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猶豫后,陳清河毅然道:“老婆,快去換衣服,咱們馬上出門!”
楊音韻有些發傻,“馬上就要結婚了,這個節骨眼上,咱們要去哪?”
“楊廣業找到了!”
相比較舉辦一個看似圓滿,卻讓老婆心中有缺憾的婚禮,陳清河寧愿最后拼一把!
楊音韻潸然淚下,慌張沖入試衣間,脫下了花式繁瑣的裙子,換上平底鞋,跟著陳清河從后門飛奔下樓,上了車子。
作為帶路人,羅云衣坐在后排的位置,也跟著一起過去。
坐在副駕駛上的楊音韻,用紙巾輕輕擦拭眼角的淚水,“老公,謝謝你幫我!”
“如果找不到人,我們馬上回來結婚,絕不讓你在親戚面前難堪!”
陳清河揉了揉她的腦袋,“有這句話,我為你做什么都值!”
一腳油門下去,車子如離弦之箭般竄出。
二十分鐘后,車子停在了青州市西城區,一片巨大的拆遷房前。
拆遷的區域巨大,包括了五個縣城在內,和十幾座山。
幾座山被挖空,還挖出了巨大的泄洪河,巨大的廠房和工人宿舍,以及工人家屬的生活區。
在建國初期時,無數人傾注了青春與鮮血,創造了這樣一個大型的軍工廠房。
隨著時代的發展,這座廠房已經不被人需要,政府規劃拆遷以后,把這里改建成食品廠和低端制造業加工廠。
拆遷之前,曾經在這里居住過十幾年的人,都已經搬出去,只剩下空蕩蕩,鬼氣森森的廠房與房屋。
唯有垃圾桶里,十幾年前的飲料瓶,印刷革命口號的小旗子,紅色語錄,還帶有著曾經有人居住過的溫情。
陳清河看到這座鬼城時,神情恍然若是半晌,“我……我好像來過這里?!?br/>
“怎么可能?!?br/>
陳清河疑惑說道:“咱們家離這兒有幾十公里呢,附近也沒什么集市和店鋪,我也是第一次來這地方,你怎么可能來過?”
這時,羅云衣的員工氣喘吁吁的跑過來。
“老板,天太暗了,這深一腳淺一腳的,我跟到半路跟丟了?!?br/>
楊音韻急忙問:“你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哪!?”
“就在前面三公里的一個街道拐角的位置。”
前面道路過于狹窄,車子根本開不進去,擔憂心切的楊音韻,匆忙沿著崎嶇的小道往前跑。
陳清河從車子里拿了手電筒,“老婆,等等我!”
往前跑了一會兒,楊音韻停下喘氣,指著前面一塊破舊的石碑說:“我……我想起來了,以前我家就在這里!”
石碑上,寫著淮陰村三個字。
楊音韻用袖子擦了擦石碑,閉上眼睛仔細回想,“我記得大概是六七歲的時候,當時戰亂,我們住在這里躲災?!?br/>
“當時我太小,如果不是剛好來到這里,我也回憶不起來這些事。”
陳清河猛然間像是想起了什么,“聽說得了阿爾茲海默癥的人,會有空間錯亂的現象發生?!?br/>
“比如他的記憶,可能會回到人生中的任何一個時刻?!?br/>
“他之所以來到這里,興許是回憶到了當初住在這兒的時候!”
“老婆,你仔細想想,以前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楊音韻思考了許久,才勉強說道:“我只記得是前面的幾條街,具體在什么地方,實在是記不清了?!?br/>
“好,咱們現在就去找!”
陳清河看了眼手表,現在是六點四十分,如果趕在七點之前回去,一切都還來得及。
前面的街道,已經拆遷了大半部分,道路上全都是斷壁殘垣,廢棄的磚瓦胡亂堆放在路上。
哪怕是還沒坍塌的屋子,房頂上也都長滿了雜草,走急了一不留神,就能被建筑垃圾絆倒。
“老爺子!”
“父親!”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扯著嗓子喊,羅云衣等人也放開了嗓子吆喝。
“楊先生!”
喊了十幾分鐘,嗓子都快喊啞了,可是沒有丁點兒動靜。
往前走著的時候,陳清河靠著土墻喘口氣,不留神后頭的危墻坍塌,濺起塵土飛揚。
“咳咳!”
陳清河捂著鼻子側過身,楊音韻嚇得一跳,趕忙從前邊的巷口跑過來,“老公,你沒事吧!”
“沒事,這地方荒廢太久了,建筑不結實,你們都小心點。”
楊音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帶著哭腔說:“地方就這么大,父親聽到我們的聲音,應該會回答才對?!?br/>
“他……他會不會在哪個房子睡覺的時候,不小心院墻坍塌,被砸在里面!”
陳清河趕忙寬慰說:“先別瞎想,興許是他聽見咱們的叫聲,不愿意出來。”
“我們四個人,分四個方向去找,如果誰看到有人,就直接喊?!?br/>
“好!”
以街道為中心,陳清河等人朝著四個方向開始尋找。
陳清河順著胡同往北走,一路輕手輕腳,聽附近的動靜。
巷子雜亂,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如果亂走的話,肯定會發出動靜。
走了大概十五分鐘,他忽然聽見前面有瓦片聲響。
有人???
陳清河趕忙聽著聲音跟過去,嘩啦啦的瓦片聲愈發響徹,前方一個還算干凈的院落房門敞著,聲音就是從里頭發出的。
“人找到了!”
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后,附近的楊音韻立即跑了過來。
“老公,找到我父親了嗎?。俊?br/>
“好像就在前面!”
兩個人小跑著到院門口,發現里頭的屋子很大,正堂前還有一個小花園。
皎潔月光下,只見一只貍貓在樓頂上蹦來跳去,剛好按住一只大老鼠。
楊音韻滿眼失望,陳清河一臉尷尬。
“走,我們到別處再找找?!?br/>
陳清河聲音剛落下,屋門打開,穿著破舊西服,蓬頭垢面的楊廣業從房屋中鉆出。
他的手里,還捧著一個落灰的老相框。
楊音韻淚水迸出眼眶,她趕忙拿出紙巾擦拭,強忍著心中的激動。
“父親!”
楊廣業神情冷漠的看著楊音韻,“你亂叫什么呢,我又不認識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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