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這才放下了搭在辦公桌上的腿,站了起來。
“沒事,一個常玉柱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頂多就一個小丑。
我們?yōu)槭裁匆鲞@次活動,你很清楚,就是為了以后避免類似常玉柱的小人物過來肆意欺壓。
至于會不會有廠子被他煽動離開,那就更沒關(guān)系了。
一個企業(yè)要發(fā)展,總是要選擇的。
就跟人一樣,你小學畢業(yè)要不要上初中,上完初中是準備找個工作上班呢還是去繼續(xù)上學。
繼續(xù)上學是報考初中專還是選擇讀高中繼續(xù)考大學?
廠子也一樣,都是選擇,他們要是選擇聽從常玉柱的蠱惑離開,那也沒什么,只能說明他們對我們信心不足,或者有其他心思。
即便沒有常玉柱蠱惑,他們今后也許也會在某個時刻找借口離開的。
這幾天如果有廠子離開,你將名單全部統(tǒng)計下來,這次因為資質(zhì)不合格而沒有被我們選中的,等他們以后實力提高,可以重新來競爭,但如果自己直接跟隨常玉柱離去,那就永遠進入我們的黑名單,永不合作!
只希望他們在我們未來更加強大的時候,不要舔著臉過來求情。
那時候,不給任何情面!”
趙芳的臉色更白了。
只不過,之前是被常玉柱和張平發(fā)生爭執(zhí)嚇得,而這次則是完全被張平?jīng)Q絕的做法給嚇的。
“廠長,真的沒事嗎?五廠影響力很大,目前我們廠里有25%的面料都是他們在供應(yīng)!”趙芳很不放心地問道。
張平笑笑,安慰道:“放心吧,沒多大事。
他一個常玉柱還翻不起什么風浪,你等著看吧,說不定很快他就會被叫回去,廠里換個其他人過來給我賠禮道歉!
不要小看你所在的企業(yè),更不要小看你的廠長!”
“好了,去做事情吧,盡快把統(tǒng)計數(shù)據(jù)給我報過來。
若是不能統(tǒng)計完,在下午活動開始前,也將現(xiàn)有數(shù)據(jù)給我匯報過來!”
“好的廠長!”
趙芳原本就只是一個剛剛畢業(yè)沒多久的學生,就是如今也才剛剛過了21歲而已,經(jīng)歷還是太少了,被嚇到也正常。
也許是聽說了這件事,大約十分鐘后,蕭虎一下子和許揚急忙走進了辦公室。
“平哥,聽說你跟那個五廠的常玉柱鬧翻了?”
許揚也趕忙說道:“平哥你怎么不忍一忍呢?那個常玉柱就是這樣,只要將他供起來就好,說幾句好話而已,又不要錢!”
張平的臉卻是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兩人被嚇了一跳,馬上不敢再說了。
張平盯著兩人,面色嚴肅地說道:“真沒想到,你們兩個廠子的副廠長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我告訴你們,我張平的麾下,絕對不容許向任何外來企業(yè)做這種阿諛奉承的事情。
生意就是生意,只有利益,沒有誰怕誰!
若是他們覺得我們的訂單少,他們自己就不會接,既然他們今天能來,那只能說明他們很在乎。
你們兩個廠長都看不清這一點,那下面的職工會怎么做?
我舉辦這次活動的目的是什么?你們不知道嗎?”
張平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外面人隨便怎么過分他不在意,他有的是辦法解決。
可內(nèi)部人,甚至是自己麾下兩員大將竟然會有如此愚蠢的思維簡直讓他兩眼冒火!
“平哥,我們……只是不希望這次活動失敗而已!”
蕭虎小聲辯解了一句。
張平卻是一把揪住了他的襯衫衣領(lǐng),無比嚴肅地說道:“蕭虎,你給我記好了!
你們兩個若是抱著這種想法做事,那這次活動就必定失敗!”
“啊?平哥,不……不會吧!”
許揚臉都白了。
費了這么大氣力,要是失敗了,他們可是罪責難逃!
張平推開了蕭虎,盯著兩個說道:“我之所以當初開加盟店就是為了將市場掌控在我們手中。
而現(xiàn)在做這次活動,就是為了將采購權(quán)掌控在自己手中。
我一心想著讓所有人硬氣起來,直立行走,可你們心里卻是一直想著低眉順眼的看著別人的眼色行事,你們想要干嘛?
是被奴役的時間太長了脊梁斷了,還是自認為低人一等,已經(jīng)不敢反抗了?
說!”
“平哥,我們真是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只是……”
許揚真的被嚇到了,他是第一次見張平如此生氣。
上次張平雖然因為廠里的秩序和安全隱患生氣,但也沒有今天這么生氣。
蕭虎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張平所說的東西,臉上一片羞愧。
“平哥,我錯了!今后不會再犯了!”
張平怒氣沖沖道:“記好了,我們不比任何人差!
我們這個民營性質(zhì)的服裝廠也不比任何國企差,唯一的區(qū)別就是因為所屬性質(zhì)不同,獲得一些資料的方式和途徑、價格有些區(qū)別而已,其他沒有任何不同,都是國家允許存在的經(jīng)濟體制。
你們?nèi)羰沁€覺得民營企業(yè)不如國企,不如外企,不如合資企業(yè),低人一等,那你們就給我滾蛋,你們沒資格在做這個副廠長。
因為不怕不知道什么時候你們就給人跪下了,被人脅迫一下就把廠子拱手交給別人了!”
兩人徹底嚇壞了,臉色已經(jīng)全部發(fā)白。
張平這話說得太重了。
他們可能沒想過會有這種情況,可張平卻是不認為自己是在危言聳聽。
一個完全扛不住事情,害怕得罪人的廠長,那就是帶著一群狼的羊,再好的企業(yè)也注定要被他帶領(lǐng)走向覆滅!
“平哥,我錯了,等這次的事情后,我會寫一份檢討,向所有人公開承認錯誤。
另外,我會寫一份申請,請求扣掉我今年剩余所有福利和獎金,我只拿工資!到時候平哥你簽一下!
不過你放心,我今后絕對不會給你丟臉了,也不會再對任何人低頭!”
許揚此刻也是徹底明白自己錯在哪里了,也是一臉忐忑道:“平哥,我也一樣!”
張平余怒未消,氣鼓鼓的再次點上了一支煙,半天沒說話。
他的抽煙其實不多,只是偶爾應(yīng)付場面或者做做樣子抽幾支,沒事的時候很少抽。
可今天這兩個家伙真的讓他太上火了。
要是普通職工也就算了,可這是兩位副廠長,維持著日常企業(yè)的經(jīng)營,一旦思路跑偏,他不知道自己的企業(yè)還能存在多久!
“看來,是我們發(fā)展太快了,我都忘記了思想方面的事情。
算了,這次活動之后,蕭虎通知所有企業(yè)負責人,還有門店地區(qū)負責人,全部到美華開個會,咱們說說企業(yè)文化方面的事情!
你們兩個都有這種想法,那普通職工當中,這種思維應(yīng)該是占據(jù)了絕大多數(shù),必須及時扭轉(zhuǎn),否則,這就是我們的覆滅原因!”
張平將這件事說的如此嚴重,他們很想稍微反駁一下,但看看臉色難看的張平,最終都沒敢說話。
“好的平哥,活動結(jié)束之后我馬上聯(lián)系商討具體時間,然后通知下去!”
“不允許請假!”
張平再次說了一句!
“是!”
蕭虎趕忙答應(yīng)。
張平擺擺手:“許揚去忙自己的事情,那個常玉柱只不過是個小丑而已,他們廠里不敢斷掉跟我們廠里的合作。
蕭虎,你去招待所,去找王維鈞,跟他一起有一個人,是霍正言,長安輕工局的副局長,你去找他,將常玉柱的事情告訴他就行,其他不要多說!”
“什么,那個人是長安輕工局副局長?”
許揚頓時驚呼起來。
蕭虎和許揚都震驚了。
蕭虎認識霍正言,但后者卻是故意躲著他走的,他沒見到人因此也不知道是他。
許揚就更加驚訝了,他哪里知道,那位身份這么高。
張平點點頭:“你去通知就好,正常對待就好,不用做多余的事情。
告訴他之后,不要說多余的話!”
“好!”
蕭虎和許揚趕忙離開了辦公室。
蕭虎心里了然了,當初棉紡五廠之所以敢第一個給他們提高價格,就是霍正言的意思,現(xiàn)在這個常玉柱還敢如此放肆,那真是找死呢。
他心里也徹底放心下來了。
只是心里卻是更加羞愧了。
剛剛也是太著急,一下子沒想起來這一茬,竟然犯了這么大的一個錯誤。
下午兩點,活動繼續(xù)進行。
不過下午的主角就不再是張平了,而是許揚和蕭虎。
他們兩人將這次統(tǒng)一采購的方案全部講明白,所有參會的企業(yè)代表手上也都在進門時拿到了一份印刷裝訂好的材料。
會場里所有人都在不斷的小聲議論,相互討論這個方案對自己的影響。
張平就默默地觀察著,一言不發(fā)。
的確有人不滿,但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中小企業(yè)都是很高興,因為如果按照這個方案的話,他們就擁有了跟棉紡五廠那樣的企業(yè)公平競爭的資格了。
方案里說的很明確,主要的條件有兩個:第一,產(chǎn)品質(zhì)量合格;第二能夠長期穩(wěn)定供貨!
這一點,絕大部分企業(yè)都能做到,這就非常好。
關(guān)鍵是蕭虎和許揚都已經(jīng)說明了,不管企業(yè)是什么性質(zhì),只要達到了標準和生產(chǎn)能力,那就能夠供貨,就可以獲得相應(yīng)份額的訂單。
這就非常好。
至于常玉柱,張平看到了,他臉色陰沉,的確有五六家企業(yè)代表坐在他身邊,似乎對這個方案很是不滿。
張平只是笑笑,無所謂。
一個小丑罷了,他真的不在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