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可不是不諳世事的毛頭小子，這個女的這么一句話看似親切，實則更是一種試探。
    “她在試探我的城府！”
    張平瞬間就看出了她的目的。
    他心里瞬間就略過了很多種想法，不過臉上卻是沒有表現出絲毫，淡淡笑道：“季秘書說哪里話，你可是交大的高材生，我可是連大學門朝那邊開都不知道呢。
    至于管理企業，純屬野路子，哪能等得起請教二字，該是我跟季秘書請教才是！
    還望到時候不要藏私啊！”
    張平說著話，眼睛也是一直盯著季曉妍的眼睛。
    張平把握的時機很準，兩人正在握手，季曉妍想要躲開都不可能，正好將她的眼神變化盡收眼底。
    張平看得清楚，在聽到他的話之后，季曉妍眼中立刻就帶上了一抹驚訝。
    但張平感覺，那種驚訝不是驚喜，而是一種驚懼。
    尤其是在隨后的瞳孔瞬間微縮中表現得極為明顯。
    前世張平因為自己沒有上過大學，所以自己在事業走上正軌之后就一直努力看書自學，涉獵廣泛，尤其是在人的肢體語言方面。
    這還是因為他從書上看到了一句話：肢體語言是人類最接近內心的表達方式！
    也是因為職業的問題，他在學習之后隨處都能找到合適的對象來驗證書中所講，這讓他對人心的理解和感悟透徹了無數倍。
    他后半生事業基本平穩，順風順水，很大程度上也得益于這方面的積累。
    張平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錯，不過，他實在不適合打聽這位小秘書的底細，只能先應付著。
    季曉妍也沒想到張平竟然如此難以對付，她僅僅是稍微試探一下就引起了張平的警惕，這讓她有些氣惱。
    不過也正是如此，他對張平的興趣反而越來越濃了。
    “張廠長謙虛了，我只是從書本上學到了一些理論知識，還需要實踐來驗證。
    正好你沒有理論知識，那我們剛好互補，覺得我們今后應當多一些深入交流才是，你說對吧？”
    張平心里一動，忽然笑著問了一句：“當然可以，只是不知道季秘書希望有多深入？”
    “噗！”
    他的話剛落下，邊上站著的蕭虎就沒忍住笑了出來。
    頓時就引來了好幾個人的反應。
    原本大家也不會多想，可因為這一笑，幾乎瞬間，但凡是成人，都一下子露出了一副詭異的表情。
    穆濤和袁磊相互對視一眼，表情驚愕。
    他們很想問問張平是不是有意調戲人家小姑娘？
    可是想想又不太對，這話題是季曉妍挑起的，季曉妍可是要比張平大好幾歲呢，這到底誰調戲誰？
    兩人再次對視一眼，交換一個眼神，然后齊齊轉頭看向一邊：算了，這種事管不得！就當剛才耳聾了！
    “咳，那個蕭副廠長，你們廠辦有水吧，早上走的早，一口水都沒喝，嗓子都快冒煙了！”
    袁磊趕忙打岔找了個話題。
    蕭虎忍住笑，馬上說道：“有！袁科長請跟我過來！”
    這么一打岔，張平這才跟季曉妍分開了雙手，后者趕忙跟上袁磊和穆濤，一起走向廠辦。
    不過心里卻是把張平瞬間罵了無數遍。
    “這個混蛋小子，竟然敢當著這么多人跟我講葷話調戲我，見我回頭不收拾你！”
    張平看了看季曉妍的背影，馬上將姜毅拉到一邊小聲說道：“姜毅大哥，知道這個季曉妍的底細嗎？”
    姜毅面露不屑：“不知道！
    沒看出來啊，你小子現在這么花心了么？見到一個漂亮姑娘就要往前撲？”
    張平立馬給他一個白眼道：“你那腦袋里都裝的什么齷齪東西？
    你見過我碰過哪個女人嗎？
    這個女人今天過來目的不純，應該是受人指使的，你馬上去給霍正言打電話，問清楚這個季曉妍的底細。、
    趕緊去，這很重要！”
    姜毅見張平不是開玩笑，頓時也是鄭重了起來：“你確定？”
    張平點頭：“嗯，應該不會錯，你盡快去問！”
    “好！”
    姜毅答應一聲轉身就向銷售科辦公室走去。
    隨后張平也沒有進去，而是一直呆在了外面，就好像把去廠辦的穆濤、袁磊三人給忘記了一樣。
    足足等候了十多分鐘時間，姜毅才回來了，面色有些嚴肅。
    “怎么？這個季曉妍真的不簡單？”
    姜毅點點頭：“剛剛好不容易才打通了霍局的電話，他也沒想到今天季曉妍會來咱們廠里。
    他們昨天開會決定的只有兩個人，是穆濤和袁磊，季曉妍純粹是今天臨時加進來的。
    霍局也有些不高興，紅光廠這件事本就是他在負責，竟然有人不打招呼就插手，霍局讓我告訴你，不管用什么辦法，盡快將她打發走，不然麻煩更多！
    只要盡快將她打發走，之后的其他事，他會解決的！”
    張平詫異：“這個季曉妍到底是什么背景？讓霍局如此小心？”
    姜毅看了看周圍，直接拉著張平向廠子后面倉庫附近走去，那邊此刻完全沒人。
    兩人也沒去倉庫而是走到了廠子一側圍墻邊，這里四周都能看到，也不怕被人偷聽。
    姜毅說道：“霍局說，這個季曉妍，身份的確有些不簡單。
    首先，她是辦公室主任的秘書，而這個辦公室主任，就是此前跟霍局競爭副局長職位的人，忽然讓自己秘書來插手這件事，肯定是居心不良。
    還有一點，這個季曉妍的個人身份也不簡單，母親是市第二人民醫院的主任醫師，父親是萬正造紙廠的廠長。”
    “什么？他父親是萬正的廠長季明康？”
    張平也是驚訝了，這完全是他沒想到的。
    萬正造紙廠可是全省排名前列的國有造紙企業，目前渭城印刷廠就有40%的紙張是從萬正采購的！
    不過張平這就有些不明白了，就算如此，季明康跟他也沒什么直接利益矛盾啊，季曉妍今天這過來不對勁啊。
    他可不希望被霍正言這個老家伙當槍使了。
    姜毅點點頭：“是的，萬正跟咱們也有不少網往來。
    不過霍局另外還說了一件事，就是此前幾家想要跟你爭奪紅光廠的就有這個季明康。
    他曾向輕工局提交申請，希望能夠將紅光廠并入他們萬正。
    只是因為季明康只答應接受350人的原廠職工，而且不承擔此前拖欠工資，最終被輕工局否決了。”
    “萬正是造紙廠，季明康卻是要并入一個印刷廠，難道他要擴展產業鏈？
    國企做事沒這么簡單吧？”
    張平有些糊涂了，這是什么操作啊？
    姜毅笑笑道：“這個季明康根本就不是為了擴展什么產業鏈，他僅僅是為了做個樣子，借助這個廠子的噱頭來騙取一些國家扶持資金而已。
    也正是知道他這個目的，輕工局才會讓霍局去鳳山縣找你的！”
    張平愕然：“這么說等于是我壞了他的好事？”
    姜毅聳聳肩，點了點頭！
    “你說呢？”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明顯是輕工局的人都不喜歡這個季明康，那為何還要將這個季曉妍收入輕工局？完全可以不接收啊！”
    張平更不明白了。
    姜毅嘆口氣道：“這個霍局也提到了，說是輕工局的林外一個副局長是季明康的老同學，當初那份申請也是他帶頭支持的。
    辦公室主任就是他的支持者。
    很明顯，讓季曉妍進輕工局，就是為了增加他們那一邊的實力的。
    畢竟人家是西交大的畢業生啊。
    所以霍局希望你今天就將她趕出去，只要她離開了廠里，回到局里他就有辦法阻攔季曉妍繼續插手。
    目前輕工局正在討論安排時誰擔任副廠長的人選問題，霍局不希望是那一邊的人！”
    張平送算明白了，繞來繞去的，感情這個季曉妍就是來搞滲透的。
    “行吧，我知道了！不過有些事我還不放心，我需要另外找人核實一下。
    否則，若是霍正言胡說八道，故意誤導我，那我可就要得罪不少人了！”
    說著他就主動走向了銷售辦公室。
    在那邊，他直接撥通了陸宇的電話。
    “喂，哪位？”
    剛剛上班，就有人打電話進來，陸宇心里顯然很不高興，語氣也有些冷。
    張平趕忙賠笑道：“陸叔叔，我是張平啊！”
    “張平？”
    陸宇意外：“你小子啊，怎么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聽說你去了一趟京城，鬧出的動靜可不小呢，怎么，現在又鬧出什么事情要我幫忙了？”
    得知是張平，陸宇也不生氣了，反而語氣里多了一種調侃的味道。
    張平笑笑道：“陸叔叔就別笑話我的，那些事情我也也是誤打誤撞，過一兩天我去拜訪您，當面跟您講。”
    陸宇笑笑：“好啊，看來你是來省城了，那就明晚吧，你過來，正好一起吃頓飯！”
    張平自然趕緊答應。
    “陸叔叔，我現在給你打電話的確是有點事，不過不是找你幫忙，就是找你打聽一點事情！”
    “哦，什么事情？”陸宇問道。
    “有關季明康父女的事情！”
    隨即他將剛剛姜毅講出來的事情重新問了一下。
    陸宇倒是知道不少，基本都給做了回答。
    張平這才確定，這一次霍正言并不沒有騙自己，隨后再次確定自己明晚會去拜訪，這才掛斷了電話。
    “張平，你剛剛通話的是哪位領導啊？”
    等張平掛斷了電話，姜毅一臉好奇的問道。
    “哦，副市長陸宇，你也見過的！”
    張平很是隨意的說道。
    “陸宇！”
    姜毅不想說話了，這小子如今路子也太野了，竟然跟陸宇都好到這個程度了。
    好自卑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