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寧帶著神像回到喪葬店,進門就見趙曼曼正趴她柜臺上玩手機。</br> 見她一回來,立刻將手機丟一邊,然后一臉苦思冥想——</br> “這個題怎么回事呢,哦哦,這樣啊,硫酸氫鈉……”</br> 姜寧寧:……</br> “犯得著嗎!”姜寧寧無語。</br> 趙曼曼理直氣壯,“我這不是生前應激反應么,人是死了,可應激反應還活在我的魂魄里!”</br> 說完,一眼看到姜寧寧手里的神像,頓時小眼神一亮。</br> “你這就找到了?你咋這么牛筆!”</br> 姜寧寧看她一眼,“小孩子家家不要說臟話!”</br> “好的。”趙曼曼飄到神像跟前轉著圈的看,看完飄回柜臺抓起手機,“我這就通知我七十八代老祖宗。”</br> “著什么急,晚上才能去送,大白天的他們出來也送不過去!你怎么又來我店里了?不是去你祖宗別墅里了?”</br> “他們打游戲,吵得我不能學習!”</br> 姜寧寧:……說的好像你學了一樣!</br> 趙曼曼噼里啪啦輸入,頭也不抬,“那也得先說,畢竟那個耐克李寧大哥哥還要用功德換姐姐和爸媽的團聚。”</br> 正說話,喪葬店門被推開。</br> “大姐姐!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br> 昨天領菊花的小姑娘一頭進來,沖著姜寧寧蹬蹬蹬的跑過來。</br> 姜寧寧朝她招手,學她說話,“你來了你來了你來了!”</br> 趙曼曼原本趴在柜臺旁,見進來活人,怕沖撞了人家,自覺得飄到后面的休息室去。</br> 小姑娘幾步跑到柜臺旁,手扒著柜臺墊著腳尖兒,“大姐姐,我媽媽來買大別墅!”</br> 她媽媽跟著進門,寵溺的瞪了自己閨女一眼。</br> “讓你等等媽媽,你就跑得快。”</br> 說完,朝姜寧寧笑道:“你店里那個菊花,昨天晚上我給我媽燒了,老太太晚上托夢給我,說她們那邊現在流行大別墅,還是帶WIFI那種……”</br> 女孩媽媽平時不看直播,不知道姜寧寧的事。</br> 說到這里只覺得有點離譜,但老太太確實又是這么交待的,她也只能訕訕繼續轉達。</br> “……還要帶家電家具,然后囑咐我,還要加個梳妝臺,里面多放點名牌護膚品彩妝什么的。”</br> 姜寧寧嘴角彎著笑。</br> 老太太挺時髦啊。</br> 女人說完,小姑娘扒著柜臺跟著補充,“我外婆還說了,要漂亮衣服,不要那種大紅大綠的,丑死了。”</br> 姜寧寧等小姑娘說完,才轉頭指了貨架上擺放的三個大別墅。</br> “現在別墅有這樣的三種,您挑一個,都是家電齊全的,主臥帶梳妝臺,配了護膚品的。”</br> 女人:……</br> 還真有?</br> “至于衣服,我們這里沒有成品,只有圖冊,這個衣服是可以定制的,根據對方體重身高尺寸什么的。”</br> “您先看看樣子。”</br> 姜寧寧從貨架上取了一本厚厚的圖冊,遞給女人。</br> 女人:……</br> 還有圖冊?</br>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我也要看!”小姑娘抱住媽媽的腿,著急的央求。</br> 店里有把高腳椅,姜寧寧推了過來,女人將小姑娘抱上去。</br> 母女倆一頁一頁的翻看上面的衣裳樣子。</br> “媽媽,怎么有一種我陪你去剪頭發的感覺啊?”</br> “不會一會兒也和剪頭發一樣,咱們選的樣子和托老師剪出來的樣子是獨立不相干的吧?”</br> 女人無奈捂住小姑娘的小嘴巴,小聲和她說:“不要說話,看就行了。”</br> 小姑娘朝媽媽彎彎眉眼,點點頭。</br> 女人看她一眼,撒手。</br> 小姑娘飛快朝姜寧寧說:“你真能做出圖冊上的衣服?”</br> 女人:……</br> 歉然看向姜寧寧,但她也好奇,這喪葬店小老板真的這么厲害嗎?</br> 圖冊上的衣服都很逼真,而且款式都很好看。</br> 姜寧寧笑著回答:“能呀,不然你們看到的是什么,這都是我做好然后拍照才弄出來的圖冊。”</br> “大姐姐好厲害!”小姑娘頓時驚嘆。</br> 女人則略微皺眉,籠上一點擔心,“那價格也不菲吧。”</br> “定制的肯定不會太便宜,但是這種大別墅也是定制的,一個賣二百五,您覺得貴嗎?”</br> 女人搖頭。</br> 這是十分不貴了。</br> 姜寧寧就笑:“那衣服的價格您應該也能接受,差不多夏天的連衣裙都二百多一條這樣的價位。”</br> 確實能接受。</br> 女人眉眼間的擔心散去,痛快定了五套衣服。</br> 付了錢,約定了定制衣服的拿貨時間,女人帶著小姑娘拿著別墅離開。</br> 她才出門,和迎面而來的男人差點撞到一起去。</br> “對不起對不起。”那男人連忙后退兩步,和她道歉,只是話才說完,一眼看清女人的樣子,頓時臉色一變,“徐麗!”</br> 他才退后兩步,就又上前一步,一把抓了女人的手腕。</br> 女人第一反應不是掙脫這男人,而是先把旁邊的小姑娘拽到自己身后。</br> 不過她這反應立刻引起男人的注意,男人低頭去看小姑娘。</br> 小姑娘一下縮到媽媽身后。</br> 男人帶著濃濃疲倦的臉上就露出一個讓人發寒的笑,“這就是淼淼吧,都長這么大了。”</br> 女人手腕一甩,要掙脫開男人,“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徐麗,松開,不然我報警了。”</br> 男人嗤笑,“認錯?我睡了你那么多年怎么會認錯呢!”</br> 他目光落在女人的身上,“你身上幾顆痣我都知道。”</br> 他說的肆無忌憚,可這話,當媽的怎么可能忍得住讓自己女兒去聽。</br> 她頓時發瘋一樣奮力往外推那男人。</br> 姜寧寧的喪葬店門外是一個四階臺階。</br> 女人站在最上面一層,男人站在第二層,猛地被她一推,沒站穩,一下朝后踉蹌趔趄。</br> 只是倒栽都沒松開女人手腕分毫。</br> 眼看媽媽也要被拽下去,小姑娘猛地躥出來,沖過去瞄準男人的手腕就一口咬上去。</br> 男人吃痛,猛地撒手。</br> 小姑娘拉著媽媽就跑,“媽媽,快跑!”</br> 男人被狠狠咬了一口,怒火攻心,轉頭就追,“艸!臭婊子,想跑?”</br> 喪葬店里,趴在門縫吃瓜的趙曼曼驚恐回頭,問姜寧寧,“這你都不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