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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顧樓吟瞳孔驟然一縮,極度的驚愕讓他看上去清冷不再。“你說……什么?”
    “我說,我要你娶我?!笔捰癜覆患膊恍斓溃奥犌宄藛??我要和你結(jié)為道侶?!?br/>     按照【都有】的說法,和顧樓吟結(jié)為道侶是他最后一個(gè)任務(wù)。而在那之前,他就能獲得自由。既然他必須給林霧斂獻(xiàn)血,何不借此機(jī)會(huì)向顧樓吟逼婚。他有信心顧樓吟會(huì)答應(yīng),畢竟他那么在乎林霧斂,在北境時(shí)為了救他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一個(gè)小小的道侶又算得了什么。
    顧樓吟整個(gè)人僵在原地,仿佛凝固成了化石。蕭玉案也沒有催他,耐心地等他緩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顧樓吟極輕地說了兩個(gè)字:“為何?”
    蕭玉案半真半假道:“你都要我的血了,我能不要點(diǎn)東西回來?可惜云劍閣上下沒有我看得上的東西。想來想去,我要你比較劃算。”
    顧樓吟雙手猛地攥緊。他在蕭玉案說出“娶我”二字時(shí)已然方寸大亂,藏于內(nèi)心深處的某個(gè)念頭猝不及防地被揪住,在那一刻他甚至忘了瀕死的師兄,眼里心里唯余蕭玉案一人。但他是顧樓吟,他很快地清醒了過來?!澳闶菫榱饲嘌??!?br/>     蕭玉案沒有否認(rèn),“我給你一日的時(shí)間考慮。你若答應(yīng)了我,我乖乖地讓你取血;你若拒絕了我……反正取那么多血我也活不了多久,干脆直接吊死在碧落齋,也好落個(gè)痛快?!?br/>     顧樓吟臉上血色盡失,他似乎格外害怕聽到“死”這個(gè)字。他看著蕭玉案,原本澄澈的眼眸變得混沌不堪,再一次重復(fù)了那句話:“你不會(huì)死。”
    蕭玉案不欲說太多,道:“今天的血我先給你,至于明日還有沒有,就看少閣主考慮的結(jié)果了?!?br/>     一盅血用針扎放血得放到猴年馬月,蕭玉案環(huán)顧四周,目光落在顧樓吟的佩劍上。“借你劍一用?!?br/>     蕭玉案抽出霜冷,狠下心,對(duì)著自己的手腕輕輕一劃,溫?zé)岬孽r血立刻流了出來,順著他纖細(xì)白皙的手腕,滴落碗中。
    蕭玉案朝顧樓吟偏頭一笑,“滿意了么?!?br/>     顧樓吟只覺得蕭玉案的血紅得刺目刺心,刺得他說不出話來。他用盡全身力氣才問了一句:“疼嗎?”
    蕭玉案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低笑道:“疼啊?!?br/>     一句“住手”堵在顧樓吟喉嚨里,卻怎么都說不出口。
    給了林霧斂三蠱血,蕭玉案暫時(shí)沒覺得有什么不適。但他非常清楚,每天都來這么三盅,不出半月他的血就要被吸干了。
    次日,顧樓吟再次來到碧落齋。他又恢復(fù)了平時(shí)的疏離克制,一襲白衣,手握佩劍,周身一片寂靜清冷。
    蕭玉案問:“少閣主考慮清楚了?”
    顧樓吟答非所問:“你隨我來?!?br/>     蕭玉案跟著顧樓吟走出了碧落齋,看守的弟子一直盯著他們,卻未上前阻攔。蕭玉案心存疑慮,道:“你要帶我去哪里?”
    顧樓吟說:“你去了便知。”
    顧樓吟帶著蕭玉案御劍而行,離開云劍閣主峰,到了一座比絕地峰還要遠(yuǎn)的山峰。不像絕地峰的峭壁懸崖,壁立千仞,此處青山綠水,滿目蒼翠,草木葳蕤。蕭玉案突然意識(shí)到,春天快來了。
    他跟著顧樓吟在濕潤的草間行走,不知是露水還是雨水沾濕了他們的衣擺。走了須臾,顧樓吟道:“到了?!?br/>     蕭玉案停下腳步,向前看去,面前竟是一座……墓冢?
    墓冢修得莊重大氣,卻因只此一座顯得凄涼孤惘。蕭玉案走上前,看到墓碑上寫著“顧門袁氏之墓”幾個(gè)字。
    蕭玉案怔了怔,“這是……”
    顧樓吟淡道:“我娘親。”
    蕭玉案有點(diǎn)懵——顧樓吟帶他來他娘墓前是想干嘛?
    顧樓吟在碑前跪下,道:“你也來。”
    死者為大,跪一跪也沒什么。蕭玉案撩起衣擺,在顧樓吟身邊跪下。顧樓吟沒有多言,磕了三個(gè)頭,蕭玉案跟著磕了三下。之后,顧樓吟站起身,朝蕭玉案伸出手。
    蕭玉案假裝沒看到,自己站了起來,眼前卻忽然暈眩了一下。顧樓吟立刻伸手去扶,抱住蕭玉案的一剎,他心底猛地一顫,“你……”
    蕭玉案推開顧樓吟站穩(wěn),“現(xiàn)在我們?nèi)ツ睦???br/>     顧樓吟道:“東觀山?!?br/>     蕭玉案:“……哪?”
    東觀山不在云劍閣的地界,但也相隔不遠(yuǎn),御劍來回只需小半時(shí)辰。東觀山山腳有一平民百姓的村落,村民靠山吃山,民風(fēng)淳樸,與世無爭。
    蕭玉案被帶到了東觀山山林深處,看著眼前寬敞干凈的農(nóng)舍,仿若微醺的眼眸中除了迷茫還是迷茫?!邦櫂且?,你帶我來這種深山老林干嘛?”
    顧樓吟道:“成親。”
    蕭玉案:“???”
    顧樓吟看著他,淡淡道:“你不是要我娶你么——我娶?!?br/>     蕭玉案恍然大悟,笑了:“原來是私奔啊。”想來也是,云劍閣斷不會(huì)允許一個(gè)來路不明的散修做他們的少夫人,更別說這個(gè)散修還有毒殺閣主愛徒的嫌疑。
    顧樓吟面上一頓,道:“你想要的我都會(huì)給你。”
    “只要我乖乖獻(xiàn)血?知道了。”
    顧樓吟糾正他:“只要你好好活著?!?br/>     蕭玉案哂笑一聲,問:“你要怎么娶我啊顧樓吟,總不能什么儀式都沒有,直接上床雙修吧?”
    顧樓吟如玉般的臉上漾起微紅,張唇卻不語,看得蕭玉案有些想笑。
    修仙之人結(jié)為道侶,之前的儀式都是虛的,最重要的是最后一步。兩人契合雙修,靈血相融,余生相連。之后若想斬?cái)嗲樵?,必須付出極大的代價(jià),一個(gè)不小心半輩子的修為就沒了。雖說他早預(yù)料到顧樓吟會(huì)答應(yīng)道侶之事,仍不禁感嘆顧樓吟為了林霧斂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如果這都不算愛。
    見顧樓吟不答話,蕭玉案道:“你還真想直接雙修啊?”
    顧樓吟矢口否認(rèn):“沒有?!?br/>     蕭玉案悠悠道:“其實(shí)直接雙修也不是不行。你我都是男子,名分不名分的不重要,反正我也只是想要你身上的顧氏血脈而已?!?br/>     顧樓吟眼神微暗了暗,道:“給我點(diǎn)時(shí)間,我會(huì)準(zhǔn)備?!?br/>     蕭玉案可有可無地“哦”了一聲。
    蕭玉案以為此處只有他和顧樓吟兩人,進(jìn)了屋子才發(fā)現(xiàn)洛蘭居然也在。顧樓吟道:“我不在時(shí),便由洛蘭照顧你?!?br/>     洛蘭笑道:“蕭公子,我們又見面啦?!?br/>     蕭玉案揚(yáng)了揚(yáng)眉。上回洛蘭對(duì)自己還是小心翼翼,頗有忌憚,現(xiàn)在怎么又和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了。
    “我備好了飯菜,蕭公子快來吃吧?!甭逄m道,“吃完好把今日的藥引給我們。”
    蕭玉案:“藥引?”
    洛蘭小聲道:“就是蕭公子的血。”
    顧樓吟背過身,不忍去看蕭玉案的表情。他聽到蕭玉案輕輕笑了笑,說:“好啊。”
    蕭玉案在東觀山上過起了半隱的日子。顧樓吟每天都會(huì)來看他,而且都是挑他取血的時(shí)候來。
    取血這種事,一回生兩回熟,到第三回時(shí)蕭玉案已經(jīng)麻木了,還能邊取邊喝湯。反倒是守在他旁邊的顧樓吟,冷沉著一張玉顏,臉色極為難看,不知道的還以為取的是他的血。
    “要不你出去吧,”蕭玉案忍不住道,“不然每次一看到你的臉,我都覺得自己活不長了。”
    顧樓吟眼眸蒙上了一層霧氣,輕聲道:“不要再說這種話了?!?br/>     蕭玉案輕咳一聲,道:“我就要說,你管我。”
    蕭玉案的咳嗽聲讓顧樓吟的心都揪了起來,“嗯,我管你。”
    顧樓吟似乎很忙,拿到了蕭玉案的血就走,山上大多時(shí)候只有蕭玉案和洛蘭兩人。
    三月,草長鶯飛,春暖花開,東觀山上一片爛漫的春色。
    蕭玉案漸漸變得虛弱,人也越來越?jīng)]精神,本就纖細(xì)的身體好似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好在顧樓吟給他帶了不少補(bǔ)血養(yǎng)氣的補(bǔ)品和丹藥,洛蘭變著法子給他吃豬血鴨血各種血,他還能繼續(xù)茍活下去。
    這日,蕭玉案睡到晌午才醒來。這幾天他好似睡不醒一般,一睡能睡半日。他閉著眼睛,感受著暖陽照在身上的感覺,問【都有】:“還有多少天啊大哥,我真的要熬不下去了。”
    【都有】還未答話,蕭玉案一口氣沒喘上來,連連咳了好幾聲。聽到咳嗽聲的洛蘭走了進(jìn)來,道:“蕭公子醒了?”
    蕭玉案抬手捂住胸口,空蕩蕩的衣袖滑落,露出一只傷痕滿布,骨瘦如柴的手,看得洛蘭心下一驚。
    短短十日,他眼睜睜地看著容顏明艷,風(fēng)華絕代的大美人成了如今病骨支離,我見猶憐的模樣。以前不點(diǎn)而紅的唇黯淡灰敗,面頰消瘦,手上的傷痕更是觸目驚心。唯有那雙似醉非醉的眼睛,動(dòng)人如初,一眼奪魂。
    蕭玉案抬眸,聲若游絲,“看夠了就給我倒杯水去?!?br/>     洛蘭如夢初醒,倒了杯水遞給蕭玉案。他看著蕭玉案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水,不由道:“蕭公子比以前更像個(gè)美人了呢。”
    蕭玉案想送個(gè)白眼給洛蘭,但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翻了?!澳俏沂遣皇沁€得謝謝顧樓吟,取我的血,讓我更像個(gè)美人了?”
    洛蘭忙道:“我、我不是這個(gè)意思。”
    蕭玉案呵地一聲笑:“你不過和其他人一樣,覺得美人就該含羞帶怯,溫柔似水;或者和顧樓吟一樣,清冷如月,高不可攀??倸w不能是我這樣的,大口吃肉喝酒,有事沒事烤只魚,對(duì)嗎?”
    洛蘭被說中了心思,不敢反駁。
    蕭玉案搖首道:“枉云劍閣自詡遺世獨(dú)立,超凡脫俗,偏見倒一點(diǎn)不比凡夫俗子少。”
    洛蘭小聲嘀咕:“都說不是這個(gè)意思了啊……”
    蕭玉案看著面前的清秀少年,偶然想起一事,問:“你之前在云劍閣不是挺怕我的么,怎么又不怕了?”
    洛蘭老老實(shí)實(shí)道:“那個(gè)時(shí)候我以為襲擊林師兄的是你?!?br/>     “你現(xiàn)在不這么以為了?”
    “嗯?!甭逄m認(rèn)真道,“少閣主說不是你,我相信他?!?br/>     蕭玉案愣了愣,沒有因?yàn)轭櫂且鞯男湃味X得感動(dòng),反而心底騰地升起怒火,“他知道不是我,取我血的時(shí)候還那么痛快,他的良心不會(huì)痛嗎?!”
    “少閣主也沒有辦法啊,他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林師兄毒發(fā)身亡吧,那可是他的親……親師兄?。 ?br/>     蕭玉案又咳了兩聲,閉上了眼睛。算了算了,他本來力氣就不多,花在顧樓吟身上不值得。
    洛蘭打量著蕭玉案的表情,道:“少閣主對(duì)你很愧疚的?!?br/>     “可不是嘛,畢竟都和我私奔了?!?br/>     “除了這個(gè),他為了給你找蛇蝎美人,已經(jīng)整整五日沒有合眼了,甚至親自去了極荒之地。你也知道極荒之地那種地方,兇險(xiǎn)無比,百人去,一人還……”
    蕭玉案笑出了聲:“你是不是傻啊。蛇蝎美人,他是給林霧斂找的。”
    洛蘭語塞片刻,道:“他是為你們找的,只要找到蛇蝎美人,林師兄的余毒就可以解了,你也不用再取血給他?!?br/>     蕭玉案不想再說些什么。在顧樓吟提出取血一事之前,他還能真心實(shí)意地喚顧樓吟一聲“顧兄”,也為不得不欺騙利用他而自責(zé)??扇缃?,顧樓吟對(duì)他而言,和蕭渡師尊一樣,不過是【都有】任務(wù)的一環(huán)罷了。顧樓吟相信他也好,不相信他也好,對(duì)他有沒有愧疚之意,他真的無所謂。
    兩人各懷心思地沉默了一陣,洛蘭道:“該吃飯了。”
    先吃飯,飯后取血,事后再喝點(diǎn)補(bǔ)藥,每日如此。蕭玉案覺得自己是一頭待宰的羔羊,養(yǎng)肥了就殺。他實(shí)在沒什么胃口,道:“拿盅來,直接取吧。”
    洛蘭不敢動(dòng),“這不好吧,還是先吃飯?jiān)佟?br/>     蕭玉案直接拿起床邊的匕首,正要朝自己手腕上劃去,一道藍(lán)光襲來,匕首發(fā)出一陣清脆的響聲,掉落在地上。
    洛蘭大喜過望:“少閣主!”
    蕭玉案緩緩朝前看去。
    顧樓吟手持長劍,一身肅殺之意立于門外。只見他長發(fā)凌亂,眼中布滿血絲,素白的衣衫沾滿血跡,原本靜如古井的眼眸在看到蕭玉案的一瞬間,泛起了漣漪。
    蕭玉案從沒見過顧樓吟如此狼狽的模樣,好似冷月落入泥潭,當(dāng)日他在北境的雪山上也未及如此。
    洛蘭以為顧樓吟身上的血都是顧樓吟自己的,大驚失色:“少閣主,你受傷了?流了好多血啊!”
    顧樓吟回過神來,聲音似好幾日未曾說話般低沉:“不是我的血?!?br/>     “那是……?”
    顧樓吟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蕭玉案,道:“蛇蝎美人,找到了?!?br/>     蕭玉案面無表情:“恭喜?!?br/>     顧樓吟的目光落在蕭玉案滿是傷痕的手腕上,輕聲道:“你不會(huì)再疼了?!闭f完,顧樓吟合上了眼,在蕭玉案面前倒下。
    蕭玉案一動(dòng)不動(dòng),洛蘭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慌道:“蕭公子,少閣主昏過去了!”
    蕭玉案有些疲憊,道:“放心,顧樓吟死不了。”
    “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啊?!?br/>     “你帶他回云劍閣吧。”
    洛蘭為難道:“我、我怎么帶啊。”
    “扛在肩膀上,御劍飛回去?!?br/>     “可是我自己御劍都站不穩(wěn),再帶上少閣主,我怕我們兩人一起從劍上掉下來?!?br/>     蕭玉案揉了揉眉心,“那你隨便把他放個(gè)地方,等他睡夠了自己會(huì)醒。”
    洛蘭應(yīng)了一聲,扛著顧樓吟艱難地向前走。
    蕭玉案:“不許放在我床上?!?br/>     “……哦。”
    找到了蛇蝎美人,林霧斂不再需要蕭玉案的血。但蕭玉案已連續(xù)取血十日,元?dú)獯髠?,根基受損。當(dāng)他再次拿起無關(guān)風(fēng)月時(shí),不出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連一個(gè)簡單的清心陣都設(shè)不好,不免有些沮喪。
    “清心陣?”顧樓吟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我會(huì),我?guī)湍??!?br/>     蕭玉案咳了兩聲,興致缺缺道:“不必了?!?br/>     顧樓吟睡了一天一夜才醒來。醒來后他沒有回云劍閣,也沒有去其他什么地方,他留在東觀山陪著蕭玉案,即使蕭玉案并不想要他的陪伴,甚至有些排斥他的陪伴。
    蕭玉案轉(zhuǎn)身進(jìn)屋,走了兩步便有些無力,扶著桌子歇了歇,正要繼續(xù)走,顧樓吟從身后將他橫抱起來,道:“我抱你去睡?!?br/>     蕭玉案懶得掙扎,也沒力氣掙扎。
    他太輕了,輕到顧樓吟抱著他感覺不到任何重量。顧樓吟喉嚨滾了滾,走至床邊,輕輕將他放下。
    蕭玉案腦袋一碰到枕頭就覺困意襲來,沉沉地閉上眼。顧樓吟看了他許久,說:“我要下山一趟。”
    蕭玉案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你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嗎,我買給你?!?br/>     顧樓吟等了一會(huì)兒沒等到蕭玉案的回答,又問:“你喜歡什么樣的嫁衣?”
    蕭玉案:“……”
    “三月十九——也就是五日后,是個(gè)宜嫁宜娶的吉日。”顧樓吟頓了頓,“我們,成親吧。”
    蕭玉案濃密似羽的長睫輕輕顫了顫——三月十九,是他苦等多年的日子。
    三月十九那日,他將擺脫【都有】的控制,涅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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