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懷德【自幼無父無母,被收養,戰場中箭,不得好死。】</br> 這是她吳哥的第一世。</br> 姜寧寧看著這簡短的一行字,皺著眉,轉頭問閻王爺,“收養他的,是趙巍?”</br> 趙兵德的父親。</br> 那位被國師游濤毒害,全軍戰死沙場的趙將軍。</br> 閻王爺點頭,“是。”</br> “為什么?”姜寧寧幾乎喃喃低語,但跟著,就是暴怒,質問,“為什么!”</br> 閻王爺沒答。</br> 姜寧寧將鍵盤啪的往前一推,否定,“這根本不是第一世,不會有人第一世戰死沙場,第二世戰死沙場,生生世世戰死沙場的,怎么會有人這樣投胎?天道就是這樣安排的?他做什么惹怒了天道要被這樣抹去功德?”</br> 姜寧寧太聰明。</br> 不等閻王爺回答,她冷笑。</br> “該不會是忤逆了天道吧?被懷恨在心?呵!那我吳哥也算是個有大本事的人,竟然讓天道心虛到連我吳哥第一世都要抹去。”</br> 清冷的臉上帶著狠絕的笑,姜寧寧說:“我偏不如他的意,我吳哥,值得過更好的生活,天道不給,我給。”</br> 撂下一句話,姜寧寧直接離開。</br> 判官爺想攔,被閻王爺一個眼神制止。</br> “怎么不攔住她。”等姜寧寧一走,判官爺氣急敗壞,“吳晉的命數,這輩子是定了的,如果寧寧強行違逆天道……”</br> 閻王爺看著那被姜寧寧推開的鍵盤,“會如何?”</br> 判官爺急道:“肯定會被天道降罪。”</br> 閻王爺轉頭,看判官爺,“難道現在的罪,還不夠嗎?”</br> “你什么意思?”</br> “我們憋憋屈屈的活了這么久,或許,真的時機到了。”</br> 判官爺抓住閻王爺肩膀一晃,“你清醒點,到了個屁,今兒寧寧要不是被蘇清叫一嗓子,她可能魂兒都回不去。”</br> 閻王爺就說:“你也說了,要不是被蘇清叫了一嗓子,但事實上,她就是被蘇清叫了一嗓子。就算沒有蘇清叫她,也還會有別人,章凱和戚揚,雖然走在前面,但兩人都關注著后面,蘇清不叫他們也會叫。”</br> “那萬一哪天寧寧身邊沒有人呢?那狗東西不就得逞了?”</br> “不是還有我們嗎?”閻王爺冥黑的眼底帶著決絕,“如果這次她要做什么,我一定不會攔著,我只會幫她。”</br> “真是瘋了!你們師徒倆,就沒有一個正常人!”</br> 所以。</br> 對抗天道。</br> 就要拉開序幕了?</br> 判官爺撓撓自己腦袋,默默摸出判官筆,翻開生死簿,找到吳晉這一世的命數。</br> 判官筆。</br> 一筆定生死。</br> 這人,他罩了,沒有他的判官筆親批,誰也帶不走他的魂。</br> 對抗天道么,咱主打就是一個:即刻開始。</br> 勾勒完,判官爺抬頭,朝閻王爺問:“你說,吳晉能有機會恢復以前的靈力嗎?”</br> ……</br> 姜寧寧離開閻王殿,飄在黃泉路,琢磨,回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玉收集收集。</br> 上次白薇Y婚那件事,負責辦案的警員說有了那批玉制品最終的消息通知她,一直都還沒通知呢。</br> “姐姐。”</br> 忽然一道清脆的聲音喊她。</br> 姜寧寧轉頭就看到那個十三四歲的小鬼,宋蘭溪。</br> 宋蘭溪扎著兩個馬尾,飄上前,怯怯的問,“姐姐,有我哥哥消息了嗎?”</br> 姜寧寧揉一把小孩兒的腦袋,“有了。”</br> 宋蘭溪頓時眼睛一亮,“這么快!姐姐好厲害,我哥哥在哪?”</br> 姜寧寧牽她的手,“哥哥投胎轉世了。”</br> 宋蘭溪臉上明快的鮮活一怔,眼底漫過失望,不過跟著是期望,“他……投胎轉世過得好嗎?”</br> 好嗎?</br> 姜寧寧愣住。</br> 幼年失親,算好嗎?</br> 青年失友,算好嗎?</br> 血雨腥風里,被戰友用命換回來的一條活路,煎熬日日夜夜的度過中年老年,算好嗎?</br> “好,他過得很好,現在是警察。”姜寧寧牽著宋蘭溪的手,和她笑,眉眼彎彎全是壓下難過的驕傲,“還立了功。”</br> “真的呀?哥哥做警察了。”宋蘭溪眼底是雀躍。</br> 她死了這么多年,一直沒有投胎,身邊形形色色的鬼見的多了,自然也知道警察是什么。</br> “以前哥哥總說,男子漢大丈夫,當報效國家,哥哥很厲害的,他槍法特別好,哥哥還會修電臺……”</br> 小孩兒絮絮叨叨,說她哥哥的好。</br> 姜寧寧跟在旁邊,耐心的聽。</br> 字字句句,都是她吳哥的過往。</br> 等她說完,姜寧寧拉著小姑娘的手,問:“那你要投胎轉世嗎?”</br> 小姑娘眼底的笑意還沒散去,搖頭,“不要,我還要找我姐姐,對了,大姐姐,我能看看我哥哥嗎?我不去打擾他的,投胎轉世喝了孟婆湯,我知道他不記得我了,我就看看他,遠遠的看。”</br> 姜寧寧忽然就想哭。</br> 她也想去看看自己的哥哥,姐姐,遠遠的看。</br> 可她不能。</br> “好啊,我帶伱去。”</br> 深更半夜的宣城,靜謐祥和。</br> 姜寧寧帶著宋蘭溪過去的時候,她吳哥竟然還沒睡,正在書房挑燈夜讀。</br> “我哥哥的模樣都沒變誒,就是老了些,但也好帥好帥。”宋蘭溪見到這一世的哥哥,激動地跳,“他不會看到我們吧?我們離他這么近,不會給他帶來霉運吧?”</br> 姜寧寧帶著小姑娘穿門而入。</br> 小姑娘亢奮又擔心。</br> “不會。”</br> 得了姜寧寧的保證,小姑娘一個雀躍,湊到他哥書桌旁。</br> 看了一會兒。</br> 疑惑回頭,問姜寧寧,“我哥不是警察嗎?”</br> 姜寧寧正在看她吳哥這屋子的布局。</br> 以前沒覺得,今兒仔細一瞧,怎么看都覺得這屋子布局有點問題。</br> 像是個死局?</br> “對啊,警察,那不是警服還在門口掛著。”姜寧寧沒轉頭,站在客廳繼續研究屋里布局。</br> 就聽小姑娘震驚的問:“那我哥為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覺,不是研究犯罪線索,而是研究烏鴉大百科?”</br> 姜寧寧差點表情一裂,跪了。</br> 啥玩意?</br> 嗖的飄到他吳哥背后。</br> 眼睜睜就看到他吳哥在臺燈下,捧著一本烏鴉大百科。</br> 書桌前面的墻上,甚至還貼著一張烏鴉的照片。</br> 當初在抄襲作家朵朵云李娜家里的墻里砸出血咒烏鴉,警方拍了照。</br> 三只被釘死在墻上的烏鴉。</br> 頭頂帶著一小片藍,俗稱藍鳳頭烏鴉,在天師秘法記載中,藍鳳頭烏鴉帶血的詛咒最為惡毒。</br> 那三只烏鴉的身體上,畫著代表詛咒的符文。</br> 他吳哥一邊看書一邊碎碎叨叨:“讓你離烏鴉遠點,你偏不聽。”</br> 姜寧寧站在他吳哥背后,甚至一瞬間恍惚:她吳哥,是不是知道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