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飲溪帶三人乘著自己來時的馬車去了白溪院,但進入院中后,路飲溪卻拉著溫柔穿過了院子,走到后院的一個小門前。
王小石疑惑地跟著兩人,看了眼同樣詫異的白愁飛,開口問道:“小溪,我們才剛到白溪院,現在這是要去哪?”
路飲溪邊打開門栓邊解釋:“焚河槍沃夫子和茶花婆婆,不知道你們可曾聽說過?他們是我偶然間認識的,我有一次藏身金風細雨樓以后,曾被安置在他們家養傷。”
白愁飛聞言認真地開始回憶:“我昨日在白樓的資料里看到過,沃夫子曾參與過圍剿江湖第一高手關七的行動,你是想把他也帶上?但他年事已高……”
路飲溪為白愁飛下意識的理智思維失笑:“大白,你也太全神貫注了,現在開始不談公務,不許想什么西北什么戰事什么功名,我都說了只是帶你們吃個便飯踐行而已。”
“就是,大白你恨不得一整日十二個時辰都埋頭做事,懂不懂勞逸結合啊?明天都要出發了,還不知道放松一下。”溫柔連聲附和,對白愁飛工作狂一樣的思路滿臉嫌棄,“對了小溪,我們突然上門拜訪不帶點東西嗎?”
白愁飛被溫柔嫌棄的語氣梗到了:“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天天就知道好吃懶——”
王小石趕緊拉住白愁飛:“好了好了大白,別跟溫柔爭這個……”
路飲溪輕咳了一聲,及時回應溫柔的問題轉移她的注意:“這種基本的禮節我怎么會不懂,拜禮早就讓人送過去了。我爹從小便是孤兒,我娘在毒宗分崩離析后舉目無親,他們對我而言就像家人一樣,我的私宅也是特意建在了他們的院子附近。”
四人很快便到了目的地,還未踏足院門,一只大黃狗先沖了出來圍著幾人跑了一圈,接著對著院內叫了幾聲。
溫柔被嚇了一下,路飲溪安撫地拍拍她的手,然后蹲下身使勁揉了揉大黃狗的腦袋:“它叫大黃,是夫子和婆婆養的狗,不用怕,它很乖的,它這是在和主人說有人來了。”
白愁飛新奇地看著路飲溪有些貪玩的樣子:“你還能聽懂狗叫的意思?”
路飲溪完全沒覺得自己幼稚,反而驕傲地對著大黃道:“那當然,大黃可是我的好朋友,是不是大黃?”
“汪!”
溫柔和王小石有些驚奇,也跟著路飲溪蹲下來,想摸摸大黃:“它好像真的能聽懂誒!”
白愁飛仿佛在看三個傻子般搖了搖頭:“你們三個別鬧了,這樣蹲在別人家門口像什么樣子,有人出來了。”
路飲溪毫不在意地拍拍手蹦了起來,笑著看向沃夫子:“夫子!好久不見,不知道現在來得是不是時候?”
沃夫子正要回答,門后又傳來一道聲音:“是不是成蹊丫頭來了?”
“是是是,你都念了快一個時辰了。”沃夫子無奈地回頭回應了身后緩緩走來的茶花婆婆,隨后又看向路飲溪,“成蹊啊,確實好久不見你來京城了,來得剛好,飯就快做好了……”
白愁飛王小石和溫柔幾人趕緊上前打招呼:“夫子好,婆婆好。”
茶花婆婆這時也走到了門口,慈愛地握住了溫柔的手:“我認得你們的聲音,那天在街上是你們救了我。”
溫柔幾人也很快認出了茶花婆婆:“是你啊婆婆!”
沃夫子笑瞇瞇地招呼道:“別在門口了,都快進院子吧,等會慢慢聊。”
路飲溪率先輕車熟路地走了進去,進了院子以后溫柔和王小石好奇地慢慢邊走邊瞧,路飲溪拉著白愁飛一塊奔向飯桌。
白愁飛有些不太適應地跟著路飲溪一塊坐下后,又很快站了起來:“我們幫忙把碗筷擺好吧?”
“別這么緊張大白,安心坐著,當自己家一樣就好。”
茶花婆婆附和道:“都坐都坐,哪有讓客人招呼的道理,讓成蹊做事就行,成蹊你來給我幫忙,還差兩個菜。”
路飲溪立刻跑了過去:“好~還要炒什么菜?”
“你那個破爛手藝還想炒菜?幫我把那個胡蘿卜切了就行。”
溫柔沒忍住笑出了聲,低聲向王小石和白愁飛爆料:“噗——你們還不知道吧,小溪不會做飯。”
白愁飛倒沒有多驚訝:“小溪身邊下屬眾多,應該很少有需要做飯的時候。”
沃夫子否認道:“不是這個原因,這丫頭總是一個人四處奔波,本來應該學著做飯的,可是任憑她旁的什么都學得認真也快,就是這做飯啊像道坎,做出來的東西看著漂漂亮亮,結果糖不是糖鹽不是鹽的,多少也放得亂,嘗進嘴里味道千奇百怪,只有她自己吃得下去。”沃夫子笑得胡子一抖一抖的,“后來我們就再也不敢讓她掌勺了。”
“噗嗤……”王小石和溫柔都沒忍住發笑。
白愁飛也沒想到路飲溪這樣機敏的人也有學不會的東西。
“別笑我,你們每一句話我耳朵都聽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哈——”溫柔越被說就笑得越放肆。
路飲溪作勢要放下東西去打溫柔:“溫柔!你再笑我就打人了!”
茶花婆婆喊道:“成蹊,好好切菜。”
“好的婆婆。”路飲溪癟嘴乖乖回到案板前。
溫柔沒忍住感到奇怪,她所認識的路飲溪是個極有個性的人:“小溪居然這么聽婆婆的話?”
沃夫子感嘆道:“這丫頭和白副樓主一樣是個面冷心熱的性子。”
王小石不太明白,白愁飛還能稱得上面冷,路飲溪他實在是不覺得,聽溫柔的描述她甚至大部分時候有點嬉皮笑臉:“夫子,小溪一點也不面冷啊?”
“那是因為她把你們當好朋友,她心中都有桿親疏有別的秤,對自己人總是不一樣的,我第一次見到成蹊的時候,她滿身都是殺氣,剛開始那幾天更是從來沒見她笑過。但后來她對我們卸下防備以后,也不過就是個心智未滿的小丫頭。”
路飲溪有些氣惱:“夫子!”
“好好好,我不說了。”
有路飲溪幫忙,飯菜很快就上了桌,幾人吃完飯后陽光恰好染上紅暈,沃夫子和幾人一塊閑聊:“白公子王公子牢中這一趟吃苦了,另外,我得替茶花謝謝你們。”
白愁飛微微頷首:“小事一樁。”
王小石也跟著開口:“只是舉手之勞罷了,夫子不用客氣的,對了,夫子怎么會知道我們是誰?”
“我雖和茶花隱居在這處清凈之地,但近日白愁飛和王小石二人的名聲可是響徹京城江湖,尤其是以一殺百、一舉成為金風細雨樓副樓主的白公子,我想不知道都難吶。”
白愁飛有些不自在,他不太會應對這種撲面而來的善意調侃:“夫子謬贊了。”
沃夫子早就看出了路飲溪對白愁飛的特別,當下便出言調笑:“哈哈哈,成蹊丫頭,我老想著你這姑娘會喜歡什么樣的人,沒想到會是這樣面冷心熱的類型。”
路飲溪看出了白愁飛的不適應,笑著接下沃夫子的調侃:“沒想到他們和婆婆早就見過了,倒是湊巧,夫子,你就別調笑大白了,他只是有點慢熱。”
茶花婆婆起身收拾碗筷:“你們再坐會,我去煮些茶水來。”
路飲溪當即跟著一塊:“婆婆,我來幫忙。”
“我也來!”溫柔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吃完飯想活動活動。
三人一起離開后,沃夫子拿起了一卷書靜靜觀讀。
“夫子讀的這是《留侯論》?”王小石有些感興趣地看了眼沃夫子手中的書。
“正是,東坡先生之妙論讓人百讀不厭,看來你也曾讀過,你們對這篇史論里的觀點有沒有什么看法?”
王小石和白愁飛先后表達了自己的觀點,王小石感嘆張良的才能和忍耐,認為他的成功多虧了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白愁飛則感嘆張良有幸遇到黃石公才得以成就功業,才華橫溢者如果沒有辦法抓住機遇,空有能力也是徒勞。
沃夫子先后看向王小石和白愁飛:“這便是你二人的不同之處了,你看中的是忍,你呢,看中的則是機。”
路飲溪和溫柔一起把茶擺到桌上,她看了眼白愁飛,笑著搖了搖頭:“夫子,成蹊認為不能這么區分。東坡先生所論豪杰,遇到屈辱‘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是因為‘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說明一時之忍也是為了等待時機實現志向,故而我認為忍和機是不能分開的。”
沃夫子仰首大笑:“哈哈哈哈,不錯不錯,我們成蹊還是這么滴水不漏,真是可惜了,你若是男子,必然要成就一番功業。”
路飲溪搖搖頭,所謂奪取功業于她只是無奈之下采取的手段而非志向:“非也。夫子儒雅,志存高遠,但我的人生樂事不在功名,我只求隨心而行,能做我想做的事、護住我身邊的人就好。”
【隨隨有話說】
蠻喜歡沃夫子和茶花婆婆的,也想盡量多給大白一些家的感覺吧,所以還是安排了他們的戲份。
鋪墊章,每個人各有所求。
最近在備考加上已經下定決心考研了只能隨緣更,但斷不了的,希望今年上半年能完結。
評論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