。幾十年下來,外面的湖水滲進來不少,水最深的地方,足足有3米。
綠色的水面上漂浮著一枚枚眼球,像是釣魚用的魚漂。
渾濁的水里,偶爾有鰻魚一樣的東西一閃而過。
寄生魚。當初k市就是被這個東西污染的,長得很像七鰓鰻。咬住人后能死死扒在皮膚上吸血,跟螞蟥似的。還會往身體里面鉆。
不過你放心,有王魚在。它們不敢過來。畢竟是血脈壓制,但是我建議你還是用魚鱗保護一下自己。它們生長的地方,水里會有很多寄生魚卵。
米迦勒再次感謝自己居然會飛。
他撈起了陸言,試圖在水面上找到一個落腳點。
只是越往里走,光線越來越暗,天花板也越來越低。
到后面,高度已經不允許米迦勒飛起來。
當不得不降落的時候,他的語氣很是惆悵:“我們這算是公務員被迫下海嗎?”
陸言一米八,水剛好在他胯部位置。
米迦勒身高兩米,水只淹到大腿根。就是背后的羽毛大半都被打濕了,一會想飛起來的話,肯定會受到影響。
趁著還沒到底,米迦勒講起了他在書房里看到的商人日記。
他總結道:“這個姐姐真的慘。家里這么有錢,干什么不好,非要結婚。”
陸言深以為然。隔了會想起唐尋安好像也挺有錢的,于是道:“說不定是嫁給愛情。”biquge.biz
米迦勒語重心長地說:“男人嘴里的愛情,還沒有冰箱里的雞蛋保質期長。”
系統點點頭:對,沒錯。是這樣!
陸言陷入沉思。
算了,想不通,不想了。
米迦勒:“根據情報,我們最后要解決的污染物,應該就是這座莊園的女主人。我推測污染值在8500左右,并且因為懷孕狀態虛弱。畢竟這里沒有人類,也沒有其他污染物能夠提供吞食進化的能量。污染物應該大致保留了人形。”
米迦勒從業六十余年,殺過的污染物比陸言見過的多。分析起來頭頭是道,并且大部分都是準確的。
“你忘了一件事。”陸言提醒,“妻子肚子里,還懷著孩子。”
米迦勒想起了那本書上最后看見的畫,微微點頭:“那個孩子長了很多只手,大概是什么集合體。”
手機上,顯示的污染值越來越高。
當數據突破7000后,米迦勒直接收起了手機,避免光線引來什么東西。
現在離最終的副本boss已經很近了。
這里的水已經快到陸言的脖子。如果不是水太臟,擔心嗆水。陸言早就從走換成游。
要不然白進化出一條魚尾巴,挺可惜的。
隨著他們的走動,寂靜的地下室里,只剩下水流微微晃動的聲響。
很快,陸言的耳邊傳來了另一種聲響。這是怪物沉重的呼吸聲。
在轉彎,穿過回廊后,他們終于隱約瞥見了那個怪物。
變成污染物后就開始吃人長大的珍妮弗,終于迎來了她的分娩時刻。
這個小氣的母親不允許任何威脅打擾她的生產,更何況這些年來,窺伺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人一向不少。懷孕的確能激發她的母愛,哪怕她其實不那么喜歡小孩。珍妮弗喜歡把所有危險解決在搖籃中。
晦暗的光隱約照在了產房內。珍妮弗轉過頭,一動不動地盯住了來人。
陸言見過很多怪物。
在所有畸變的怪物里,珍妮弗的惡心程度能排進前三。
它的肚子高高隆起,像是一個山丘,整個人如同野獸一樣匍匐在地上,長出的肢體分不出是胳膊還是腿。五條在前面,四條在身側,剩下最粗壯的兩條是后肢。
除了腹部,妻子整個人瘦削的只剩下骨頭,沒有表皮,只剩下一團蠕動的肉塊。它的頭部早就沒有了人類的五官,像是一團肉瘤交織成的什么怪物。身上長滿了尖刺。尾部有一條細長的尾巴,剛毛上反射.出寒光。
在嗅到陌生的氣息時,它露出了猙獰的獠牙,像是長著一口絞肉機。
粘稠的口水滴在了地上。
系統悵然詢問:這種尾巴你喜歡嗎?還是說你只喜歡男同性戀的尾巴?
陸言:“……”
怪物的軀體龐大無比,起碼有五米高,然而行動卻格外迅捷。
它嘶吼著上前,米迦勒在瞬間舉起圣劍,擋下了它的進攻。
怪物的身軀撞在劍上,發出了刺耳的碰撞聲。
對于它來說,唯一有些累贅的,就是在它肚子上不停晃動的胎兒。你最好想辦法早點殺死它。留給你們的時間只有15分鐘了。
15分鐘后,凌晨5點,黎明前夕。
從科學角度解釋,這個時間點星球和太陽的交角最小,因此大氣對陽光反射最弱,而月亮光華隱沒。所以,這也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
懷孕幾十年,珍妮弗的肚皮鼓起,幾乎半透明。
她腹部的最中央裂開了一個細微的縫隙。幾只纖細的小手像是鳥啄開蛋殼一樣,用力剝開母親的肚皮。
它肚子里裝著的小怪物也沒有人形。它是商人和妻子的結合體,不僅有妻子一樣古怪畸形的身軀,身體上還長滿了眼睛。
物理傷害和精神傷害一出生就點滿,不愧是五分鐘召喚邪神。系統給出了高度評價,如果你們沒來,母親本來是它出生后第一頓晚飯。妻子可是被欽定好的容器。
米迦勒的圣劍亮起金光。圣光所至之處,滌蕩世間,鎮壓邪祟。
但這個怪物并未退縮,而是嘶吼著上前,不顧被圣光侵蝕的手,一把朝米迦勒抓去。
它一共有九只手能用,一雙手抓劍,另外一雙手則是抓向米迦勒。
米迦勒騰空飛起,躲開了它的進攻。
怪物的力氣大的不可思議,背后的石墻被尾巴硬生生鑿穿。
陸言握緊匕首,潛伏進水中,不遺余力地找機會給珍妮弗的肚子扎上一刀。
地獄之火造成的傷勢遠不如圣劍,但勝在數量眾多,并且難以愈合。
怪物充滿了惱怒的情緒,它想一腳踩死身邊金色的人魚,但陸言在水里的移動速度極快。
珍妮弗只能濺起一陣巨大的水花,在原地無能狂怒。
暴漲的病變度讓米迦勒的進攻越發急躁,他發出了沉重的喘息。
血腥味在產房蔓延開來,陸言受了點傷,難免引來躁動的寄生魚。
王魚在此時,裂開了一張嘴,發出了一陣低低的、充滿威脅的吟叫。
管狀的寄生魚們在不遠處的水塘,遲疑不敢上前。
珍妮弗的尾巴重重往水里一掃,余波濺起十幾米高的巨浪。浪花里顯露出陸言的身影。
它猛地朝前咬去,但陸言在瞬間轉變了形態,險之又險的從獠牙嘴里逃生。倒鉤一樣的指甲深深扎進怪物臉上的一團肉塊里,劃開幾道血痕。
陸言的血流了出來,灑在了珍妮弗的身上,怪物的動作出現了片刻的停頓。
米迦勒抓住了這個空隙,一劍斬向了它跟芒果似的大腦袋。
……
……
一開始,這里的戰斗還能有些章法和技巧,到后面,戰斗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
怪物的身體傷痕累累,手臂都斷了幾條。它的肚子上被戳開了幾條大口,血淋淋的皮肉翻滾,分娩時的劇痛讓它難以專心戰斗,只能發出一陣悲鳴。
地獄之火的匕首扎在它的肚子上。26年前,這把匕首曾經扎進過她的腦袋。讓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被迫修生養息。
其他人也沒好到哪里去。
米迦勒胳膊已經開始退化,一只手臂上長出羽毛,變成鳥翼。另一只手勉強握著劍,需要不停拔下手臂上的鳥羽,來減少畸變。
陸言的魚鱗已經長到了脖子上,指甲斷了四根。再生可以修復他原本的手,卻不能修復新長出的爪牙。
終于,這個小山一樣龐大的怪物,跪在了地上。身體再也支撐不起肚子的重量。
米迦勒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欣喜:“結束了?”
但事實證明,他開心的太早。
嬰兒的哭聲響了起來。
母親肚子上的縫隙,終于裂開到可以讓它破腹而出的地步。
陸言毫不猶豫地把匕首從母親的身體上拔了出來,射了出去,正中那團肉塊。
肉塊上,幾只眼睛萎靡。嬰兒的行動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他眼睜睜的看著一團黏膩的肉塊從縫隙中擠了出來。
急劇升高的污染值,讓米迦勒掉進水里的手機都發出了激烈的報警聲!
系統給出了詳細數據:王魚,成熟期。
按理說它只有一半眼睛,不應該這么強。但是幾十年的孵化,早讓它和怪物融為了一體。它的形態就是妻子和商人的結合體,卻比兩個人加起來更強。
天賦:精神重塑、譫語、增殖
病變方向:異形化、邪眼
污染值:12000。
嬰兒只是剛出生,但它的污染值已經超過了自己的母親。
周圍的水面迅速結冰。
自從成為天啟者,陸言已經很久不知道冷是什么感覺了。
但此時,他感到一股寒氣竄入體內,四肢在瞬間僵勁不能動。
這個小怪物呱呱墜地,一邊尋找著食物,一邊啼哭。
雖然是哭聲,但它臉上分明是恐怖的微笑,完全退化的眼睛里更流不出絲毫的眼淚。
天賦111譫語
陸言自己也有這個天賦,勉強還能抵抗。而本就重傷的米迦勒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從嘴里咳出了大口大口的血。
米迦勒匍匐在地上,不再是威風凜凜的大天使長,而是一只被折斷翅膀的家雀。
小怪物在瞬間移動到米迦勒身側,咬上了他的脖子,發出了進食的吮.吸聲。
劇痛讓米迦勒的身體一陣痙攣。
它身體上長著的眼睛,卻緊緊盯著陸言,眼里是毫不掩飾地貪婪和惡意。
米迦勒的瞳孔渙散。他轉頭,艱難地看向了陸言,聲音小的像是在哀鳴:“……快走。”
陸言的胸口涌起暖流。一股溫暖到極致的力量,驅散了他體內的寒意。
這是米迦勒的另一個天賦,恩賜。能短暫的將自己的天賦借給別人使用。
米迦勒把圣光這個天賦借給了陸言。
陸言恢復了行動力,他想到了口袋里雁北給的那朵紅色小花,卻這個想法很快被他否決。
沒有能力解決面前這個小孩,再來十朵紅色小花也沒用。
但他也不能走。陸言見識過好幾個污染值過萬的污染物,能從這些污染物手里逃出的可能性為0。
這是純粹的武力壓制,面前的嬰兒,僅僅是一個眼神,就能讓他難以動彈。
陸言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冷靜,也是前所未有的迅速:“你一定有辦法。”
系統回答:是。但是你應該能猜到,我會說些什么。
是的,陸言知道系統想說什么。
這也是系統任由他頻頻涉險的最后底牌。
陸言問:“你早就做好打算,讓他出來?”
系統有些焦急地反駁道:不,這不是我希望的結果。
陸言深吸一口氣。
在很小很小的時候。
陸言就聽過他的聲音,他說:“如果累了的話,可以把一切都交給我。”
盡管誘惑巨大,但陸言從未妥協。
只有一次,他因為撕心裂肺般的劇痛失去了意識,讓弟弟不小心出來過一瞬。
毫無征兆的,陸言開始流淚。
并不是陸言想哭,而是他的身體已經控制不住恐懼的本能。
陸言呼喚起了他的名字:“陸……言。”
這是他自己的名字。
但陸言在剎那間,聽到弟弟的輕笑聲。
陸言很清楚,這是他腦海里的幻覺,只是他的自主意識已經無法抵擋這種幻覺。
片刻后,“我在。”
陸言平靜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明明在笑,卻沒有絲毫溫度。
他自言自語道:“那就交給我吧,沒關系的。哥哥。”
烏云在這一刻散去,露出了遮擋許久的月亮。
月亮身上最后一點白色光暈,被紅光吞沒。
這是一輪極其罕見的紅月。
開元占經月占篇曾記:血月現,星河氣盡,如墜獄。
作者有話要說:注:找了半天沒找到出處,我瞎編的。
ps:微博更新了兩張插圖的草稿。一張是言言;一張是言言親狗狗龍。感興趣的可以去看看。微博小七流。
劇透
雖然就是下一章的內容,但是我覺得肯定很多人問。提前說了。弟弟就出來一小會,下章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