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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生了孩子，可因胎兒過大，凝香的肚子到了此時(shí)也還是痛著，下身更是疼嘶嘶的，讓她動(dòng)彈不得。
    她的眼眸里有水光閃爍，看著丈夫的面容，輕聲說了句；“相公，對(duì)不住，我沒給你生個(gè)兒子....”
    梁泊昭心口一酸，眼底涌來一股溫?zé)幔麑⑵拮拥氖志o緊攥在手心，低啞道；“不要兒子，有九兒就夠了。”
    有一滴淚水順著凝香的眼角落了下來，梁泊昭伸出手指，將那滴淚珠為妻子勾去，他低下身子，以一種憐惜而守護(hù)的姿勢(shì)小心翼翼的托起了凝香的身子，將她抱在了懷里。
    聽著丈夫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凝香的心漸漸變的踏實(shí)，生產(chǎn)時(shí)耗盡了血?dú)猓坏忍t(yī)趕來，便又在夫君的懷里暈睡了過去。
    梁母將九兒抱回宅院，喚了乳娘來給孩子喂奶，九兒雖是剛出生的小嬰孩，可胃口極佳，吸起奶水來也毫不含糊，小嘴砸的滋滋作響，梁母守在一旁，看得直樂。
    屋子里的嬤嬤見梁母笑瞇瞇的，并沒有因?yàn)橥蹂鷤€(gè)女兒便不高興，也是賠著笑，軟聲道；“老夫人好福氣，這一般的孩子，有個(gè)四五斤都不得了，小郡主卻足足九斤重，真不愧是王爺?shù)呐畠海磺凭褪莻€(gè)有福的。”
    梁母待乳娘喂完了奶，便是伸出胳膊又將孫女兒抱在了懷里，怕孩子嗆奶，便是將九兒微微豎起身子，拍了拍孩子的后背，聽得嬤嬤的話，便道；“這老話兒說得好，龍生龍，鳳生鳳，泊昭那樣的身板，這孩子若沒有個(gè)八九斤重，又哪配當(dāng)梁家的孩子。”
    說完，梁母看了看孫女兒的小臉，聲音卻是低了下去，嘆道；“就可惜是個(gè)毛丫頭，若是個(gè)男娃該多好。”
    一旁的嬤嬤趕忙道；“老夫人別急，有道是先開花，后結(jié)果，下一胎保準(zhǔn)是個(gè)兒子。”
    “這一胎就差點(diǎn)要了她的命，你們沒聽太醫(yī)說，她這傷了身子，以后連服侍男人都不成，又哪還能再生孩子。”
    嬤嬤堆著笑，輕聲勸道；“老夫人別難過，您還有公主媳婦，等他日王爺和公主圓了房，您這孫兒還不是想抱幾個(gè)就抱幾個(gè)。”
    挺起永寧，梁母心里便是焦躁，昨日里梁泊昭撇下新婦，從喜堂匆匆而出，不僅讓永寧難堪，更是讓整個(gè)皇家難堪，即便沒人敢將外頭的話傳進(jìn)府里，梁母也能想的出那些人背地里會(huì)將梁泊昭說成什么樣子，不僅永寧會(huì)被人笑話，怕是連皇室也一道為了此事丟盡了面子。
    梁母心思微轉(zhuǎn)，將孩子遞到乳母手中，道；“走，隨我一塊去荷香院。”
    永寧在宮中所住的宮殿為荷香殿，出嫁前皇室特地賜了工匠，在王府里為永寧修了一座別院，因永寧喜愛荷花，這座院子仍是以荷香命名。
    永寧已是褪下了喜服，只穿了一件素色長裙，一應(yīng)的珠釵環(huán)翠盡數(shù)卸下，一頭青絲只用了一根玉簪松松挽住。
    “公主，老夫人來了。”月竹上前福了福身子。
    永寧眉心一蹙，來人畢竟是梁泊昭的母親，也是自己名義上的婆婆，總不好一直拒著不見。
    “請(qǐng)老夫人進(jìn)來。”永寧理了理衣衫，輕輕站起了身子。
    梁母領(lǐng)著一眾仆婦，剛踏進(jìn)屋子，便是對(duì)著永寧行下禮去；“給公主請(qǐng)安。”
    “老夫人...”永寧脫口便是這三個(gè)字，可一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即便不曾拜堂，她也還是嫁進(jìn)了梁家，眼前的梁母，便是她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婆婆。
    可那一聲“婆婆”，永寧實(shí)在是沒法子喚出口，剛到嘴邊，心里便是一陣惡心，只依然以老夫人呼之；“老夫人免禮，本該是永寧去前院給老夫人請(qǐng)安才是，老夫人對(duì)永寧見禮，折煞永寧了。”
    永寧聲音平靜淡然，說完后，對(duì)著梁母行了大禮，唬的梁母連稱“不敢”。
    “今兒一早，董氏誕下了一女，雖是個(gè)丫頭，但也是王爺?shù)拈L女，老身特地將孩子抱來，給公主看看。”梁母輕聲細(xì)語的說著，語畢，便對(duì)著乳母使了個(gè)眼色，那乳母乖覺，趕忙抱了孩子畢恭畢敬的走到永寧面前。
    永寧的心跳漸漸快了起來，她已是二十有六的年紀(jì)，足足比凝香大了七歲，這個(gè)年紀(jì)，早該做母親，之前在宮中時(shí)，每逢遇到兄弟姐妹家的孩子，她的心里都會(huì)生出一抹渴望，渴望著自己也能有個(gè)孩子，渴望自己能做母親。
    她打開了襁褓，露出了孩子雪白粉嫩的一張小臉，九兒正熟睡著，因著才喝過奶，肉呼呼的小身子透著淡淡的乳香，眉目間心滿意足的樣子，讓人瞧著心都要化了。
    而那烏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活生生的像極了梁泊昭，都說女孩兒像父親，原來這話一點(diǎn)兒也不假。
    凝香看出了神，情不自禁的就想伸出胳膊，將這孩子抱在懷里，可終究是忍住了，這孩子再好，也不是她的。
    梁母立在一旁，打量著永寧的臉色，溫聲道；“公主是這孩子的嫡母，若公主喜歡，只管將這孩子留下，您帶著便是。”
    永寧回過神來，聽到這一句便是覺得可笑，她小心翼翼的將襁褓為孩子掖好，向搖了搖頭；“老夫人說笑了，孩子都是母親的心頭肉，老夫人還是快將孩子送回母親身邊，免得待會(huì)王爺記掛。”
    梁母剛才那話也不過是為了討好永寧，她也明白即便永寧答應(yīng)將這孩子養(yǎng)在膝下，依著兒子那脾氣，也是萬萬不能的，又見永寧面色清和，并無絲毫怨懟與不忿，也是微微放下心來。
    “昨日的確是泊昭太過放肆，委屈了公主，老身在這里替他給公主陪個(gè)不是，若皇上和太后問起，還請(qǐng)公主能給泊昭說點(diǎn)兒好話，誰能知道董氏早不生，晚不生，偏偏趕在了昨兒生產(chǎn)，泊昭也是著急，并非有意冒犯。”
    永寧頷首，輕聲言了句；“老夫人放心，這些是梁府家事，永寧...曉得輕重。”
    直到此時(shí)，梁母一直懸著的心才算是落回了肚子，簡(jiǎn)直巴不得卑躬屈膝，千恩萬謝的離開了荷香院。
    凝香醒來時(shí)，天色蒙蒙亮。
    她微微睜開眼睛，就見梁泊昭仍是守在床前，她睡得不沉，這一夜也不知迷迷糊糊的醒了多少次，每一次睜開眼睛，總能看到這抹高大魁梧的身影，寸步不離的守著自己。看見他，她的心就安定了，在朦朦朧朧的睡去。
    “醒了？”梁泊昭聲音溫和，眼底雖然熬得通紅，卻依然黑亮不已。
    凝香瞧著只覺得心疼，聲音微弱的開口；“相公快去睡吧，讓嬤嬤陪著我就好。”
    梁泊昭搖了搖頭，見凝香雪白的一張臉蛋，眉宇間的心疼之色愈發(fā)深切，低聲道；“我在這里守著你們母女。”
    凝香的眼睛閃過一絲光亮，輕聲道；“孩子....”
    梁泊昭微微笑了，對(duì)著守在一旁的侍女吩咐了一句；“去，讓乳娘把孩子抱來。”
    凝香的呼吸漸漸快了起來，一想起馬上就要見到自己的孩子，心跳的好似要從嗓子里蹦出來。
    就聽“吱呀”一響，凝香的瞳孔急劇收縮，倚著丈夫的胸膛，吃力的向外看去，卻見來人不是乳娘，卻是梁母身旁的嬤嬤。
    “王爺，老夫人說王妃剛生過孩子，身子虛弱，不宜親自撫育小郡主，再說產(chǎn)房污穢，小郡主落地不足三日，怕經(jīng)不住產(chǎn)房的晦氣。王妃要想看孩子，不妨等明日，小郡主由收生姥姥洗了三兒，洗滌了污穢，在讓奶娘抱給王妃瞧，也好圖個(gè)吉利。”
    凝香眼睛的光亮漸漸散去了，梁泊昭皺起眉峰，將凝香的身子輕放在床上，“等我一會(huì)，我去將九兒抱來。”
    凝香看著丈夫的背影，想起自呱呱墜地后還不曾相見的孩兒，一顆心有如針扎，上一個(gè)孩子，她無緣相見，難道這一個(gè)，見上一面也這樣難？
    九兒在梁母的床上，睡得正香。
    “王爺？”聽到外間的驚呼，梁母轉(zhuǎn)過身子，就見兒子已是橫沖直撞的闖了進(jìn)來，他壓根沒曾看梁母一眼，大手一攬，便將女兒從床上抱在了懷里，抬腿便走。
    “站住！”梁母喝問兒子；“你是要把孩子抱到哪去？”
    梁泊昭面色陰郁的駭人，他回身看向母親，眸心冷峻深邃，竟無絲毫暖意。
    梁母被兒子盯得心里發(fā)寒，忍不住斥責(zé)道；“你這樣看我做什么，有當(dāng)兒子的這樣瞅著自己的娘親？”
    梁泊昭移開了眸子，深深吸了口氣，沉緩出聲；“明日兒子會(huì)派人，將母親送回秦州，母親年紀(jì)大了，也該在家鄉(xiāng)頤養(yǎng)天年。”
    “你說什么？”梁母不敢置信的看著兒子；聲音都是打起了顫；“你是要趕娘走？把娘趕回秦州？”
    梁泊昭臉龐猶如斧削，清冷出聲；“若母親不愿回鄉(xiāng)，只管在王府住下，等香兒出了月子，兒子會(huì)接她們母女出府。”
    說完，梁泊昭再不看梁母一眼，牢牢的抱穩(wěn)了孩子，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母親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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