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睿不可思議地瞪望著他:“你在說什么?!”
讓他那三個兒子上李家來讀書?
這不開玩笑么!
他們家?guī)讉€本來就窩里斗,加上晏衡跟李南風(fēng),那回頭他這太師府還不都得給掀了?
“就你聽到的那個意思!”靖王高興地道,“你請夫子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就幫我個忙!”
話說起來,晏衡跟李南風(fēng)打架,回回都是他伏低做小賠禮道歉,他姓李的趾高氣昂得理不饒人,都甩他臉多少回了?
就相國寺這事還坑了他整一萬兩銀子呢!
他心里不憋屈?那倆人去了李家,就算再禍害人,那禍害的也是他李存睿!好不容易逮著這機會,怎么可能不高興?!
李存睿避開身后官員,沖他寒臉:“我請的夫子不管教幾個,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相干?!”
“大家同朝為官,別這么小器!”
李存睿心里罵娘,沉臉道:“你趁早死了這份心!”
說完拂袖要走。
靖王想了下,拔腿進(jìn)承天門:“那我找皇上說去!”
李存睿頓步:“你給我站住!”
靖王體力好,李存睿氣喘吁吁到達(dá)乾清宮時,他已經(jīng)把事情給稟了!
皇帝道:“辦家學(xué)是好事,晏家子弟肯上進(jìn)也是好事啊。”
李存睿道:“是好事,可他晏家的好事沒理由賴上咱們李家,藍(lán)姐兒近來因為闖禍,都被她母親治了好幾回了,小姑娘家家,也怪可憐的。
“之前的事臣就揭過不提了,從今往后臣就拘著他們倆不碰頭便是,這怎么還能明知道不消停還往一塊兒湊呢?”
他怎么會看不出來靖王就是想占他便宜?
那倆要是不闖禍,他得了個清凈,要是闖禍,禍害的也是他李家!這個老狐貍!
“正因為不消停,這不所以就要請個明師好生教導(dǎo)么?”靖王倒是理直氣壯。“你們家家教好,為了長治久安,所以托你把我家兒子教好點兒,能者多勞嘛!”
李存睿真想咳出口痰呸到他臉上!
“就是我答應(yīng),我李家族里的長輩也不能答應(yīng)!”他道,“你可別忘了,我李家與你晏家祖上有仇!
“你爺爺害死了我爺爺,你還想讓我李家給你們家教孩子?
“哪有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你回去問問你們晏家,能不能答應(yīng)教我們李家子弟習(xí)武呢?!”
靖王道:“我跟你說孩子讀書的事兒,你扯家仇做什么?我又不是要跟你結(jié)親家!咱倆都一起共事了,子弟們一起讀個書還能說是忤逆了?
“我又不讓他們吃你們的喝你們的,束修,吃喝錢,筆墨錢,我一文不少你!”
“總之我不答應(yīng)!”
李存睿打定主意。
皇帝聽他們吵了半日,這當(dāng)口從奏折里瞟了眼他們:“存睿擔(dān)心的也有道理。那倆見面就惹禍,誰知道他們湊一起能鬧出什么事來。崇瑛你要不就算了。”
“聽到?jīng)]?”李存睿道:“還不走!”
說完行了禮,麻溜地告退了。
靖王站了半刻,蔫蔫地一行禮,也告退出來。
宮門下正好遇見禮部尚書梁賜。
梁賜是前朝的官員,半途辭官抗議周室暴政,后期被皇帝請出山來的。他笑道:“王爺何故愁眉苦臉?”
靖王嘆了口氣,望見他手里一疊奏折,道:“你有事兒?”
梁賜看了眼宮里:“還不是早朝上那事兒。”
早朝那事兒指的是今早朝官請旨皇帝納妃的事情。皇帝正值盛年,如今后宮卻空無一人——榮嬪是算不得數(shù)的,關(guān)鍵是還只有太子一個皇嗣,身為天子,膝下就太子一個皇嗣,說句不好聽,像前番那般,萬一出點什么意外呢?
皇嗣可是國之根本。
再說了,皇帝這么多年身邊一個侍枕都沒有,這放在哪朝哪代都是不能夠的事。
朝官們請旨充盈后宮,乃情理之中,也是份內(nèi)之事。
梁賜之所以這副神態(tài),則是因為皇帝對幾次勸諫都無動于衷。
榮嬪只是侍候太子起居的婢女出身這且不說,只說皇帝當(dāng)初封她為嬪不過是給她個恩賜,是根本沒那個想法與她共育兒女的。
不然的話,也不會讓她遠(yuǎn)居壽寧宮之側(cè),與太皇太后日常相伴了。
當(dāng)然,萬事無絕對,可是,這也不妨礙皇帝招納別的嬪妃在宮中。
“眼下最棘手的就是這兒了,”梁賜撣撣奏折,“不跟您說了,改日咱們吃茶。”
說著要進(jìn)殿。
靖王拉住他:“那你是要尋皇上做什么?”
“當(dāng)然是想知道皇上心里怎么想的呀!”梁賜道,“后宮無主,也不成體統(tǒng)不是?”
宮中連太子都有了,本該就是有“主”的,可太子的母親是誰,皇帝從來沒說過,也沒人敢問,是否在人世也不知道。
若是不在了,皇帝怎么著也得給她個封號吧?
唯一的骨肉寸步不離地帶在身邊,還潔身自愛多年,這怎么著看上去都不是不在乎的樣子。
可若說她還活著吧,都建國半年了,怎么也不見他去接人回來呢?
這皇帝剛登基,許多人都摸不清他稟性,自然凡事要摸著石頭過河。
靖王聽到這里便笑道:“這事兒找我呀!我教你怎么問!”
梁賜訥住:“您……”
“不信我?”
“不不不,怎么會!”他擺擺手,看著他。
這位幾乎是皇帝開始起事就跟著造反了,這天下有三分都是他打下來的,瞧瞧舉朝就這一個異姓王就知道他在皇帝跟前絕對面子不小,這種牽涉到皇帝私隱的事情,除了李存睿,大約還真就他敢說!
他不懷疑這層,可關(guān)鍵是,天上可沒掉餡餅這樣的好事兒,人家憑啥幫他呀?
靖王揚眉笑笑,負(fù)手道:“你是延平侯世子的上司,親自帶著他熟悉禮儀國法,算他半個老師。”
梁賜不明白:“那又怎么呢?”
“你是摯哥兒半個老師,太師對你肯定尊重有加。”
梁賜越聽越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了。
靖王抻著腰,搓搓兩手道:“跟你打個商量,本王幫你去遞折子見皇上,你幫本王想個辦法,讓太師答應(yīng)收我?guī)讉€兒子到他們李家學(xué)堂讀書,怎么樣?”
梁賜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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