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沨停下腳步,心中冷哼。
他本來想回頭,好好懟蘭洛薇幾句,再瀟灑地轉身離開。
再一想想,又覺得這么做很幼稚。
懟她還是說明他在乎,最好的報復就是無視她。
反正蘭洛薇以前就是這么對待他的。
這次,就讓她好好感受被無視的滋味!
思及此,陸沨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
蘭洛薇愣了一下。
以往只要她一個眼神,陸沨就急霍霍地跑到她面前。
今天她主動跟他講話,他居然就這么走了?
他這是什么意思,耍脾氣給她看?
蘭洛薇站在門邊,皺起眉心,紅唇緊緊抿著,直到陸沨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她咬住嘴唇,美麗的眼眸中,光影黯然,喃喃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最好永遠別回來。”
……
陸沨開車跑在路上,他沒去烏家。
氣歸氣,但如果因為受了自己老婆的氣,跑去別的女人家里,那他成什么人了?
不真成了那個秦盈說的那種男人。
但去哪兒呢?
陸沨這才發現,偌大的浦江城,居然沒有他想去的地方。
也沒地方可去。
陸沨只能開著車,聽著廣播,嘴里叼著煙,在路上閑跑。
正是下班時間,堵車厲害,幾乎不動,陸沨有點后悔出門,還不如在蘭家后院逗狗。
交通廣播里,主持人聲音甜的發膩:“各位親愛的司機朋友們,今天我們聊的話題是‘為什么老公下班后,寧愿待在車里也不愿回家呢?’,正在開車的各位男性朋友們,你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想法呢?歡迎撥打熱線690691,來找小婷聊一聊哦~”
陸沨狠狠吸了口煙。
他這會不就是在車里,沒法回家么。
這什么廣播電臺的主持,哪壺不開提哪壺。
聊這種話題,擺明了破壞人家庭感情么不是。
很快,主持人接通第一個熱線:“您好,這位司機朋友,請問,您有什么想與聽眾朋友們分享的呢?”
廣播里傳出一個沉穩的男人聲音:“今天的話題,我很有感觸。其實很多時候我不想下車,是因為車門內,和車門外,是一個分界線。推開車門,你就得為他人的奔波。為柴米油鹽,為年邁父母、為老婆兒女……唯獨不為我自己。但在車上,我一個人在車上,可以安靜地抽顆煙……這個時候,我的軀體,才屬于自己。”
男人的聲音里夾著疲累和無奈。
主持人似乎沉默了,一直沒接話。
陸沨靜靜看著半天不動的99秒紅燈,呼出一口煙。
當男人,太難了。
他原本在戰域是響當當的人物,假如不提前退役,必然依舊無限榮光,享受華夏賦予戰域英雄的頂級待遇,與尊崇。
但這些并不能填滿他心中空缺的那部分。
人最無法逃避的就是自己的情感。
越掙扎,逃避,就越想得到,成為執念,扎根內心深處。
如同一棵瘋長的刺。
只有一個人,能拔出它,填補他內心的空缺。
只有蘭洛薇。
可是今天她說的那些話,如同一個個巴掌,狠狠扇在他臉上。
和她結婚丟人。
徹底打掉他的自以為是的夫妻幻象。
這一次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和她相處兩年,經歷種種,卻仍舊不能打動她的心。
原因很簡單——
不門當戶對。
陸沨今天終于知道,他和蘭洛薇之間,不是隔著鴻溝,而是身處兩個世界。
這個一直擺在他眼前的真相,卻一直被他刻意忽略。
看了灰姑娘和王子的童話,就以為有窮小子和公主的童話。
結果被現實直接打臉,打的生疼。
蘭洛薇,是天之嬌女。
而他,離開戰域,就是一文不名,被秦盈概括成吊絲,也不為過。
即便他自己知道自己有能力,能養得起蘭洛薇。
可那是她要的生活么?
蘭家,家大業大,是她一人撐起來的。
她要的是建立商業帝國,她身后有富可敵國的財富給她的任何理想買單。
而他能給她什么?
愛情?
陸沨被自己逗笑了。
他算是徹底想通了。
有些人,強求不得。
為什么想通之后,他反而覺得更心堵了。
在路上一直溜達也不是個事兒,算了,找個地方喝酒吧,喝個徹夜不歸。
對了,再順便耍個酒瘋,才符合那姓秦的女人對他的評價啊。
陸沨對人工智能導航說:“我要喝酒。”
人工智能導航:“好的主人,正在為您尋找最近的酒吧……已找到酒吧一條街。正在為您規劃路線……路線已規劃,請調轉車輛……”
陸沨看一眼導航提示的位置,方向盤一轉,往最近的酒吧街開去。
……
夜幕降臨,浦江酒吧街,燈紅酒綠。
陸沨一身黑衣黑褲,輕松融入。
他挑了人最少的一家走進去,他看電影里去酒吧買醉的人都是坐吧臺,于是就直接走到吧臺,在男男女女中找了一個空位,坐下。
美女調酒師禮貌詢問:“先生,請問您想喝些什么?”
陸沨這是第一次來酒吧,什么都不懂。
雖然他高中時酒量就不小,但自從進入戰域,就滴酒不沾,因為戰域最忌喝酒誤事,鬧事。
所以他養成習慣,來到浦江也很少喝酒。
但是今夜,他要放縱!
“先來一斤二鍋頭。”陸沨豪氣道。
他身邊幾個飲酒男女沒憋住笑。
美女調酒師嘴角抽了抽,看出陸沨應該是酒吧新人,什么都不懂。
“抱歉先生,我們這里沒有白酒。”
陸沨不滿道:“給我來最烈的酒!”
美女調酒師保持微笑,給陸沨的杯里加入兩顆冰塊,倒入三分之一的米國金麥酒,“先生,這是本店,也是世界上第二烈的酒,95%的酒精度數,請您品嘗。”
陸沨皺眉,“我不要老二,我要老大,給我來最烈的!”
調酒師有些為難道:“先生,最烈的是波蘭精餾伏特加,96%的酒精度……呃,比較難喝,只是作調酒的基酒使用,不能直接喝的……”
“沒事,拿給我嘗嘗。”陸沨道。
今天他就要喝最烈的酒,再日個最野的女人!
美女調酒師耐住性子,“抱歉先生,為了客人的安全,本店不能出售。如果您需要,我可以為您調制一款由它做基底的酒。”
“他想喝酒精,就給他喝。”
陸沨身后,傳來一道很拽的女聲。
這音調,這語氣,陸沨覺得有些耳熟。
他轉臉一看,旋即愣住:……烏圖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