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祖大壽祖家,吳三桂所在的吳家,都是身家過百萬兩,給他們種地的軍戶超過萬戶的超級大軍頭,他們的家丁就有好幾千人,而且全部是騎兵,遼西將門的將領打仗全部是靠克扣營兵的軍餉來養家丁。
這等事,說是違法,但已經成為默認的潛規則,象吳三桂的父親吳襄,當面和崇禎討論軍務時就直說了,他的軍隊,只有養的幾千家丁管用,別的人,不堪一戰。
遼西的關寧兵最富也最緊要,然后是薊鎮,宣大,現任的宣大總督盧象升是一個好官,任總督后,充實兵甲,訓練士卒,他麾下的五六千騎兵十分精銳,裝備也不錯,宣大總兵楊國柱的兵馬裝備不錯,也可堪一戰。
再然后便是大同鎮,也就是晉軍,然后是榆林鎮,也就是秦軍。
這幾個軍鎮,裝備差一些,待遇也差一些,拖欠半年軍餉都是常有的事。不過晉軍和秦軍就沒有遼軍的本事大,他們老老實實的聽命行事,東征西討,從來不和朝廷討價還價,而秦軍和晉軍的戰斗力,老實說,并不在宣大鎮和遼鎮之下。
這些北方軍鎮都是朝廷的基石,論起戰斗力當然是遠在承平的南方之上,而山東處在南北之間,地位就十分尷尬了。魯軍的補給不給,裝備更差,不管是南京的工部武庫還是北京的工部武庫都沒魯軍的份。
南京的是給鳳陽和安慶幾個軍鎮,還有南京的操江兵和京營兵。
北京的工部武庫優先供給遼鎮,然后是薊鎮幾個邊鎮,魯軍?永遠輪不著。
所以魯軍幾乎沒有什么優良的兵器,孫遠化在登萊時登州還有一些火炮和試制中的火器,后來事變過后,就是什么也沒有了。
至于鐵甲,火銃,神機箭等大型火器,軍馬,這些全部沒有魯軍的份。
這樣一來,魯軍營兵一般就是青灰色的戰襖,最多套一身皮甲,鐵甲的稀有程度在各軍鎮中十分可憐,一個百戶把總也就穿身皮甲,千總守備以上可能才有一身象樣的甲胃。
魯軍各營若是調動,離遠了看,很容易被當成一群一起活動的叫花子。
總之,張守仁在士兵裝備服飾上的錢可是沒有白花,展現在路途上的精氣神和風貌,更是叫人十分的敬畏。
而隊頭打著的浮山衛所的軍旗和張守仁的千戶旗,下頭的各小旗官的小旗也是說明了這支軍隊的身份。
自今日之后,浮山所雖然不是“營”,但很多山東人在提起浮山的時候,已經不再以衛所相稱,而是以“浮山營”相稱了。
因為對很多人來說,相比那些叫花子一樣的營頭,浮山所的兵才是大明真正的經制之兵,張守仁這個副千戶,才夠資格被稱一聲將軍!
……
……
路途中行人的竊竊私語也是被不少人給聽到了,軍人原本應該有強烈的集體榮譽感,這種榮譽感在大明被催毀了,軍戶被固定住了,種種歧視的規矩使得軍戶低人一等,民間所謂好男不當兵的說法應該是源自于宋,而這個朝代就是中國最孱弱的一個王朝,被人抽了左臉再抽右臉,一個國家沒有象樣的武力,雖然富甲天下,軍隊裝備可以說是當時全天下第一,但沒有脊梁骨,就算穿著步人甲,也一樣是和一個沒甲的奴才一樣,全身都是軟的。
宋人當兵在身上刺青,極具侮辱,明軍也強不到哪去,也是被文官給壓在身底。武人沒有地位,被人歧視,壓根瞧不起。
當兵的世代當兵,結婚娶親有時候都娶不到民戶的女兒,好好的百姓人家是不會和軍戶結親的,再窮也不會。
百年之下,連軍人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又窮又破,形同奴隸,簡直連自己都覺得自己人品不好,低人一等。
現在的浮山所卻是完全另外一副模樣,展現出來的東西,又是那么的叫人佩服,敬畏,這種情緒,又是反饋到軍中,使得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自信的笑容,同時胳膊甩動的幅度就越來越大,頭也昂的更高了。
“現在步速,一個時辰是幾里?”
張守仁并沒有騎馬,他的馬叫趙世強騎到登州去了。
趙世強三次騎馬赴登州,這件事在他的親衛中已經儼然是傳奇,而很多小旗聽聞此事后都是雙眼噴火。
在他們來說,自己也愿意有這樣的表現,成就這般的美名。
為了張守仁,他們是什么苦也能吃得,張世強能做的,自己當然也能做到。
不過,當時錯過,現在再說也是晚了。
為了提高士氣,張守仁也是大踏步的走在軍隊最前的部份。
在他身邊,是扛著大旗的李三標,本所幾千丁壯,此人不是最高,但一定是最壯。
全身上下,到處都是巖石般的肌肉,行動之時,猶如一座石山。
這是第二次招募新丁時進來的,第二次招募人手,確實進來了不少人才,整個浮山所幾千丁壯,確實也挑出了幾個象樣的人才。
張守仁問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林文遠。眾小旗中,現在雖然都在努力學習算學,但底子太差,不少人之前一字不識,上來就高精尖,太難了些。
林文遠識字,算學也不錯,聽了張守仁的話,低頭想了一想,便是答道:“一個時辰十里左右的速度?!?br/>
“哦,還可以,不過應該還能再快一些?!?br/>
現在是已經過了辰時,早晨九點半到十點之間的樣子。親丁們是早晨天沒亮就起來,然后就吃了早飯,鎮子里的早點也是被他們一掃而空。
不僅如此,還多買了不少,每人身上都帶著干糧,水囊里也裝滿了水,不是特別需要的話,這一路上最多會停很短的時間,用來吃飯,其余的時間,肯定是全部用來走路。
一個時辰十里路,這個速度就是一小時五里,在幾百年后,這個速度也并不慢了。可能有人會說二十五分鐘內跑完五公里是必要科目,但跑步和長途拉練是兩回事,后者更需要合理的,緩慢的支出體能。
對這種事,張守仁有的是充足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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