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小姐今年多大了啊?”
“聽說嚴小姐在師大任職?”
“……”
“嚴小姐這身服旗袍真是好看,改明兒,我給芊芊也做一件……”
上至祖籍何地,下至服飾愛好,秦一謙是一刻也沒消停,清淺一一作答。好在,他也不刨根問底,很有分寸。清淺專心應(yīng)對著秦一謙的提問,用余光瞄了眼旁邊的何濕衣。甚是詫異,兩人怎會是至交好友的關(guān)系。
伙計上了酒菜,秦一謙總算是停下了話頭,專心對付眼前酒菜。
“明天我就要去臨江,人你已見到以后就拜托了。”飯吃到一半,何濕衣拿起酒杯,起身,向秦一謙舉杯。不過短短數(shù)句,已將一切交代妥當。說完話,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會平白的送我一頓酒。嚴老爺子的事我也略有耳聞,放心,兄弟的事兒,就是老哥我的事,老哥定會鼎力相助。”秦一謙也不含糊,答應(yīng)的很是爽快。
“不,在我沒有回來之前,嚴家不能有事。”何濕衣語氣凝重。
“好。”秦一謙微一錯愕,遂爽朗一笑。
這樣豪氣的話語,這樣豪氣的人,似乎是許久沒有聽到、見到過了,清淺不由得心內(nèi)一熱。“謝謝秦大哥,小妹先干為敬”清淺將面前的酒杯倒?jié)M,閉上眼咕嚕的喝了下去。何濕衣想要阻攔,已是來不及。
“好,夠干脆,就喜歡這樣的女娃。”秦一謙似乎是越發(fā)喜歡清淺。
一頓飯,吃的外面都暗了下來,三人出門,酒家外的燈籠已經(jīng)亮起。一排排的大紅燈籠沿著湖岸稀稀疏疏、蜿蜒明滅。因為是相反的方向,清淺讓司機送秦一謙先走,自己和何濕衣沿著湖岸緩緩散步,等司機回來。
“謝謝你。”清淺走在略前面。
“這三個字,現(xiàn)在都快成了你的口頭禪。”何濕衣也不惱,臉上還帶著些許笑意。清淺也沒想好再說什么,兩人只是一味靜靜地走著。
“放心,在我回來之前,父親不會有事。軍部里,我既已經(jīng)交代了秦上校,他自然會全力助你。你一切聽他的便可……事情辦完我盡快趕回來,等我回來再想辦法。好不好?”何濕衣突然緊走幾步,擋住了清淺的路,雙手扶住清淺的雙肩。語氣極輕,倒好似帶著一絲懇求的意味。
“嗯!”借著濃濃酒意,清淺緩緩向何濕衣懷中靠去。清淺看不清何濕衣的臉,想到他近日為自己做的種種,而今的鄭重其事,還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呢?
“清淺,等我這次回來后,我們就成親吧!”何濕衣感受著懷中人兒輕輕的鼻息,憨憨的酒態(tài)。就這般自然而然的吐出了這句話,竟是連自己都覺得驚詫。剛才,好似是另一個自己在說話。
清淺沒有回答何濕衣的話,也不敢抬頭看何濕衣的表情。只是一味的靠在他懷里,他的話,她不是不懂,他的心意,她自然是懂的。
等了半響,都不見懷里的人有任何舉動。耳邊汽車聲漸近,何濕衣心頭一緊。小心翼翼地抬起清淺的下巴,低下頭,輕輕的吻印上清淺的唇,這次的吻,緩慢而溫柔,帶著絲絲的試探,仿佛清晨小草上顫抖的露珠。
汽車的燈光,照亮擁吻的兩人。
車子不急不緩的行駛在湖岸邊,岸邊的大紅燈籠映照出橘色的光暈。風(fēng)一吹,燈火搖曳。車廂里光線晦暗,清淺抬頭看身側(cè)何濕衣的側(cè)臉,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眼睛專注的看著前方。清淺抓著小提袋的手緊了又緊,喉頭微微吞咽,似是做了什么重要的決定般,頭微揚,對著前面的司機小章沉聲說道;“去六條胡同。”
“怎么了?”何濕衣關(guān)心的看向清淺,滿臉疑惑。
“到了就知道,現(xiàn)在才告訴你,你不要介懷才好。”清淺琥珀般的雙眸,誠懇的對上何濕衣的眼。
汽車開的很快,半個時辰,便到了六條胡同。清淺走在何濕衣前面,在雜亂陰濕的巷子里穿梭了一陣,便停在一處不起眼的矮門。清淺有節(jié)奏的敲擊門環(huán),過了一會兒,里間便有人來開門。
開門的是個駝背的老頭,顫顫巍巍地領(lǐng)著清淺她們進入屋內(nèi)。一眼掃過去,屋子里點了一盞煤油燈,尋常的人家,幾件家具,盡收眼底。
老人似乎又聾又啞,看著清淺比劃了幾下,連連點頭。然后將屋內(nèi)靠墻的一方柜子,小心翼翼的推開。方柜后面卻是別有巧妙,厚實的墻板被老人推開,一間暗室赫然可見。清淺和何濕衣跟著老人進入室內(nèi),濕重的潮氣里,夾雜著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
昏暗的燭光下,一個面容枯槁女子正躺在床上,一只手在被子下面,眼神警覺的看著進來的人。看清是清淺之后,神情略略松懈。可是,看到清淺身后的何濕衣,頓時坐起,脊背僵直。
“碧姨,我是清淺,您好些了嗎?”清淺留心看梁碧琪的氣色,看上去比上一次見面好了很,心內(nèi)很是高興。
“這么晚,你怎么過來了?”雖然是受了傷,聲音還很虛弱。可是,語氣里的那股子凌厲之氣猶在。
“我想讓他來見您。”清淺說完便移開腳步,身后的何濕衣出現(xiàn)在梁碧琪面前。自進來,何濕衣一直保持著沉默。
“梁阿姨,沒想到我們會在這里見面。”真的難以將眼前這個精明銳利的女子,與印象中,那個沉悶?zāi)驹G的清潔阿姨聯(lián)系在一起。
“何少校,幸會。”梁碧琪看向陰影里的年輕軍尉,嘴角掛起嘲弄的笑。
“你們認識?”清淺看向兩人,一臉的難以置信。
“嗯,梁阿姨以前在軍部里當差。”何濕衣語氣平緩,站在清淺旁邊,與梁碧琪隔著一段距離。
“梁阿姨請放心,如今小侄既是嚴家女婿,也算是嚴家人,一榮俱榮的道理小侄還是懂的……”清淺覺得何濕衣的話另有深意,可是自己無法細究。碧姨竟然在軍部里做過事,自己是萬萬沒有想到的。心內(nèi)好似有一只鼓在激烈捶打,鼓聲陣陣,急躁難安,難道自己又做錯了什么?
“好個一榮俱榮!”梁碧琪面上似笑非笑,朗聲沉吟著這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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