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韜心臟猛然跳了下，腳步不自覺放輕。
    季抒正在說著什么：
    “……今天這也太突然了，您和璃姐也不提前跟我打個招呼——”
    還聞霄斜斜靠在墻上，從煙盒里抽出了一根煙，又摸出打火機。
    季抒見此，話鋒一轉：
    “哎，璃姐還在這呢，您這就抽上了？”
    聞霄煩躁的不行：
    “老子的眼都快被那些閃光燈閃瞎了，抽根煙怎么了？”
    沈璃今天倒是沒和他計較這個，畢竟他答應出任LY總教練了。
    這抽煙的事兒，她也就睜只眼閉只眼。
    季抒聽他這么說，立刻表示出幾分同情。
    也是。
    這是時隔十年，他再次面對這么多的媒體，又被問了那么多無聊的問題，暴躁點兒也正常。
    “您抽、您抽！”
    季抒是聰明人，當然明白聞霄今天這是救場來的，心里就存了份感激，
    “聞教練上任第一天，這么點兒小要求，當然得滿足了！璃姐你說是不——嗷！”
    話沒說完，就挨了聞霄一腳。
    “你小子是要上天？”
    亂喊什么！
    季抒忍著疼。
    “發布會都參加了，喊一聲聞教練還有錯？”
    聞霄咬著煙，懶得搭理他，轉身就要走。
    “走了。”
    楊韜當即上前，喊了一聲：
    “聞霄。”
    聞霄回頭看了眼。
    “有事兒？”
    楊韜的視線在他的臉上停留片刻，當然，重點是那根煙。
    當初在里蘭，那場地下賽車比賽結束后，現場只留下了一個被踩扁的紅金星煙盒。
    為這事兒，他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他實在是想不通，一個賽車大佬，為什么會抽這么廉價的煙。
    他笑著走上前，道：
    “你看什么時候方便，我們把合同簽了？”
    他倒也不是怕聞霄突然跑路，畢竟沈璃親自請的人。
    再說，聞霄隱退十年，如今終于肯出山，肯定也是深思熟慮后做出的決定。
    不過職業習慣，他覺得這事兒還是簽了合同保險。
    沈璃道：
    “聞叔的合同我已經擬好，并且給他看過了。之后如果你和思洋都覺得沒問題，就可以約個時間簽了。”
    聞霄本來不想簽，但沈璃堅持，他也就隨她去了。
    反正都已經答應出任LY總教練了，也不差簽這份合同。
    楊韜松了口氣：
    “那感情好。”
    隨即，他似是無意問道：
    “對了，我看聞霄你抽的這個煙，好像是紅金星？”
    聞霄挑眉。
    “你也抽？”
    這牌子便宜，楊韜這樣的精英人士，好像不該一眼認出。
    楊韜笑道：
    “我有個朋友喜歡，我跟著抽過一次，勁兒太大。想不到你也抽這個。”
    聞霄點點頭，倒是沒太在意。
    楊韜很快轉移了話題，笑道：
    “那我們就在LY基地，恭候你的到來了。”
    聞霄揮揮手，轉身走了。
    楊韜望著他的背影，看了好幾眼。
    季抒看向沈璃：
    “璃姐，下午什么安排？”
    沈璃懶聲：
    “回家。”
    ……
    沈璃又去了畫室。
    今天的發布會結束，她也算暫時了結一件心事。
    四月，天氣總是很好。
    她坐在畫室，看著眼前的畫板，神色認真而專注。
    無數畫面從腦海之中閃過。
    上輩子的，這輩子的。
    清晰的，模糊的。
    她想記得的，她想忘記的。
    無人知曉，為了今天的發布會，她籌謀等待了多久。
    到現在終于塵埃落定，她懸著的心也總算放下。
    相同的時間，相同的事件，但終究是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她在畫布上留下濃重的一筆，其上破碎的鏡子里，倒映出斑駁的影。
    當日暮西沉，她終于停筆。
    這幅畫總算完成。
    她望向窗外，落日熔金，大半邊天空都被染上了濃郁的橙紅色。
    她看了好一會兒，直到那一輪夕陽藏入云層，漸漸朦朧了光影，她才收回視線，重新看向身前的那幅畫。
    隨后，她拿起筆，在畫板的背面寫下一行字跡。
    ——MGYUB。
    ……
    周五，高數課。
    沈璃正在寫題，兜里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下。
    她拿出來看了眼，發現是言秋在小群里艾特了她。
    【@沈璃。小師妹！快來領紅包！】
    沈璃點進“601吃喝玩樂研討峰會”，言秋剛剛發了個紅包。
    她點了領取。
    叮鈴——23.9。
    居然是夠一頓午飯的大包？
    她打下一行字。
    【謝謝言秋師兄。】
    言秋回了一串省略號。
    接著，傅年年領取紅包。
    【臥槽！278.1！？大師兄，你這是發了！？】
    沈璃：？？？
    她重新點了進去，發現言秋居然是發了666的大包。
    很快，唐逸領取紅包。
    【364！！！大師兄你真是我親師兄啊！】
    沈璃：……
    她現在總算知道為什么言秋剛才是那個反應。
    此時傅年年和唐逸也終于注意到了沈璃的情況。
    【哈哈哈哈哈小師妹，你這手氣也是太絕了啊！】
    【唐逸，你笑的小聲點，吵到我眼睛了。】
    【二師兄，你以為躲電腦后面我就看不到你在笑了嗎？】
    【咳！我就是在想，大師兄是不是發錯了，少了個小數點？】
    言秋二話不說，直接甩過來一張照片。
    那是新一期的《Universe》，被人攤開放在桌上。
    而打開的頁面上，言秋的名字赫然在上。
    傅年年和唐逸都驚了。
    【臥槽！】
    【大師兄，你發《Universe》了！？】
    難怪他發了這么大的紅包！
    言秋唏噓。
    【可算是能畢業了！】
    傅年年和唐逸齊齊安靜了下來。
    這樣一篇論文在手，言秋完全有資格去國內一流大學任教了。
    然而他腦子里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能畢業了。
    ——大抵是跟在沈知謹身邊久了，被虐出來了。
    過了好一會兒，傅年年才忍不住道：
    【大師兄，別卷了。你說你帶了這么個頭，讓我們怎么辦？我們這以后畢不了業，你給解決工作嗎？】
    言秋怒：
    【這個頭明明是小師妹開的！能怪我嗎！？】
    沈璃：……
    傅年年艾特沈璃。
    【小師妹真棒！】
    唐逸：
    【沒眼看.jpg】
    傅年年權當沒看見。
    【嘖，小師妹，別傷心，你的紅包雖然少，但你手里有一篇《Universe》啊！】
    言秋又甩來一張照片。
    還是這一期的《Universe》。
    第一頁，第一篇，一個熟悉的名字。
    ——沈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