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br> 姜寧寧仿佛溺水的人終于呼到了一口新鮮空氣。</br> 一下從纏繞不休的夢里醒來。</br> “寧寧!”</br> 大錘喜悅的直接蹦上去抱姜寧寧一個滿懷。</br> 姜寧寧才一頭從床上坐起來,讓她一個猛沖擁抱,差點再躺回去。</br> 揉一把小毛腦袋,姜寧寧搓搓腦門兒。</br> “我不是去找天道討債么?怎么回來睡大覺了?”</br> 大錘小腦袋在姜寧寧懷里蹭一蹭,“討債討完了,當然就回來睡覺啊,天啊,討債多累呢。”</br> “討完了?”姜寧寧登時錯愕。</br> 她咋不記得她討完了,不是她讓天道交人,天道用雷劈她,然后她十分帥氣的把雷原路返回嗎?</br> 后面如何,她就不記得了。</br> 這要是討完了,那么激動人心的時刻,她咋一點想不起來?</br> 姜寧寧看向床邊幾小只。</br> 幾小只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和她點頭,異口同聲堅定不移,“討完了。”</br> 砰!</br> 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動靜。</br> 姜寧寧穿著拖鞋走出去就看見一個身著玄色衣袍,面戴銀質面具的男人,雙膝跪地,雙手被困縛在背后,直挺挺的跪在她喪葬店。</br> 呔!</br> 這要是突然進來個人,不得被嚇死。</br> 姜寧寧皺眉看著他。</br> 怎么一點想不起來自己怎么把這人弄回來的?</br> 可這的確是她向天道要的人。</br> 她的仇人,她哥哥姐姐的仇人,她北海龍宮的仇人,她五小只的仇人。</br> 姜寧寧忽然從里屋出來,銀質面具男抬頭朝她看來。</br> 四目相對,銀質面具男忽然嘴角勾著譏誚的笑,“你怎么有臉還活著?你哥哥姐姐為了救你都死了,你還有臉活著?你不覺得自己惡心嗎?踩著別人的尸體活自己的命,你真賤!”</br> 姜寧寧翻個白眼兩步上前。</br> 刷。</br> 直接將他那銀質面具掀了。</br> 露出底下一張嘴唇往上刀疤密布的臉。</br> “難怪戴了個面具,原來是毀容了。”姜寧寧隨手將那銀質面具往地上一丟,大馬金刀往沙發上一坐,看著他,“當年屠殺我北海龍宮,伱主使的?”</br> 沒了面具,他臉上猙獰的刀疤格外可怖。</br> 一雙通紅的眼睛,幽沉沉看著姜寧寧,帶著刻毒的恨意,“你該死。”</br> 姜寧寧挑眉,“這么著,我呢,耐心有限脾氣不好,我就問你,我要是問你幾個問題你能如實回答嗎?”</br> “你做夢!”他呸的一口罵,但跟著又笑,“不過,你要是問我,我是如何讓人用斧子一下一下砍斷你哥哥姐姐的龍鱗,我倒是能仔仔細細的講給你聽,讓你聽聽當初他們是如何哀求我,像一條狗一樣哀求我。”</br> 姜寧寧看著他。</br> 挑起的眉梢很輕的顫了一下。</br> 艸!</br> 她真是瘋了竟然還想從這種人嘴里討一言半語的真話?</br> 對待仇人,殺就完了。</br> 什么這個那個,多耽誤一秒都是對死者的不敬。</br> 抬手一個驚雷炸的符直接就點燃了。</br> 男人剛剛還滿目刻毒幸災樂禍,一下看到姜寧寧燃了那符,頓時驚慌,“你干什么,我告訴你,我可是知道很多當年的事情……”</br> 那你就知道唄!</br> 姜寧寧二話不說,轟!</br> 直接給他活生生魂飛魄散,不給他一丁點起死回生的機會。</br> 盛天殿。</br> 坐在金座之上的男人正與先天孔雀商議如何救人,忽然哇的一口血噴出。</br> 血濺三尺。</br> 他震驚心痛憤怒虛無的攤在那金座上。</br> 座位底下,壓著一個青銅方盒。</br> 盒子里,有什么東西發出劇烈的撞擊聲,想要沖破盒子出來。</br> 那男人抹一把嘴角的血,狠狠的在青銅盒子上跺了幾腳,撕心裂肺的吼:“姜寧寧,我與你不共戴天!”</br> 吼完。</br> 喘著粗重的氣息,忽然眼淚橫流。</br> “殺子之仇,我必定讓你血債血償,血債血償!”</br> 他捏著拳,重重在那金座的扶手上一砸。</br> 哐當。</br> 扶手斷裂。</br> 他恨意難消,咬牙切齒,吩咐:“給我把那姓吳的弄死!她讓我痛失兒子,我讓她不得好死1”</br> 先天孔雀的領頭人已經在石階之下被姜寧寧一劍砍死。</br> 現如今站在男人旁邊的,是他剛剛挑選出來的新的領頭人。</br> 聞言得令,轉頭離開。</br> 閻王殿。</br> 閻王爺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呔!這個呆子!直接把人給炸了!”</br> 判官哭笑不得。</br> “炸了不好嗎?天道是把人交出來了,但是咱們都清楚,那是他的緩兵之計,他只是不想和地府直接為敵,他前腳交了人,后腳肯定還會去救,寧寧把人炸了,這不是絕了天道救人的念想么。”</br> 閻王爺沒好氣。</br> “那可是天道的兒子,那呆子把人炸了個魂飛魄散,天道豈能罷休,把人留在手里囚禁,慢慢折磨不好嗎?關鍵時候還能當做一道把柄和天道抗衡,老子把人給她弄出來,就是讓她炸了的?”</br> 判官爺安撫,“不要狡辯了,炸了就是最好的選擇。”</br> “你到底是哪邊的,向著誰說話呢!”閻王爺怒目瞪著他。</br> 判官爺一臉冤枉。</br> “本來嘛,寧寧搞出這么大的動靜,天上地下的都看著呢,她提出的三條要求,現在算是都達成了,而且大家都知道她是北海小公主了,你說那些天上地下的會如何想?</br> “若是那人再被天道救走,旁人只會覺得,天道更勝一籌。</br> “現在寧寧直接不留余地給他炸了個魂飛魄散,天道連自己的人都護不住,誰還愿意死心塌地追隨他?</br> “你不是一直想要往天道跟前安插人把寧寧的封印解除嗎?現在就是機會,天道怒極之下必定有動作。”</br> 閻王爺喘著粗氣。</br> 盡管不痛快,但不得不承認,判官說得對。</br> 炸了就是最好的。</br> 可——</br> 呆子!</br> 你好歹折磨折磨他摧殘摧殘他再炸啊。</br> 連人都不折磨直接弄死,一點沒有為師風范!</br> “呆子!”</br> 閻王爺沒好氣的罵一句。</br> 然后——</br> “誰?”</br> 一道清脆的聲音帶著疑惑,就在他背后響起。</br> 閻王爺驚得跳腳轉身。</br> 姜寧寧一臉不解,問,“大人說誰是呆子?”</br> 閻王爺:……</br> 呔!</br> “你怎么進來的?什么時候進來的?”關鍵問題,我們說話你聽見幾句?</br> 這一天天的!</br> 怎么就操不完的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