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br> 太后知道，要永琪娶知畫，還有一關要過，就是乾隆。她也不明白，為什么乾隆這么喜歡小燕子？他自己有三宮六院，卻為了維護小燕子的專寵，在她生不出兒子的情況下，還沒給永琪再娶幾房福晉，實在是奇哉怪也！</br> 晚上，太后到了乾清宮，乾隆就關心的問：</br> “小燕子怎樣，孩子保住沒有？”</br> “孩子已經掉了！孟大夫說，好像是個男胎！”</br> “唉！可惜！”乾隆跌腳嘆息。</br> “掉了就算了，也沒什么可惜，小燕子的孩子，誰知道長大會怎樣？生下來是福是禍，都很難預料！”太后想著小燕子的身世，不寒而栗。</br> 乾隆眼前，就浮起小燕子把宮女、太監打了一地，還拿鞭子對他沖來的樣子，他不能不承認，當初太后認為小燕子不學無術，不能娶為媳婦的言論，確實有理。</br> “皇帝，我不是來報信的，我來和你商量一件事！”</br> “老佛爺請講！”</br> 太后屏退了左右，這才慎重的開口：</br> “你是不是已經決定，要立永琪為太子？”</br> “怎么？宮里有什么傳言嗎？”乾隆不安的問，這個問題，一直是大忌。</br> “不是！是我想了解一下！”</br> “是！除了他，還有誰能當此重任？”乾隆證實了太后早有的預測。</br> “那么，你認為小燕子能當未來的國母嗎？你不怕她成為天下的笑柄嗎？她連一個孩子都保不住，結婚四年，掉了兩個孩子！再說……你對她的身世，一點都不在乎，但是，天下人是不是也能不在乎？如果永琪一直迷戀小燕子，不趕緊再娶一個福晉，只怕這個太子，他也承擔不起！”</br> “老佛爺的意思是……”乾隆看著太后。</br> “馬上給永琪再辦一場喜事！知畫雖然是個漢人，卻是陳家的女兒，是名門閨秀！知書識禮，才貌雙全，比小燕子強太多了！”</br> “知畫？她愿意嗎？永琪和小燕子……同意嗎？”</br> “知畫、永琪、小燕子都是我的事，我去擺平！現在，我需要你點頭！”</br> 知畫確實是個太好的人選。他能不點頭嗎？乾隆眼前，再度浮起小燕子兇神惡煞般撲來的情形，啞然無語，嘆了口氣，點頭了。</br> “老佛爺怎么說，就怎么辦吧！”</br> 太后在積極的安排永琪娶知畫，爾康卻在積極的給小燕子找生路。</br> 這天，爾康一大早就出門，到慧心院去找那位靜慧師太。紫薇憂心忡忡，又不敢讓福倫和福晉知道這事，一整天都坐立不安。一直等到晚上，爾康才匆匆忙忙的回來了，拉著紫薇就進了房，神色凄然。紫薇一看他的臉色，就緊張起來。</br> “你找到靜慧師太了嗎？有沒有和她溝通好怎么說……”</br> “沒有找到！我去了慧心院，尼姑庵里的住持說，她去云游了，行蹤不明！”</br> “那怎么辦？怎么回復老佛爺？”</br> “我已經進宮，回復了老佛爺！這事不能拖，免得老佛爺疑心我又在耍花樣！”爾康握住紫薇的手，沉重的說，“進宮才知道，小燕子好慘，昨天差點打了皇阿瑪，被永琪敲破了腦袋……還有，她又流產了！”</br> “流產？”紫薇大驚，“她幾時懷的孕，怎么我都不知道？”</br> “永琪說，誰都不知道！小燕子自己也糊里糊涂，還一會兒揮鞭子，一會兒打架！再加上旅途勞頓，揭開身世的刺激……總之，孩子就掉了！”</br> 紫薇難過極了，走到床邊去，跌坐在床沿上，說：</br> “小燕子會心痛死了！你不知道，她外表嘻嘻哈哈，什么都不在乎，心里是很在乎的，上次流產，她也難過得要命！”</br> “還有更慘的事……”爾康重重的嘆口氣，“永琪已經答應娶知畫！”</br> 紫薇驚跳起來，脫口驚呼：</br> “什么？永琪答應娶知畫？那……小燕子怎么說？”</br> “小燕子還能怎么說？為了救簫劍，就是要她死，她也義無反顧！”</br> “但是，永琪娶知畫，比要她死還嚴重，那是生不如死呀！”紫薇將心比心，覺得茲事體大，實在太嚴重了，著急的問，“那個知畫，也愿意嗎？”</br> “知畫心里怎么想的，我真的不了解！”爾康深思的說，“這次，老佛爺從擺鴻門宴，迷昏我們，到放出我們，談條件，各個擊破……簡直是快刀斬亂麻！使我不能不猜想，后面還有軍師！這么大的事，皇阿瑪那兒，她能沉住氣，消息滴水不漏，好像也不是她的作風！”</br> “你是說，知畫是那個軍師？不可能！她那么小，不會那么厲害！”</br>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爾康深思的說，覺得隱憂重重。</br> 紫薇想到小燕子的處境，想到關在密室里的簫劍，想到有情卻不能相守的晴兒，想到驚知真相，左右為難的永琪……心里越來越沉重。她也想到知畫，知畫知畫知畫……她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是宮里的另一個悲劇嗎？她的眼睛頓時一亮。</br> “這事還有希望，如果知畫不愿意，老佛爺也不能勉強。知畫太年輕，她不懂小燕子和永琪的感情，如果她明白，自己嫁過去，會成為一個傀儡，一個怨婦，一個破壞別人婚姻的人，甚至是個眼中釘……大概她也不愿意！”</br> 爾康看著紫薇，眼里燃起希望，她說得有理！</br> “或者，應該有人去和知畫誠懇的分析一下！不過，老佛爺要我們促成這件事，我們反而破壞……”</br> “顧不了那么多了，我們不是破壞，只是分析！”紫薇急促的打斷，“我明天就進宮！明月和慈寧宮的綠娥，相處得不錯，讓她傳個話！”</br> 紫薇說做就做，事情十萬火急，不能再耽擱了。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在知畫身上。第二天，她就在宮女們的穿針引線下，見到了知畫。明月、彩霞把風，她把知畫帶到宮里一個隱秘的小角落，四面花木扶疏，假山重疊。</br> 知畫站定了，四顧無人，就急促的說：</br> “紫薇格格有話快說，我偷溜出來見你，只怕老佛爺發現，會以為我和你串通，在欺騙她，那就慘了！”</br> “知畫！”紫薇開門見山，“我直話直說，你要聰明一點，不要嫁給五阿哥！”</br> 知畫抬眼直率的看著紫薇，大大的眼睛里，一片認命的溫柔，說：</br> “紫薇格格，你要說的話，我都明白了！坦白告訴你吧，老佛爺這個決定，我早就體會到了！在海寧的時候，老佛爺和我爹娘，就有了默契，不管有沒有小燕子身世這件事，我想，遲早老佛爺都會跟五阿哥攤牌！至于我，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女人有什么地位呢？還不是聽爹娘的！有老佛爺做主，我還能說什么？”</br> “不對不對！”紫薇急切的說，“中國的女人，就是有你這種思想，才做了幾千年的奴隸，幾千年男人的附屬品！我們不能太被動，應該爭取自己的主權，應該為自己的幸福著想！你跟著五阿哥，是不可能幸福的！五阿哥全心全意都在小燕子身上，你難道沒有看明白嗎？你這樣嫁過去，是一種悲哀呀！”</br> 知畫垂下睫毛，無奈的說：</br> “我也明白?。〉牵戏馉數拿睿荒懿宦牥。∥乙哺戏馉斦f了，還珠格格和五阿哥情深意重，我不想攪和進去！可是，老佛爺說，如果我不答應，她就告訴皇阿瑪真相，殺了還珠格格！”</br> “??？”紫薇大驚，看著知畫。</br> 知畫拼命點頭，繼續說：</br> “還有晴格格，她也走投無路了，簫劍還關在密室里，幾天來，都沒吃什么東西，事情再拖下去，恐怕簫劍也難逃一死！”她懇切的凝視紫薇，眼神里一片真摯，“我不是你們的敵人，我不是還珠格格的破壞者，在海寧和杭州，我目睹了你們幾個做的事情，我也感動??！假若，嫁進景陽宮，是我的悲劇，為了救小燕子，救簫劍，救五阿哥，救晴格格……我，也義不容辭了！”</br> 知畫一番話，說得那么情真意切，紫薇又是震動又是感動，還有深深的慚愧。</br> “對不起！我誤會了你……”紫薇訥訥的說，“這樣，你的犧牲不是太大了？”</br> “只要五阿哥和還珠格格了解我的苦衷，不要讓我的日子太難過，我也認了！”</br> “永琪和小燕子都是很心軟的人，不會為難你的……但是，你的爹娘，愿意這樣做嗎？他們不擔心嗎？”</br> 知畫看著紫薇，推心置腹的說：</br> “我想，老佛爺說服了我爹娘……我爹和我娘，教我各種學問，栽培我，可惜我只是女兒身！就算力爭上游，也是嫁給人當老婆！爹娘最大的希望，就是我能嫁個好人家，生活得有地位！老佛爺到了海寧，讓我爹娘了解了，女人最高的地位，活到老年的時候，就像老佛爺那樣吧！”</br> 紫薇睜大眼睛，驚愕的看著知畫。</br> “難道……老佛爺答應你爹娘，如果你嫁給了五阿哥，就扶持你當‘皇后’？”</br> 知畫垂下頭去，默認了。</br> “可是……可是……皇阿瑪的阿哥那么多，不一定會立五阿哥做太子呀！”</br> “那……我爹娘就賭輸了！”知畫無奈的笑了笑。</br> 紫薇看著她，越看越驚，不禁抽了一口冷氣。</br> “原來，你爹你娘，一心要你當‘皇后’！”</br> 知畫抬眼看紫薇，眼里，有委曲求全的痛楚，臉上，帶著嫻靜和柔順，“理所當然”的說：</br> “我從小是念《四書五經》長大的，爹娘生我育我，恩重如山。我無以回報，‘孝’字做不到，起碼要做到‘順’！我的婚事，長輩們早有計劃，我自己的意愿，根本微不足道！我爹娘送我進宮的時候，我就不再考慮自身的幸福了！景陽宮，是冷宮還是熱宮，我也……只能聽天由命！這是我們做女兒的，惟一可以安慰父母的事吧！”</br> 知畫說得悲哀，說得誠懇，紫薇瞪著她，這是多么偉大的一份孝心，多么“無我”的順從！紫薇在震動和佩服中，啞口無言了。</br> 和知畫見完面，紫薇立刻去了景陽宮。爾康、小燕子和永琪都在那兒等紫薇的消息。小燕子頭上包著布巾，躺在靠椅里，身上蓋著薄被，形容憔悴，永琪不比小燕子的情況好，臉色也是蒼白的，眼睛深陷，顯然幾夜都沒睡好。當紫薇把見面經過細述一番之后，永琪猛然跳起身，驚喊：</br> “原來，陳家以為我一定會當太子，所以要知畫嫁我！這事簡單了，我從來沒有要當太子的念頭，我只要去跟皇阿瑪說明白，讓皇阿瑪放出風聲，不會立我為太子，知畫和老佛爺就會自己撤兵了！”說著，眼睛一亮，向外就走，“小燕子，你不要急，這事還有轉機，我這就去找皇阿瑪！”</br> 爾康一把拉住了永琪。</br> “不忙！為了一個知畫，失去太子的地位，未免不值得！”“有什么不值得？”永琪著急的問，“你們看我，像是一個當皇帝的人嗎？”</br> 爾康和紫薇，雙雙點頭。</br> “你仁民愛物，心地寬容，能文能武，又接近百姓，知道民生疾苦……確實是個好皇帝的人選！”紫薇說。</br> “你不當皇帝，我不為你可惜，我為天下的蒼生可惜！”爾康接口。</br> “謝謝你們兩個的抬舉！”永琪著急的說，“可是，我不想當皇帝，不要當皇帝，行嗎？在宮里，所有的麻煩，都是‘當皇帝’三個字引出來的！我沒有這個野心，也沒有這種壯志！”就看著小燕子問，“小燕子，你在乎當皇后嗎？”</br> 小燕子怔怔的看著永琪，大惑不解的問：</br> “怎么有人把‘當皇后’作為一個‘目標’？我們宮里，就有一個剃光了頭發，比坐牢還慘的皇后！”</br> “就是呀！知畫也看到皇后的下場了，不過，這并不是她的意愿，她都在為我們著想！”紫薇嘆了口氣，看永琪，“其實，知畫實在是個好心的姑娘……”</br> 永琪一跺腳，喊：</br> “所以，嫁給我太委屈了！”</br> “假若知畫這么善良，為了救小燕子和簫劍，寧可和小燕子共有一個丈夫……五阿哥，這可是‘恩重如山’，你更難辦了！”爾康沉吟著說。</br> “有什么難辦？”小燕子眼眶一紅，“我把永琪讓給她就是了！反正我也生不出孩子……反正……”她的聲音顫抖著，又想起那個“殺父之仇”了，“我也不想給‘愛新覺羅’家生孩子，就讓她去生吧！”</br> “小燕子！此時此刻，你還說這種話……”永琪苦惱已極的喊。</br> 這時，在小鄧子的通報聲中，晴兒氣急敗壞沖進房，一進門就對永琪求救的說：</br> “五阿哥！老佛爺說，皇上已經同意你娶知畫！事情也不能再拖了……因為……”她的眼淚掉下來，“簫劍每天坐在密室里吹那支簫，除了喝幾口水，幾乎什么都不吃……老佛爺不許我去看他，我很害怕……再熬下去，他也撐不住了！老佛爺說，你成親之后，才要放人！”</br> 眾人大驚，小燕子就跳下靠椅，激動的沖到永琪面前，推著他，嚷著：</br> “你快去告訴皇阿瑪！你明天就成親，不不不！今晚就成親！你快去快去……”</br> 永琪怔忡著，無暇細思，急急的沖出門去，一口氣沖到了乾清宮，見到了乾隆，三言兩語說明來意，乾隆驚愕的看著他，大為意外。</br> “你要馬上娶知畫，小燕子也贊成，這事，實在有些奇怪！”</br> “皇阿瑪不要問了，我一定有苦衷……”永琪答得又痛楚又勉強。</br> 乾隆盯著永琪，自以為了解了，壓低聲音問：</br> “你對人家姑娘做了什么？一時之間，把持不住嗎？聽說，幾天前，你們在慈寧宮喝醉了，是不是你酒后做了什么？”</br> “不是不是！不是皇阿瑪想的這樣！”永琪面紅耳赤的說，這是什么話？</br> “好吧！不管是怎么樣，知畫也不會委屈你！要辦，就馬上辦吧！”</br> 永琪吸了一口氣，忽然說：</br> “皇阿瑪！您能不能宣布，不會把我列人太子人選！”乾隆一個震動，立刻抬眼正視著永琪。</br> “為什么？”</br> “我覺得我不適合當太子！六阿哥、八阿哥都不錯！尤其六阿哥，書念得比我好，他比我強！還有幾個小弟弟，長大了也是人才……”</br> “永琪！”乾隆凝視著他，重重一嘆，“不瞞你說，自從南巡回來，聯覺得一天比一天老了，體力精神，都大不如以前了?！?lt;/br> “是不是旅行的疲倦還沒恢復？太醫怎么說？”永琪立刻著急而關心起來。</br> “太醫可以‘治病’，不能‘治老’??！”乾隆盯著他，“讓朕跟你說兩句知心話，你的幾個哥哥，都幼年夭折，沒有帶大。目前，適合當太子的人選，永瑢已經過繼給慎郡王，沒有繼承皇位的機會了！永璇年齡還小，學問是做得不錯，騎射功夫就弱了些，氣勢和人緣都輸給了你！剩下的幾個小阿哥，都是孩子，不成氣候……你放眼看去，除了你，朕還能選誰？”</br> 永琪這才知道乾隆早已決定了，不禁驚看乾隆，頓時冷汗涔涔。</br> “皇阿瑪！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當太子……”“那么，從今天起，你應該想一想了！”</br> “皇阿瑪……”</br> 乾隆站起身子，再度打斷他，沉重的說：</br> “你們曾經說服朕，要朕以大局為重，放棄盈盈！但是，你和爾康，卻把感情看得比任何東西都重要！朕也要告訴你，人生有許多責任，是超過感情的！你不能做一個‘惟情主義’的人，你沒有資格這樣做！你的生活里，不只小燕子，還有這個天下的重責大任！如果你成天陷在‘小兒女’的私情里，你怎么成大事？繼大統？”</br> 永琪越聽越惶恐。</br> 乾隆充滿感情，幾乎有些脆弱的繼續說：</br> “你，也要為朕想一想呀！朕已經步入老年，假若，你腦子里，只想著自己，只想著小燕子，甚至想著遠走高飛，你，要朕把這江山百姓，交給誰去？”</br> 永琪震動著，慚愧得無地自容了。</br> “皇阿瑪，永琪知錯了！”</br> 乾隆走過來，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誠摯的說：</br> “哪個皇帝不是三宮六院？就從知畫開始吧！不為了做伴，也要為了皇儲著想！小燕子連個孩子都保不住，說話做事，毫無分寸……老佛爺用心良苦，朕和你，都接受事實吧！”永琪沉痛的看著乾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