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沉默。
    之前蘇陽對穆婉兒說的話，穆婉兒當(dāng)然知道蘇陽討厭她，自是不會自討沒趣，免得又被罵。
    蘇陽則是暗暗留意穆婉兒，看到穆婉兒如此急著回去，絕非做做樣子，隱隱之間也想明白了什么，終于開口打破沉默：“穆婉兒。”
    “蘇爺爺……”
    “當(dāng)初，你既然作出了選擇，現(xiàn)在為何現(xiàn)又回楊家？”
    穆婉兒愣了下：“少爺他已經(jīng)原諒我了。”
    “我的意思是，現(xiàn)在對你來說，不也是一種選擇嗎？回楊家，你覺得你能改變什么？我或許有點理解你的想法了，若是我猜的沒錯，你何不堅持到底？”蘇陽說道。
    “蘇爺爺，你猜測什么？”
    “你覺得是什么？”蘇陽不說破，反而問道。
    穆婉兒猶豫了下道：“蘇爺爺，你還不清楚小安少爺如今的天賦和實力。以前，或許我那么做更好點吧。現(xiàn)在，只要小安少爺沒事，楊家無論發(fā)生什么，辰家今日對楊家做的一切，小少爺都會十倍百倍的奉還！我已經(jīng)讓小少爺傷心失望一次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或許這次，也是我唯一能證明自己的一次吧……”
    穆婉兒同樣沒明確回答蘇陽，反倒是直接如此說道。
    毫無疑問，這樣的回答，讓蘇陽確定了他的猜想。
    他有點震驚了……
    這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可卻寧肯背負罵名，也跟楊家決裂，但真正的目的卻是為了楊家？她不是不愿嫁給楊安，而是選擇自我強大后，撐起楊家？這是何等的自信和勇氣？而現(xiàn)在，穆婉兒已經(jīng)是洗髓境高手，甚至究竟幾層，蘇陽都感覺不清楚，但隱隱之間，他穆婉兒絕不比他弱，這是什么概念？
    “楊家、楊安，有你這樣的侍女，也是楊家之幸吧？！”蘇陽說道。
    “不是的蘇爺爺，我……”
    “行了，你無需多言，我懂了。”
    “不，蘇爺爺，你沒懂，都是我的錯……”
    “好了，別說了。”蘇陽揮手道。
    穆婉兒發(fā)覺她無論說什么都不行了。
    蘇陽不清楚內(nèi)情，能如此想她，讓穆婉兒心中很是感激。可她沒有那么聰明，也沒那么的有遠見，換做她自己，她斷然不會想到要這么做，即便是想到，也做不出來。她也沒那樣的自信。
    這都是家主的安排啊！
    楊朝舟安排她那么做，一是出于對她的信任，二是對她天賦的認(rèn)可，三，也是對她的保全。無論怎么看都是正確的。
    但問題便出在楊安的忽然崛起，讓穆婉兒做的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或者說，楊朝舟的安排，在穆婉兒看來都已經(jīng)沒有意義。
    只是，楊朝舟沒對楊安說她的事情，她便只能自己承受。
    家主為何不說？實際上，若是要說，進白云學(xué)府之前就應(yīng)該能說了吧？但并沒有。
    或許家主對楊安能否成長起來還不敢肯定，依舊將她當(dāng)成退路吧。
    可現(xiàn)在，鬼使神差地，她已經(jīng)重回到少爺?shù)纳磉叄抑鞯挠媱潱扔谑峭耆茐牡袅恕?br/>     這些她都不再去想。
    她只要做好現(xiàn)在的自己。
    就像幾天前，她剛剛練成老師的功法，修為大進后，老師和她的一次談話，她想都沒想，便作出了她自己的選擇。
    幾天前，百里清雪宮殿中的一幕，的確讓她面對了前所未有的誘-惑，到現(xiàn)在都歷歷在目——
    “婉兒，你確定？如果你進入宗門，憑借你的體質(zhì)和精神天賦，相信要不了幾年就能踏入武者夢寐以求的筑基境！成為真正的修煉者，青春永駐，容顏不老，問道長生，難道你不想？”
    “想啊，但我……更想陪在少爺?shù)纳磉叀！?br/>     這是穆婉兒的回答。
    “穆婉兒，你跟老師說的是真心話？你要知道，你進入宗門，不僅僅宗門，會給予你一定的獎勵，就是帝國也會給你重獎，你想要守護楊家，就變得太簡單了，只需表明你是楊家之人，那楊家，在大乾帝國的地位就會得到巨大的提升，而且，你在中門的表現(xiàn)越好，楊家的地位在帝國就會越高。包括楊安都會獲得巨大的好處！”百里清雪的聲音循循善誘，充滿無盡的誘-惑。
    “老師，我覺得能夠陪在小少爺?shù)纳磉叄热魏问虑槎贾匾Ｎ也幌朐僮屝∩贍攤模幌朐匐x開他……”
    “可你的小少爺對你已經(jīng)失去信任，而且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對你了吧？你覺得你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或許吧，但我知道，我在小少爺?shù)男闹校菬o可取代的。信任，不信任，我都在。老師，你不用再勸我了，我意已決。還請老師不要告訴小少爺這件事，拜托了，老師。”
    這才是她的選擇！
    什么未來，什么遠見，她統(tǒng)統(tǒng)不要！
    對不起，她只是一個小女生，她能看到的只是眼前，能感受到的也只是現(xiàn)在，遠古戰(zhàn)場空間中，
    面對少爺?shù)尼樤愕脑捳Z，
    那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她再也不想來第二次！
    ……
    沿著官道，穆婉兒和蘇陽，換了一匹又一匹的寶馬，終于回到了清水縣。
    回到了楊家！
    ……
    當(dāng)穆婉兒在無數(shù)將楊家包圍的、來自白云郡郡守府的護衛(wèi)注視下，堅定地向著楊家，一步步走近的時刻，整個清水縣，無數(shù)圍觀之人，都看到了曾經(jīng)被無數(shù)人罵白眼狼、叛徒、忘恩負義的她。
    穆婉兒干什么？
    怎么回來了？
    現(xiàn)在是要進楊家？
    剛剛進入白云學(xué)府沒多久的穆婉兒，似乎出落的更為漂亮，氣息也更為強大，竟然已經(jīng)晉升到洗髓境，而且絕非洗髓境初期那么簡單，她的氣息很強！
    可無數(shù)人不懂，不解，想不通。
    此刻的穆婉兒要做什么？
    落井下石嗎？
    “穆婉兒？天才，真是天才，幾個月不見竟然晉升到洗髓境了。怎么，你是來看楊家的笑話嗎？還是你也要代表辰家參戰(zhàn)？不用留情，楊家就是死，也不屑你一個白眼狼留情！滾，這里不歡迎你！”
    守護在門口的楊家三長老，冷冷地盯著穆婉兒說道。
    “三長老，我沒有背叛，我回來，是要代表楊家參戰(zhàn)！”
    穆婉兒面對三長老的辱罵，臉龐沒有絲毫波瀾，平靜但卻堅定地說道。
    “代表楊家參戰(zhàn)？背后捅刀嗎？滾，楊家不稀罕！”
    “麻煩三長老通報家主，我，穆婉兒，要代表楊家出戰(zhàn)！”
    “哈哈哈……果然，怎么得知家主閉關(guān)一段時間，心虛了嗎？要來打探家主的虛實了嗎？稟報家主？哈哈哈……穆婉兒，若是之前，小少爺無法晉升，家主逼你嫁給小少爺，我們對你的選擇，雖然不屑，但多少能理解一二，如今，楊家到了生死危境之時，你還來作祟？是誰把你撿回來，是誰把你養(yǎng)大？是誰給你的修煉資源？你雖是侍女，但因為小少爺，你吃穿用，月俸，比誰低？家主將你當(dāng)?shù)障祵O女養(yǎng)！大爺、二爺將你當(dāng)親侄女養(yǎng)！你的心，被狗吃了嗎？”
    穆婉兒怔在原地。
    她不知道楊朝舟在閉關(guān)……
    “滾！”
    “穆婉兒，滾！這里不歡迎你！滾啊！”
    “滾！”
    楊家大門內(nèi)，無數(shù)家將怒吼，眼睛血紅。
    遠處，蘇陽目瞪口呆地注視著這一幕。
    “對不起……我，是楊家的人！”
    穆婉兒沒有哭，也沒有進去，而是轉(zhuǎn)身，盤膝坐下，背對著楊家眾人，靜靜地坐在了楊家的門前。
    她祭出了一把寶劍，擺在腿上，雙手握著。
    緩緩閉上了眼睛。
    蘇陽想要上前說什么，但終究是沒動。他能做的已經(jīng)做了。
    現(xiàn)在上前，無疑是將他蘇家擺在明面上。可蘇家哪里敵得過辰家？
    這不是連勝楊家就能抵御住的！
    他自己可以不在意，可以意氣用事，但蘇家老老小小數(shù)百人……
    圍觀的清水縣之人，也都是一臉不解和疑惑。
    穆婉兒明明代表辰家測試的，雖然直到去白云學(xué)府的時候，她都沒住進辰家，也沒跟辰家一起去白云學(xué)府。可無論如何，都是跟楊家決裂了的，罵她最兇的也是楊家之人。
    可現(xiàn)在，穆婉兒坐在楊家大門之前，將后背留給楊家，直面包圍楊家的白云郡郡守府護衛(wèi)，是什么意思？
    這是鐵了心要代表楊家出戰(zhàn)？
    楊家?guī)缀跏亲⒍ㄒ粶玳T的啊……
    “汪汪汪！汪汪汪……”
    忽然，一只純黑色的狗子，從遠處狂奔而來，眨眼間便到了穆婉兒近前，親熱地伸出長舌頭，舔著穆婉兒的衣服，但卻對著楊家之人，呲牙咆哮著，那通紅的眼神，仿佛充滿憤怒。
    “黑妞……”
    穆婉兒驚喜地看著消失了很久，卻忽然在此刻歸來的黑妞。
    “嗚，唔唔~~~~”
    黑狗溫順地趴到穆婉兒的身邊，眼睛直盯著穆婉兒，“唔唔”地叫著，仿佛在說著什么。
    穆婉兒頓時淚水滾滾而下，喃喃道：“黑妞，不關(guān)少爺?shù)氖拢还稚贍敚贍斠郧安皇巧岛鹾醯膯幔F(xiàn)在可聰明，可厲害了。少爺也原諒我了，不要怪少爺……唔……黑妞，你給我吃什么？”
    “唔唔……唔唔唔……”黑狗仿佛是在說話。
    圍觀之人均是皺眉，包括蘇陽在內(nèi)，都是一臉詫異，那黑狗，似乎是從身上穿著的破爛至極的狗馬甲中掏出了什么，塞進了穆婉兒的嘴里。
    ……
    “我……艸……”
    沒有人知道，圍觀的人群中，一道身穿黑衣，帶著斗篷，看起來聽狼狽落寞，風(fēng)塵仆仆的身影，隱藏在斗篷后的臉，露出了一抹驚駭至極的表情，差點沒控制住情緒。
    黑妞罵他！
    是的，黑妞罵他是傻~B沒，大傻~B！
    不僅僅是罵他，還把要給他吃的東西，直接給穆婉兒吃了！
    神特碼就你相信穆婉兒？
    神特碼家主是白癡？
    神特碼跟你走，不要再管楊家？
    這狗子瘋了吧？
    等等，楊安忽然驚駭?shù)氐纱笱劬Γ瑸槭裁此苈牰氛f話了？
    不對，精神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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